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姐一邊倒酒,一邊豎起耳朵偷聽。


    一道人影從黑暗之中探出身來,粗大的手指像是捏餃子一樣捏住了一杯酒。


    臥槽,鈦合金土豪!


    眼前整個男人是個西裝光頭男,長的有點像是漫威裏的著名反派‘金並’,十根手指上帶滿了金戒指,脖子上掛了一條大金項鏈,他的皮膚應該是植入皮膚,皮膚上鑲嵌了一顆又一顆金珠,從兩條手臂一路鑲嵌到脖子,再往上,一直到下巴。


    看到季姐往過來,光頭土豪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金牙。


    臥槽,這要是把他給爆了,得賺多少金啊!


    “紅夢夫人是要給那小子說情?”光頭土豪語意不明的道。


    “洪老板,你都金盆洗手十幾年了,何必再來趟這趟渾水呢。”


    紅夢夫人雙腿並攏,臉上的縫隙像是皺紋,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縫隙之處好似有粘稠的液體蠕動。


    “在不夜城,哪一個安保公司不是從黑幫做起來的,哪一個又真能脫的了關係,”洪老板笑道:“高進這小子,讓我想到了過去的我,夠狠、夠惡、但是不足貪,最後一點很重要。”


    紅夢夫人看向另外一道黑影,笑道:“許老,你的意思呢?”


    許老,也就是龍頭宴上,那個腰圍粗大的老者,他的目光突然掃向季姐,冷哼一聲,“夫人,你手下都是這麽不講規矩的麽?”


    正專心偷聽的季姐被對方目光一掃,心裏‘咯噔’一下,一時間骨頭酥軟,盈盈欲倒,倒不是她的xp突然有了180度大轉彎,而是狀態欄上,突然多了一個‘軍用機械掌控’的負麵狀態。


    軍用機械掌控:古代軍方的機械特權能夠對民用機械產生一定程度的擾亂,所有屬性-20%,機械效率-30%


    紅夢夫人笑著擺了擺手,剛剛還站在原地的季姐突然消失了。


    “都是小事,小事。”


    許老冷哼一聲,將酒杯重重往桌麵上一跺,腹部的嵌入式引擎像是某種大功率發動機,爆出狂暴的聲浪,震的周圍家具嗡嗡直響。


    “高進是我看好的後輩,豈有幫助外人不幫自己人的道理,他、我是保定了!”


    “有本事就戰場見真章,我倒要看看,紅夢你一個後方文職小妹,怎麽搞定我這種老一線戰士。”


    許老甩手而去。


    “老許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賺錢嘛,那麽大脾氣做什麽,”洪老板笑眯眯的道。


    “老許對舊時代還是有念想啊,這類老東西,指望他們改變主意,連‘篡改人格’都不行,他們從不聯網,也不使用任何市麵上的芯片,保密意識還是老軍部的那一套。”


    “簡單粗暴,但是管用。”


    紅夢夫人表情淡定。


    “不過老許要是知道高進和母城有勾結,表情一定會很有意思,”洪老板哈哈笑道。


    “老許且不去說他,我們的敵人從來不是母城,雖然母城摧毀了舊時代,但並沒有清算任何舊時代的殘黨,反倒是企業,尤其是想要突破上限的企業,不斷擠壓我們的生存空間。”


    紅夢夫人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


    “這片9-3關中板塊,曾經有兩座機械城,如今卻隻有一個不夜城,剩下的那一座,成了名副其實的犯罪之都。”


    “我們絕不能容許同樣的事情在不夜城發生!誰敢對我們的腦子下手,我們就讓他的腦袋開洞!”


    紅夢夫人看向最後一道黑影。


    “我們需要秩序的世界,任何反抗秩序的人,都是我們的敵人!”


    ……


    季姐呆愣愣的站在吧台前,看著打開的3d區,陷入了沉思。


    我剛剛,到底有沒有去送酒?


    好在係統麵板是不會說謊的,掛著的‘軍用機械失控’證明了一切。


    原來我剛剛真的去送酒了!


    ‘臥槽,一個33級的古代改造者、一個35級的機械治安官,這任務鏈好難啊!’


    ‘這不跟那個機械刀客一樣,屬於無敵怪麽。’


    ‘就算能亮血條,也不是現階段的玩家能打的過的。’


    季姐趕緊把截圖和屬性傳到了群裏。


    果不其然,群裏又是一陣哀嚎。


    ‘小天使還沒搞定,怎麽又來了兩高級npc!’


    ‘啊,刀妹,我的機械刀妹,你的胸為何如此的貧瘠,這讓我很是痛心。’


    ‘貧胸無所謂,屁股翹就行了。’


    ‘這遊戲出手辦嗎?想買。’


    除了少數專心做任務的玩家,大多數玩家牢騷兩句,再一次沉浸於偷拍蕭雨妹妹的快樂之中。


    群裏是各種各樣的偷拍照,以及二創。


    順帶一提,二創已經有創死人的感覺了,各種各樣的大胸機械娘。


    ‘一群沒出息的小sp,老娘要的大帥逼本子你們怎麽不出,欺負老娘自己不會畫麽。’


    季姐翻了個白眼,忽然抬頭,對麵,一個陰森的日式女人平靜的看著她。


    “櫻花小姐,你怎麽來了?”季姐趕緊熱情的打招唿。


    與她們這類純純打工人不同,櫻花小姐可是標準的紅夢夫人心腹。


    更重要的是,她還是一位義體醫生。


    在不夜城中,義體醫生可都是隱藏角色,屬於不做任務見不著的那種,當然了,某位g先生除外。


    “櫻花小姐有什麽事嗎?”


