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鍾,劉亮的車就停在院外,車燈閃了兩下,我就出門,把自己的行李都裝在包裏,出門,鎖上門。上了車。劉亮沒有說話,就開著車。我也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車子七繞八繞的就進了山裏。車燈隻能照到前麵巴掌大的崎嶇的山路,偶爾在在拐彎處,照到莽莽的山林。


    車開到一個鍾頭,劉亮才說,這裏很苦的。


    我喃喃道,我沒事。


    他又說,不過工資要高些。你具體是要把這裏的事情安排好。


    車到了一處孤零零的紅磚房停下來。推門進去,一股臭襪子臭鞋子的味就撲鼻而來,我一陣陣犯惡心,用力的憋著氣。裏麵有一盞燈,五六張床橫七豎八的擺放著。有幾個人正圍坐在一起打牌。各自麵前堆積著十塊二十鈔票。


    其中一個光頭,戴著一副狗鏈子一般的金項圈,抬頭叫了一聲,劉老板,你來了。玩一把。


    劉亮擺手,說,你們玩。


    我瞥了一眼。,那個光頭把牌一摔,嚷道,不玩了,太臭了。就把麵前的錢全都散了出去。說,就這麽多,你們分去。


    劉亮就一個人發了根煙,頓時屋裏就多了糾纏的煙霧。我注意到牆壁擺放著亂七八糟的酒瓶。


    劉亮才說,這是我的親戚,以後就在這裏負責了。


    劉亮就抬手看了一下表,說,時間到了,開始幹吧。


    劉亮和我打著招唿說,那我就走了。


    我跟著光頭他們,一路就爬到了山頂。山的另一側是一個碩大的地洞。黑漆漆的,看得人直吐氣。正當我發現隻有我一人站在那裏,其他人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這時旁邊的點了一盞燈,一個挖掘機就像一個變形金剛一般,披荊斬棘的冒了過來。燈是掛在前臂上。慢吞吞的下到地洞的中端,從挖掘機上就跳下幾個黑影。挖機就一下一下刨著土層,也沒有多大的聲音,隻是在在碰到石塊時,才發出斷裂般的響聲。剩下的幾個人就鏟土的鏟土,挑擔的挑擔。也不說話,就從地洞爬上來,擦著我身,就把土擔著,下到山下去了。我手攀腳倚的下去。就看到光頭坐在操作室裏,挖機揮舞著長臂,那挖鬥裝起一鬥,就準確無誤的放在空地上。旁邊的人也不避讓,訓練有素的揮鍬,裝滿簍筐,一個人就挑起擔子,飛簷走壁的上了山頂,一會就消失在夜色裏。


    我站在一邊看得瞠目結舌。什麽也沒做,汗就濕了衣服。也就兩個小時的時間,挖機就悄無聲息的離開。我是跟著最後一個挑擔的人上去的。那人挑著擔,比我走的還快。我上到山頂,那個人影都沒有了。


    我迴頭一望,那地洞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能把整個世界吞噬進去。剛才的情形就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我有些恍惚,不敢相信這究竟是不是發生過。一陣冷風,吹得我汗濕的衣服貼在冰冷的身體上。我才發現不是夢。


    我摸索著迴到了紅磚房。進去後,幾個人都蜷在**,打起了唿嚕。我找了個空床,就和衣躺下,蓋著帶來的一件外衣,疲倦就像是一個巨浪一般,就把我掀翻了。


    淩晨,我是被凍醒的。秋天的早晨清冷,在山裏就格外冷了許多。我蜷成一團就像是一隻被剝了殼的大馬蝦。我努力把自己抱成球,但還是沒有一點熱量。索性睜開眼,外麵熹微的天色,有一隻鳥站在枝頭一聲聲的叫著。清脆的像嗑瓜子的聲音。我起身,繞開桌子和東倒西歪的板凳,開門,又把門掩上。就站進了秋天的早晨裏。門外是一棵孤零零的樹,沒有一片葉,就枯楞著枝椏。那隻鳥或許聽到了響動,也慌張的飛走了。原先應當還有幾間房子的,應該是被拆掉了,周圍還剩下磚頭和瓦、木料就堆在一旁。門前是一個開闊地,能看到遠處的田野,被群山環抱著。都一味的蕭索著,滿眼看不到一點綠色。隻有山林還披掛著深色的外衣,像是提前準備著即將到來的寒冬。


    屋旁就是一條小路,應當就是昨天夜裏上山的路。可是昨晚挑下來的泥土卻一點都沒有痕跡。我就納悶了,仔細查看,才在小徑上星星點點的潑灑,到了紅磚房,就沒有了。


    一條土路就逶迤著像飄帶般,斷斷續續的連到山外。我沿著土路一直外外走,路隻能行一輛車,兩旁是荊棘和荒草,更遠一些的就是雜草叢生的田地。像是很長時間沒有耕種了的。有幾處荒棄的屋子,就像是路過的行車隨意被丟棄在那裏的雜物。門窗洞口,有的沒有掀掉的屋頂都長著鏽色的草。在晨風中搖蕩。


    迴頭張望,居住的紅磚房,就藏在樹叢裏。不仔細辨認,根本就看不出來。到了一個山腳,這裏應當是剛剛原先在門前看到的路的盡頭。過了這裏,路有蹁躚著像是被抽開的絲帶,又往前伸去。在遠處似乎又被截斷了。這時,朝陽從東邊的一個山頭上探出一個額頭。像一個喝醉酒的紅臉漢子。我就停在腳步。反身往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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