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詹天刑咳得最大聲,大概是牽動了傷口,緊接著便痛地直吸涼氣。手中抽了一半的香煙,隨著他身體的動作,上端的煙灰掉落在他褲子上。他再也維持不住悠閑的姿態,彈坐而起,不停拍打大腿上的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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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狼狽的男人,夏晴實在是無法將此人與北山基地第一人詹天刑,聯係在一起。


    詹天刑終於將煙灰撣落,看著褲子上的破洞,心中暗暗歎氣:他媽的,一根煙抵一條褲子。


    他看向手中快燃盡的煙,有些舍不得扔,用拇指和食指掐著煙尾,猛吸了幾口,直到快掐不住了,這才將煙頭按在煙灰缸中。


    隨後,他往後一靠,仰頭悠悠地吐出煙圈,又恢複了之前吊兒郎當的模樣。


    “大魁啊,你說你這低級趣味這麽多年,怎麽就改不了,也該讓老魏帶著你去開開葷了。”


    說到這,他忍不住再次打量著不遠處的小姑娘,盤亮條順,從頭到腳都是極招人稀罕,既有幾分成熟女性的魅力,同時還透著股少女獨有的清純勁。


    最獨特的大概就是她身上的氣質,在一群大老爺們兒麵前,卻不見絲毫羞怯,依然鎮定自若。明明是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看人時卻目光清正。


    美人自然讓人眼前一亮,但他現在更在意的是眼前這位美人的目的是什麽。


    詹天刑的姿勢未變,眼神中的犀利一閃而逝,嘴上繼續說道:“大美妞,咱們家大魁啊,看妹子的時候自帶濾鏡,他不喜歡你這款的,哥哥我……,哎呦,老楊你踹老子做什麽?!”


    詹天刑再次彈坐而起,不停地搓著小腿。


    楊昀庭帶著淡淡的笑容,斜乜了他一眼:“說正事。”


    明明帶著笑,卻莫名地讓詹天刑背脊一寒,收斂了幾分。


    此時,房間中的夏晴已然接受了現實,眼前這位看似不著調的男人正是詹天刑。


    她想到北山基地的發家史,在末世中以娛樂業起家,在整個C國大大小小的基地中,可以說是絕無僅有,即便後來有跟風的也是望塵莫及。


    而且若非對此類產業有一定的了解,是絕對無法將北山基地發展至如今的規模。


    故而,詹天刑若是在末世前便是江湖人士(或者說混社會的),對此類產業有所涉獵,倒是不足為奇。而他姓詹,這本身就是頗為少見的姓氏,而她恰巧認識幾位詹家人。據她所知,詹氏家族的勢力涉及黑白兩道。


    北山基地背後站著的或許正是詹家,也未可知。


    而詹天刑若真是來自詹家,能有此等手段和能力,又豈會如他所表現得那般混不吝。


    這次說是要見她,但對她的試探卻一直未曾停止。


    讓李麗與盧幺照顧她,是讓她放下戒心。同時也是表達北山基地的態度,她為北山基地平息了一場風波,北山基地自然不會視若無睹。


    但她蘇醒後不久王瑞婷變來了,這未免太過巧合。


    自她醒後頭部便一直隱隱作痛,若是有精神係異能者暗中監視,她未必能夠發現。而三人交談的內容,說不定詹天刑等人也早已知曉。


    而那身有些不合時宜的衣服,或許也是一種試探。再則就是王瑞婷的態度,是下馬威,亦或是警告她不要居功自傲。


    北山基地或許賞罰分明,不會虧待功臣,但所謂的“賞”或者要求都必須在合理的範圍之內,絕不會允許那些自恃有功的人得寸進尺。


    再說方才的那番笑鬧,若是一般的女孩子肯定又羞又惱,再加上才蘇醒便被帶到一群不熟悉的人麵前,必然會方寸大亂。這“論功行賞”恐怕隻能由北山基地說了算,哪還有她談條件的餘地。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北山基地如此對待一個小姑娘,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但夏晴來曆不明,而她的能力和行為又與她獸奴的身份完全不符。而付出越多,想得到的也就越多。


    在詹天刑等人看來,任何不符常理的表現,意味著另有圖謀。北山基地才經曆了一場動亂,絕不能再生變故,現在北山基地需要的是“穩妥”,即便是費些周章。


    說白了就是,夏晴若是提出的要求不觸及北山基地的底線,自然可以盡量滿足,但若是過分的要求那就免談。


    而那條為夏晴準備的裙子,就是最為簡單的試探。


    夏晴若是穿了裙子,那她的目的就顯而易見了,想成為下一個“溫馨”,不過前提是夏晴不能有“溫馨”這樣的野心。


    想擁有優越的物質生活,這本身無可厚非,以夏晴的姿容找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其實不難。但這樣的生活能維持多久可就難說了。


    若是夏晴的目的在此,事情反而變得簡單了。


    至少,在詹天刑看來,他並不排斥與這樣的美人為伴,他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送上門的,他自然笑納,但對這樣的女人難免會讓人看輕幾分。他自己也不是什麽貞潔烈夫,你情我願的事兒,若是膩味了甩了便是。


