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幺看到鬥獸場中那麽多人,忍不住撇了撇嘴,嘟囔道:“都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夏晴掃視了一圈,似乎有些明白眾人的熱情。末世總是伴隨著壓抑和血腥,鮮有娛樂消遣,負麵情緒難以排解。她的性子沉悶,又曾是法醫,倒不覺得如何,有本書看便能坐上許久。


    而且特別行動隊的任務多,清閑的時候少。偶有閑暇,基地內對於他們管束並不嚴苛,隊友們便喜歡湊在一起打牌聊天,有時相約比試切磋,屆時便會有不少人來圍觀,場麵就如同現在這般。


    外界腥風血雨,不過一牆之隔,仿佛又是另一番天地。即便在外執行任務出生入死,但隻要迴到基地他們便會有片刻安寧。基地於他們而言不僅僅是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是家園和依仗。


    可如今,家園被毀,戰友生死未卜……


    想到這裏,夏晴臉上的懷念,染上痛色與怒火。她覺得胸口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連帶著肩頭也變得沉重起來。


    她的這番變化,都掩在麵具之下,無人知曉。


    看著鬥獸場內的“盛況”,李麗站在一旁微微蹙眉,隨後又有幾分慶幸。


    她處事比盧幺周全,早在夏晴與盧幺去找黃駿景時,她便去尋了羅監區。這場賭鬥夏晴若是贏了自然好,今後也無需二人看護,兩人也省事心不少。


    至於羅監區暗示的監視之意,隻要她與盧幺平日裏多盯著些,即便不同寢,應該也無妨。


    但若是夏晴輸了,到時肯定無法上場。所以這場賭鬥她有必要讓羅監區知道,屆時若是事態嚴重也有人可以製止。


    12點後的陽光異常熱情,就如同那些圍觀賭鬥的幸存者們。


    鬥獸場的規模遠比夏晴想象得要大,不禁讓她聯想到羅馬鬥獸場。雖然沒有羅馬鬥獸場那麽大的規模,但規模已是不小,還有不少相似之處。


    羅馬鬥獸場的建造僅用了八年,以當時的技術而言已,不可思議。而北山基地的鬥獸場能在末世短短四年內建成也絕非易事。


    不過隨後她又想到,雖然末世中許多大型器械無法使用,大興土木困難,但有土係,木係,金係異能者的相助,也並非不可能。


    站在鬥獸場中,整個鬥獸場看起來如同一個圓筒,外牆約有三四十米高。場地中間是表演區,表演區周圍是一圈五六米高的內牆。


    內牆上有多處大小不一的拱門,大多由臂粗的鐵鏈鎖著,隻有一處小門開著。夏晴她們便是從小門進入鬥獸場的。


    除了開放日以及開放日的前後三天,平日裏角鬥士和獸奴可以自由出入鬥獸場進行訓練或是切磋,但若是破壞建築和設施則會嚴懲。


    基地內嚴禁私鬥,但賭鬥卻是被默許的一種較量方式。


    除卻拱門,內牆牆麵滿布倒刺,在陽光下折射出金屬的光澤,故而牆麵根本無法攀爬。


    內牆的牆頭有金屬護欄,護欄之後是環形走道。


    走道之後便是呈扇形分布的看台。看台共有三層,逐層後退形成階梯式的坡度。第一層和第二層的觀眾席,與羅馬鬥獸場的拱廊不同,而是柱廊式的建築。


    但柱廊內並不貫通,而是在石柱處砌了牆,將其分隔出多個小間作為席位。第一層的席位較第二層寬敞,布置也有不同。而第三層的席位則是露天的站席。


    如此布置,一眼便能看出高低貴賤。


    正對看台的圍牆上,十米以上皆是菱形的窗洞,如此場內的采光極好。


    打量了一番,夏晴正暗歎北山基地的大手筆,卻聽到一旁的盧幺突然開口道:“這樣的鬥獸場不要說是江北郡,即便是整個C國也不會有第二個。有些基地即便想模仿,也不過是不自量力。”


    盧幺的語氣透著幾分自得和驕傲,見夏晴不停打量四周,暗覺她沒見過世麵,隨後又不禁猜測起她的來曆。


    她發現夏晴似乎對北山基地似乎一無所知,更是不知道鬥獸場,也不知是哪個窮鄉僻壤的避難所出來的,消息閉塞至此。北山基地這處極樂之地不說聞名遐邇,但如今在C國少有人不知道的。


    盧幺心中的疑問,自然無人解答。


    夏晴能明白盧幺自豪的原因。以鬥獸場的規模而言,少說也能容納七八千人。單這七八千人已是中小型基地的常駐幸存者人數。而這七八千人的吃穿用住,所要消耗的物資是一個極大的數字。


