半個多時辰後,聽完鹹寧公主的講述,孫清揚難以理解地問,“這麽說,那人就因為當初玉雪讚了賢妃娘娘貌美心善,皇上又寵愛賢妃娘娘,就一並連她忌恨上了?這也太壞了吧,天下間,總有人比她貌美,比她能幹,比她年輕,比她得寵愛,因為一句話奪人性命,心眼太不好了。”


    “嗯,起因就是玉雪無心的一句話。”


    “那她的心眼也太小了,這樣的小雞肚腸,在宮裏豈不看誰都不順眼,處處樹敵?”


    “那人要是把這種忌恨流露表麵,又怎麽會有如今的位高權重,玉雪喜歡賢妃,也隻是起因,她應該還撞破了什麽事,才會令那人痛下狠手,毒殺於她。偏那毒連太醫院都診不出來,說是心疾而死,玉雪從來沒有這毛病,怎麽好端端地就會心疾?若不是她在我懷裏咽氣前說的話,連我也都信她是急病去了。”


    “可為什麽她不說出那人的姓名呢?”


    “她是怕我也因此受了連累吧,所以隻是叫我小心,卻怎麽也不肯說出那人的姓名。畢竟還是個孩子,以為她不說,我就猜不到了,其實這宮裏,能夠讓我忌憚的,位高權重我都動不得的娘娘,也不過隻有三個。”


    “公主是說——”


    鹹寧公主恨恨地,幾乎要把窗欞抓出印子,“對,就是近年最得父皇寵愛的權賢妃,佐理宮政的王貴妃和張貴妃三人。這裏麵,賢妃應該可以排除,她是朝鮮人,玉雪很喜歡她,還說是因讚了賢妃得罪了貴人,那就不可能是她。王貴妃頗具才德,母後崩了之以後,父皇易怒易燥,宮裏人人自危,多虧她曲意調護,才有所緩解。張貴妃家世昌隆,是英國公的妹妹,平日裏寡言少語,吃齋念佛,為人甚是和善。太子哥哥府裏的張良媛,就和她是姑侄。”


    孫清揚若有所思,“這樣看,兩位貴妃娘娘頗有嫌疑,但從你說她們的性情,又都不像心狠手辣之人啊?”


    “所以才為難,不然,就算她是貴妃娘娘,我也不能饒了去。”


    孫清清思忖片刻,“公主,我聽說敵之敵,可為友。既然這三人中,賢妃娘娘可以完全排除嫌疑,您不妨交納於她,她愈得寵,兩位貴妃娘娘就不免失寵,若是個好的,頂多就是怨艾,自憐自傷,日後查明了,再想法讓她複寵,彌補就是。若是個不好的,定會有所圖謀,早晚會露出馬腳,那時,公主就可為玉雪報仇了。”


    當年,孫清揚的母親為了撕下家中陳姨娘楚楚可憐的扮相,就是用這招,抬了另一個竇姨娘的勢,令陳姨娘慌了陣腳,意圖謀害竇姨娘腹中胎兒,被父親抓了個現形,最終被厭棄,送到莊子裏自生自滅。


    孫情揚自小就聰慧,所以常常觸類旁通,舉一反三。


    鹹寧公主聽的眼睛一亮,“你這主意好,圍城打援,定教那人現了原形。”


    “不過,公主要徐徐圖之,萬不可打草驚蛇,對待兩位貴妃,要和從前一般無二才好。”


    “這我省得,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找到了解決的辦法,鹹寧公主忽然有胃口了,“我想吃飯了,午膳你就在這與我同用吧。”


    “是,公主。”


    “以後除了沐休,你都在我這邊用午膳吧。嫂嫂說逢單日你過來陪我,雙日要和皇孫、郡主們一起讀書,十日一休,休息的時候,沒事你也過來。”


    孫清揚想想,明年鹹寧公主就出嫁了,也就是大半年的時間,“是,公主。其他三個伴讀,也是在這裏用午膳嗎?”


    “她們隻是陪我早課,都是些毛孩子,知道什麽呀,夫子講的課還聽不懂呢。”鹹寧公主話說出口,想起那三人和孫清揚也是一般大小,就歉意地說:“我不是指你,你和她們,不一樣。”


    “公主,這個不一樣,你知道就行了。”


    鹹寧公主雖然明白孫清揚的意思,卻不以為然,“你是怕木秀於林吧,別擔心,我會護著你的,她們不能把你怎麽樣。”


    孫清揚苦著臉扮可憐,“可這宮裏,能把清揚怎麽樣的人大有人在,一個不小心,就會要了清揚的命啊。”


    “對對,玉雪就是前車之鑒,要是父皇母後不那麽寵她,她也不會有無妄之災,我們還是小心點好。那這樣,我叫人傳了她們三個一起來用午膳,以後在人前你有的,她們也有。”


    “公主,今天之事,你知我知即可,秘密可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萬一泄露出去,我的小命就保不住啦。”


    鹹寧公主頷首,“我知道,茲事體大,若被那人知曉,不光是你,連我也保不齊會喪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決不會再給那人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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