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禾穎,慕禾穎,慕家的女兒,以及——


    祭品。


    我出生的那天,電閃雷鳴、陰陽紊亂,我媽大半夜的在家突然破了羊水,老家距離縣城的醫院不遠,然而那天的狂風暴雨引發山洪,衝垮了一座幾百年的橋,於是我隻能聽天由命的在家出生。


    幸好奶奶經驗豐富,在我啼哭後,我太爺爺就在祠堂案台上撿到了一隻血玉戒指。


    那戒指暗紅流光、看起來像凝固的鮮血,沒有人知道是從哪裏來的。


    太爺爺搖頭歎氣,什麽也沒說。


    後來,我十六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我家祖宅地窖裏的那張“床”上。


    說是地窖,其實家族裏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座被掏空的王侯墓。


    冰冷的石槨木棺,就是我的喜床。


    那場如同噩夢一般的“白喜事”後,家裏突然就風平浪靜、再無意外。


    而我祭品的身份,就一直延續至今。


    因為那一夜的經曆,我在整個家族中都被視為異類,好像我是鬼怪一般、人人都怕我、厭惡我,而我胸前掛了十八年的那顆戒指,據說就是那個與我相配的陰人留下的聘禮。


    冥婚是兩個陰人的事,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我會在那一晚死去。


    然而我卻活下來了,雖然大病一場,但我確實還有心跳、有體溫、有影子。


    從那天開始,我經常會在夢中重複那一夜的恐懼,那種疼痛就算在我醒來之後也無法消散。


    父親說那是血盟,以處/子之血與陰人締結的盟誓,所謂陰人,其實就是陰間的鬼。


    我們家和尋常人家不一樣,是一個遊離在常人社會邊緣的家族。


    家裏有人做先生、有人做相師、還有法醫、殯葬等等行業,都有人。


    而我父親是長子長孫,自然繼承了祖業——經營一家不大不小的古玩店。


    有些上了年歲、沾了陰氣的東西,父親會去處理、收購、再轉賣到有需要的人手中。


    慕家,墓家。


    我甚至懷疑我太爺爺是從墓裏爬出來的,才會讓整個家族都被這個姓氏拖累。


    而我,就是被拖累得最慘的那個。


    那之後,我爸將我從老家接到身邊,我跟我爸、我哥一起生活,表麵上風平浪靜,而夜裏卻常常被夢魘驚醒。


    我哥是學醫的,他總纏著我問那一夜到底怎麽迴事,這樣荒誕的事件讓他難以想象。


    最近這夢魘越演越烈,每次都讓我驚醒過來,對著一室的黑暗不知所措。


    因為夜晚的夢,我頭痛欲裂,白天總是走神、夜晚卻依然噩夢無邊。


    而今天,那雙手觸感尤其清晰。


    這種觸感不再是夢中,而是與兩年前那一夜無異,冰冷且真實。


    “禾穎,我的妻……”


    那雙冰冷的手反複流連,冰冷的壓迫感鋪天蓋地,讓我渾身顫抖的迴憶起那一夜的疼痛和恐懼。


    一個低沉冰冷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你很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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