    除此之外,開放日期間還有安保,疏導,場地布置等等耗費,北山基地能在末世做到如此,確實有自傲的資本,這就是北山基地的底氣。


    不過,北山基地於她而言,隻是短暫逗留的地方而已,她無法感同身受。


    此時,在鬥獸場的中間,有一處用石塊圍出的簡易擂台。


    鬥獸場周圍都是三五成群的幸存者,有角鬥士,獸奴,也有普通的幸存者,而他們的視線時不時掃向擂台。


    夏晴她們的出現,一開始並未引起太多人的關注,也不知是誰認出夏晴正是這次賭鬥的主角之一,眾人的視線漸漸匯聚到夏晴的身上。


    見她還帶著麵具,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什麽樣的目光皆有。


    三人並不理會,隻尋了一處距離擂台不遠的地方等著。


    夏晴抬頭看了看日頭,有些耀目,時間不早不晚,她開始一板一眼地熱身。天氣雖然炎熱,但她並不覺得熱,甚至汗都少有。她暗暗猜測,這或許與她緩慢的唿吸和心跳有關。


    鬥獸場上的人越發多了起來,盧幺抬頭掃視,正好看到看台處的走道上也多出了幾人,其中一人從身形上判斷,正是羅監區。另有兩人,因為背光看不清麵目,隻能分辨出二人都是身形高大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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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鬥獸場內躁動起來,喧鬧聲更盛,眾人都將視線落在那處出入的小拱門。


    此時,一隊人出現在門口,不疾不徐地走向場內,打頭的正是蛇皮。


    蛇皮手上的傷已經處理過,纏著繃帶,他身後左右站著的都是他的那些小弟。


    眾人正猜測蛇皮是準備自己上場,還是派小弟上場時,驀地看到墜在隊伍末尾的那人,都是大驚。


    怎麽會是他?


    眾人的驚疑中還帶著幾分懼意和嫌惡。


    夏晴、盧幺、李麗三人因為所處位置的緣故,並未第一時間看到蛇皮他們身後之人。


    等隊伍走近,盧幺和李麗才看到走在隊伍最後的那人,兩人臉色齊齊一變。


    “怎麽會是他?”盧幺呢喃道,臉色也隨之難看起來。


    蛇皮一出現,夏晴就已經知道。她的視線雖被遮擋,但她如今耳力過人。她見身旁二人臉色凝重,便停下動作,看了過去。


    走在隊伍最後的那人,是一個身材幹瘦矮小的中年男子,他走在隊伍末尾與前麵的人隔著一段不算近的距離,身形被前麵的人完全擋住,走近了才會被發現。


    與蛇皮一行人距離稍近的幾人,見到此人先是臉色一變,緊接著便是快步遠離。


    而蛇皮等人也頗為古怪,明明是一起來的,卻又刻意與其保持距離,似乎對其有所忌憚。特別是與那中年男子距離最近的兩個小弟,短短幾步,已是迴頭看了好幾次,臉上既有嫌惡又有懼意。


    盧幺和李麗都暗道不好,盧幺語氣焦急地說道:“那人是毒蠍子,渾身是毒,一旦粘上了即便不死也讓人痛不欲生,此人身手一般,但極為難纏。”


    “他的可怕之處,除了那一身毒,還有他為人陰險不擇手段,他雖是角鬥士卻是離群獨居,隻喜歡研製毒物。蛇皮能請得動他,恐怕代價不小。而且蛇皮這是想廢了你。”李麗接著盧幺的話說道。


    毒蠍子油汙的長發敷麵,長衣長褲也是髒汙地看不出底色。露出的皮膚,渾不似常人,烏青發紫,十指指甲烏黑除了拇指食指,其他手指指甲尖長。


    他原本便不高,還佝僂著身體,就更加顯得矮小猥瑣。那雙上吊的三白眼透過一縷縷油膩的發簾看人時,透著陰森和刻毒,讓人不寒而栗。


    夏晴透過麵具與那雙眼睛對視,並不畏懼,甚至還覺得有些熟悉。並非是她認識毒蠍子,而是她見過相似眼神。她作為法醫時常協助刑警辦案,見過不少窮兇極惡的罪犯,他們的身上都有著共同點。


    這種人之所以可怕,不是外貌可憎,而是因為在他們眼中,除了獵物再無其他,他們從不敬畏生命,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


    雙方站定對峙,顯然人多勢眾的蛇皮在氣勢上更勝一籌。


    蛇皮哼笑一聲,抱臂而立,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小獸奴你的對手就是毒蠍子。”說著抬手指了指些後方。


    毒蠍子似乎知道眾人的畏懼,離群站定,視線卻不離自己的獵物。


    蛇皮又接著說道:“廢話不多說,對賭雙方,生死勿論。狹路相逢,勇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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