    見對方一言不發,季姐突然有點慌了,壞了,自己偷拿酒水迴扣的事不會被發現了吧。


    這可都是老娘憑美色掙的啊!


    “你跟我來。”


    櫻花小姐話一說完,就轉身離開,季姐一愣,趕緊跟了上去。


    櫻花小姐的手指很奇怪,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而在對方裙擺之下,季節發現對方的腳掌也做了改造,像是無數金屬線纏繞成的小足,線條自動的轉動著,這讓她的移動像是女鬼一樣飄來飄去。


    ‘機械纏足、機械小腳,這都是什麽奇怪畫風。’


    櫻花小姐走到紅夢俱樂部的深處,進入一間陰冷的房間中。


    季姐咽了口吐沫,感覺背部有點涼。


    燈光打開,季姐這才發現,這是一間手術室。


    “你想成為我們的人嗎?”


    櫻花小姐突然轉過身問。


    “當然,姐、不,小妹我對俱樂部的忠誠日月可鑒,我的心裏隻有一個月亮!那就是偉大的紅夢夫人……”


    季姐一邊胡侃,一邊琢磨著,是不是自己最近表現良好,要接隱藏任務了?


    櫻花小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下一刻,從牆壁、房頂射出的鋼絲就把季姐五花大綁,先是懸浮空中,然後挪到了手術台上。


    “我去,你、你這是要幹啥?”強如季姐這種女色狼,碰上這種一言不發就玩捆綁的女變態,也是呆住了。


    可惜櫻花小姐不答,身上的鋼絲纏的更緊了,甚至直接勒破了皮,‘鋼絲’表麵滲透入了麻醉液,這讓季姐的意識越來越沉,腦袋中,最後一個念頭居然是——


    ‘這遊戲裏的防色狼係統有bug啊,男調戲女不行,女捆綁女就可以了?什麽女同搜查官劇情!’


    ‘那老娘要是反調戲帥哥,是不是也可以卡bug了?’


    ……


    霧氣之中,富婆愛愛原型機緩步向前。


    現實中的距離和網絡中的距離是不一樣的。


    比如說,現實中的惡托幫,隻是一個街頭幫派。


    但在賽博空間中,它卻統治了一個城市。


    另一個不夜城。


    城市裏靜悄悄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高工走入一間餐廳,餐廳中,所有人都轉頭望向他,嘴巴還在不斷的咀嚼著,已經看不出吃什麽了,因為血水不斷從嘴巴灑落。


    ‘哥哥,我感覺不對勁。’


    高工退出了餐廳。


    “怎麽說?”


    ‘我感覺這裏很奇怪,’高媛媛的聲音充滿著猶豫,‘不像是聯網的那種感覺,這裏的擬感數據更多、更雜亂,而且我看不出這片網絡的基礎框架,好似有一片淡淡的白霧擋住底層結構。’


    “嗯,看不出來是正常的。”


    高工走到大龍街,也就是惡托幫所在的街道上,街上依舊沒有行人。


    幾乎沒有任何預兆,兩側的建築猛然爆炸,一棟接著一棟炸開。


    這種爆炸與正常的爆炸相比,像是放慢了千百倍,高工甚至能看到指頭大的木屑、還有鋼珠大的混凝土、以及像是吹球一樣擴張的火焰。


    “有意思。”


    絕美少年咧嘴一笑,直接步入其中,火焰、石塊、碎片,以一個非常慢的速度在空中飄蕩。


    這讓他有足夠多的時間去避開。


    ‘哥哥~~’


    對於高工的賣關子,高媛媛不滿了,熟練的撒起嬌來。


    “好吧。”


    高工一邊走,一邊道。


    “這的確是賽博空間,隻不過是夢中的賽博空間。”


    “夢中的賽博空間?”


    這種虛幻真實,高工已經體驗過好多次了。


    賽博黑客的虛擬機


    紅夢俱樂部的局域網


    而他現在的所在,便是一個臨時賽博網絡。


    用多台人腦傳送臨時文件的網絡。


    而上網的條件,不是聯網設備,而是睡覺,準確的說,是做夢。


    夢中,情感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擬感數據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賽博空間可以是真的,自然也可以是假的。


    街道的盡頭,是一麵巨大的玻璃。


    玻璃上倒影著一位絕世少年。


    而在絕世少年的身後,是一道又一道人影。


    數以千計


    數以萬計


    ‘上萬人的群體實驗麽,人還挺多。’


    高工猛的一拳打在玻璃上,下一刻,所有人臉上長滿了裂紋,裂紋一直蔓延到眼珠上。


    眼珠的倒影也長滿了裂紋。


    鏡麵上的高工,‘高工’眼中的高工,同時四分五裂。


    下一刻


    所有人,全部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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