    但自夏晴進門後的種種表現來看,她顯然誌不在此。


    既然試探已經無濟於事,就無需再繞彎子,不如開門見山。


    此時,靠牆的一排沙發上,除了坐在單人沙發上的詹天刑,中間的長沙發上則是坐著楊昀庭,老魏,嶽平川三人,而另一側的雙人沙發上則是黃駿景和葉垚。幾人抽煙的抽煙,聊天的聊天,也有人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夏晴。


    而距離夏晴最近的則是人高馬大的大魁。


    他似乎有些不大高興,皺著又濃又粗的眉頭,將手上有些發黃的饅頭塞入嘴中,隨後嘟嘟囔囔說道:“俺又沒說錯……沒屁股的女人醜得很……嫁不出去,哼。”


    說著,他走到角落裏,也不找地方坐,反而找了個牆角蹲著,倒是頗為自在。也不知他從哪兒又摸出一個饅頭,正往嘴裏塞。


    詹天刑看向夏晴,清了清嗓子,挺了挺上身,嬉皮笑臉的表情一收,連著眼神都銳利了幾分:“我們北山基地,向來賞罰分明,你為北山基地平息了鬥獸場的動亂,將基地的損失降至最低,讓在場的不少幸存者幸免於難,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有所表示。”


    一番話,倒是有些刑老大的樣子。


    下一刻,他表情似翻書一般陡然一變,露出一副怪蜀黍拐騙小孩的嘴臉。他雙眼眯成一條縫,嘴角快裂到耳後根,露出一口尚算白的整齊牙齒。好在他的容貌出色,即使如此猥瑣的表情也不會讓人生厭,反而有些搞怪。


    隨後,他搓著手,以一種誘拐的語氣說道:“夏晴小妹妹,你想不想留在北山基地啊,我們北山基地吃得好,睡得好,福利好,待遇也好,而且都是長腿,腹肌,肱二頭肌的大帥哥。大魁這種審美扭曲的鐵憨憨你完全可以忽略。”


    說完,他又衝夏晴擠了擠眼睛:“你要是看中我這款,那……哎呦,哎呦……”


    楊昀庭再次踹了詹天刑一腳,他對自己這個老大是個什麽德行,心中很清楚。看著確實不著調,實則極有成算,格局智謀不遜於任何人,他三番兩次調戲人家小姑娘,自然另有目的。


    而楊昀庭還發現,自家老大似乎對眼前的小姑娘頗為賞識,起了招攬的心思。若是自家人,就無所謂什麽論功行賞,今天見麵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現在,既然已經有人唱了紅臉,自然需要有人唱白臉,而老大一般都是寬容友善的紅臉。


    楊昀庭此時臉上偽裝出來的溫和表情已經不複存在,嚴肅冰冷的表情配上他那副格格不入的著裝,儼然是職場精英準備上談判桌的模樣。更何況他還是一名高階的精神力異能者,給人帶來的精神壓力可想而知。


    夏晴自然能感覺到,這樣的精神壓力也並非第一次體會。她還是法醫時,需要協助刑偵大隊辦案,麵對那些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時,都難免會有巨大的心理壓力。


    能犯下累累罪行的變態殺人兇手,往往都是反社會性人格的精神變態者,扭曲的精神世界催化的人格,瘋狂危險,違背常理,這樣的人格是獨特的,甚至能感染身邊的人,將其拖入深淵。


    而對於精神世界正常的人而言,麵對這種人都會下意識地擺出防禦姿態,這是人類麵對危險事物的本能。


    那些長期從事刑偵工作的老刑警們,因為時常要麵對窮兇極惡的罪犯,身上的威勢也會越來越強。這就是為什麽有些老刑警一個眼神就能讓嫌疑人兩股戰戰,老實交代。精神力弱勢的一方在巨大精神壓力下潰不成軍,隻能繳械投降。


    夏晴從事的是法醫工作,並不需要時常麵對這些嫌疑人,即使如此,她的抗壓能力也非常人能比,再加上末世後的種種經曆,麵對精神係異能者的精神威壓,她依然能維持鎮定,麵不改色。


    她直視著楊昀庭,眼神堅定,不見絲毫動搖。


    楊昀庭也看著夏晴,心中暗暗點頭,她在鬥獸場上的表現就已經足夠亮眼,但當時情況危及也容不得他多想,今日再見時,他便發現小姑娘的心智堅定,遇事沉穩。這樣的人即使暫時實力不濟,憑著這份心性,在末世中也能比一般人走得更遠。


    他心中的所思所想,麵上卻是絲毫看不出來。


    此時,他冷冷地說道:“你有什麽要求,不妨直說。如果想留在北山基地,自然有比鬥獸場更好的去處。”


    這是給自己畫了個大餅,夏晴如是想到。


    她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在北山基地久留,但我三個要求。”


    聞此,眾人表情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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