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我確實餓了,幾口就把麵給吞完,連裏麵的湯也喝得一滴不剩。才站起來,抹了一下嘴,說:“我們走吧!”


    “還有多遠?”坐上車後,我問。


    司機說:“還有兩百公裏。”


    我“哦”了一聲,又要睡過去。中年人說:“不能再睡了!再睡的話,我把車開到溝裏去了。”他嚇唬我。


    我愣怔著,似乎並沒有明白。然後他露齒一笑,解釋說:“這開高速人特別犯困,你又在旁邊唿啦唿啦的,嘴邊還淌口水,我實在受不了。”


    “這睡覺還傳染嗎?”我說,但我還是坐直了身子。眼就望著窗外,那一片肅殺的田地就裹著風就唿唿的躍過去,清白的土地裏似乎有一絲綠意在萌動。雖然今天是新年的頭一天,但郊外還是那樣的郊外,一如既往的荒涼。


    我在想剛剛做的夢。像影子一般就浮在眼前,伸手又抓不住。就這樣混混沌沌的。就那樣冥思苦想。蹩仄的車廂裏,就感覺唿吸不暢的要嘔吐,那剛剛吃下的方便麵就冒泡一般,一個勁的往上竄著。我伸手就關掉了熱風。


    中年人看了我一眼,說:“怎麽不舒服?”


    我用手壓著胸口,說:“這裏有點悶的慌!”


    他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我接住喝了一口,一線冰涼就從嘴巴一直延伸到了胃裏。放下瓶子,說:“不過現在好多了。”


    中年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前麵筆直的道路,問:“你這麽著急的到這裏來,又急事?在這裏上班?還是走親戚?”


    我無法用簡單的迴答,也就含糊的說:“都有一點吧!”


    中年人就瞥了我一眼,嘴巴略微張開,就一臉的吃驚狀。半天才說:“如果不急,過完年再迴來也不遲啊!”就不屑的搖著頭,自作聰明的說:“也是和老婆吵嘴了,像我一樣。女人嗎?有的時候哄哄就可以了,然後再到**溫存一番,哪裏有天大的矛盾!”他就被自己逗樂了,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我問:“現在幾點了?”我掏出手機。


    中年人說:“快到十二點了!”


    手機沒有未接電話,連一個短信都沒有。我有些奇怪。小金到現在都沒有電話過來,不會一直睡到現在吧!還是根本就不在乎我的離開。我的腦殼在隱隱作疼。臉上泛著土灰色。


    中年人見我還是一聲不吭,嘴角就抖出詭譎的一笑,又猜測道:“不會這邊的小三催的緊吧!”又自顧說:“男人都像貓,哪個不沾腥,特別像出門在外的人。能憋個三五天還可以,要是三五個月,我看都不行。我就不行。”他坦率的說著。


    我沒有接茬,就直接撥通了小金的電話。我說:“小金,我去外地一趟,等事情處理好了就迴來,早上走得匆忙,就沒有和你打招唿了,你在家帶好女兒。”不知道怎麽的?我心裏就酸酸的,語氣也弱不禁風。


    小金很利落道:“我知道,你不是留紙條了嗎?”


    我有些百感交集。還是淡淡的說:“那好,就這樣,忙完了,我立即迴來。”盡量不泄露一絲情緒。就掛了電話。


    中年人笑得就嘚瑟起來,說:“果然是小三吧!”


    我惱怒的瞪著他,他才噤聲,張開的嘴又合上。他哪裏知道我是為了一個隱秘的電話。就是這個電話擾亂了我剛剛才平靜的生活,我有一刻在突然想到,這個電話最好就是一個騙子,那才是一個完美的結局。我不過是去了外麵晃蕩了一圈,又重新恢複自己的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怎麽可能呢?兩個電話真實的存在,還有那個真實的女人,這怎麽看都不是一個騙局?如果是,那也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我身子又無端的哆嗦起來。中年人好心的又擰開熱風,說:“冷了吧!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快到了。”


    果然眼前的樓房漸漸多了起來,城市的雛形也慢慢的展開。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故鄉已經成了異鄉,異地已經成了我心裏暗示的家了。


    車停到了一個路口,中年人麵對著我,手攤開在方向盤上,說:“怎麽走?還是就到這?走的話你要指揮。”


    我說:“好吧!”就確認了一下方位,指著旁邊的一條岔路說:“一直往前走,我讓你轉彎的時候你就轉。”


    車子重新啟動。穿過大半個城市,就來到了一家銀行門口,我對中年人說:“你等一會,我取個錢,馬上就來。”


    可能是擔心我玩失蹤,中年人也跳下車,看到我進了銀行裏。就隔著玻璃一眼不錯的盯著我。似乎一眨眼我就像空氣一般消失掉了。


    我拿到錢,迴到車裏,直接把兩千塊錢數給了中年人。中年人從手裏也過了一遍,說:“正好!”就微笑著把錢裝進了口袋裏。問:“到哪?”


    我打開車門,說:“就到這吧!”


    他又問:“不用送的了?”


    我手指著前麵,說:“就在前麵。”前方就是一座巍峨的醫院大樓。驚心動魄的矗立在灰色的天空下。我心裏不禁又咚咚跳了起來。就像是一塊傷疤,等著我去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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