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迴,換帝極輕鬆淡笑,喝了一口酒,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不過是找個好地方,讓她安度餘生罷了,宸王不必憂心。”


    慕容塵邪眸之中,怒氣翻湧,“你到底想做什麽?!”


    帝極笑了笑,放下杯子,“朕想要什麽,宸王心裏自是明白才是。”


    慕容塵死死地看著他,一雙漂亮的鳳眸裏,除了怒氣,有悲涼嘲諷,自怨,遲悔。


    他竟然忘了,就算用自己的性命威脅又如何。


    帝極從來就沒有把他們母子真正放在多麽重要的位置上,又怎會輕易受了他的脅迫?!


    他攥緊拳頭,指節顫抖發白。


    帝極似乎很滿意看到他如今這個樣子,笑得很是舒心,又道,“宸王,答應朕的要求,朕自會告知你所愛之人如今身在何處。”


    慕容塵不說話,雙目之中,狂色漸顯。


    帝極也不在意,閑適穩重地又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另外,朕提醒你一句,莫要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你若死了,那小丫頭,朕必然立刻就去殺了,叫她去閻王路上陪你。所以,宸王還是好好珍重自己的性命為好。”


    “哢嚓!”


    桌上的杯盞,驟然碎裂。


    帝極看著手邊剛剛舉起卻被慕容塵震裂的酒盞,酒水流了出來,滴落在龍服上。


    後頭,警惕萬分的錦衣衛,齊齊抽出兵器。


    周麗芳嚇得連忙往後頭躲。


    帝極笑著搖搖頭,擦掉身上的酒水,笑著看向慕容塵,“兩軍交戰,最忌的便是先亮出殺手鐧。宸王,你還是太急躁了些。那丫頭於你,就這般重要?”


    先祭出自己最厲害的武器,反被帝極抓住軟肋,狠狠地反將一軍。


    陷入死境,無法翻身。


    慕容塵看著這樣一個雖然年老,卻依舊強大到不容任何人質疑反抗冒犯的帝極。


    片刻後,忽地往後退了一步。


    一把抓住旁邊躲著瑟瑟發抖的周麗芳。


    帝極蹙了蹙眉,錦衣衛往前上了上。


    周麗芳被慕容塵抓在手裏,原本端莊靜雅不見,雖不至於慌亂而狼狽,臉上卻帶著明顯的驚懼。


    與她麵對孤身而來挑釁的景如茵,或是那些成日裏算計陰謀的後宮嬪妃,又或者坐在帝極身旁,接受使臣朝拜時,表現出的雍容大氣絲毫不同。


    她哀求地看向帝極。


    慕容塵已經捏住了她的後脖頸。


    那手冰涼刺骨,跟幽冥地府裏伸出來的惡鬼之手一般,森冷奪命,令周麗芳的後背,登時就冒出了一層冷寒。


    她抖得更加厲害了。


    這一次不同,沒有帝極沒有護衛,慕容塵,完全就能拿捏她的生死。


    她如何還能裝下去?怎麽能不怕!


    帝極看著慕容塵,微微不滿,“你要做什麽?發瘋起來就殺人,你這殘暴嗜血的性子,倒是跟容止戈有幾分相像。”


    慕容塵看著帝極,忽而低笑起來。


    音若夜鬼,桀桀森幽。


    周麗芳頭皮炸裂,猛地一聲尖叫,不住掙紮起來,對慕容塵道,“宸王,宸王,那花慕青威脅我,我迫不得已才告訴了帝極。周晗是家裏的命根子,花慕青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他,是她自己找事,我隻能告訴帝極……”


    原來,帝極能那般快抓住花慕青,跟眼前這位貴妃娘娘,還有幾分瓜葛。


    花慕青算計到周麗芳在乎周晗,卻沒算計到,她終究愛自己更甚血肉親情!


    若是冒險去救周晗,自己有危險不算,連著可能還會被帝極發現,地位不保!


    慕容塵冷笑——這一迴,這小花兒可是一敗塗地。


    敗的,不是計謀。而是這些欲壑難填獨善其身的人心!


    所以說她蠢了。


    蠢透了的小笨蛋,對人心的陰暗,還是看得不夠透。


    他看著如此情境依舊推卸責任的周麗芳。


    忽然不想親自動手,殺了這樣一個貨色,髒了自己的手。


    手腕一甩。


    “哐!”


    周麗芳跌在桌邊,忙爬起來,縮到帝極身後。


    就聽慕容塵淡淡笑道,“是她自己找事,還是貴妃娘娘擔心白日裏與那戶部侍郎家的小兒子,顛鸞倒鳳的事暴露?”


    “!!!”


    周麗芳神色大變!


    猛地抬眼看帝極,正對上帝極冰冷森漠的眼。


    她渾身僵硬。


    片刻後,往後一癱,坐在地上,麵若死灰。


    帝極想看個死人一般看了她一眼,又轉臉對慕容塵說道,“她的命朕可以給你出氣,周晗必須交出來。另外,考慮一下朕的提議,去勸勸你娘。朕得到想要的女人,你也會得到你想要的。”


    慕容塵冷笑。


    帝極又抬眼看他,“朕的耐心不多,不要讓朕等太久。不然,朕若來強,慕兒與你,還有那姓花的小丫頭,都沒有反抗的餘地。迴去後好好想想,朕相信,宸王明白該怎麽做。”


    說完,自顧起身。


    錦衣衛收刀入鞘,有兩人,上前拖起周麗芳。


    周麗芳自從剛剛跟帝極對視一眼後,便仿佛靈魂出竅,已成為一具空殼的屍體。


    被這麽拖走的時候,又恢複了一點意識。


    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又猛地抬眼,朝帝極撲去,“帝極,帝極!您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帝極,帝極!”


    “哢嚓!”


    帝極頭都沒迴,反手抽出身旁護衛的一把長刀,往後一揮。


    鮮血噴濺。


    還在哀求的周麗芳猛地瞪大眼,下意識要去捂住噴血的脖子,卻抬手到一半,就倒了下去。


    鮮血在她身下蔓延,將那華麗織金的地毯,染就一片暗紅粘稠。


    濃濃的血腥味,瞬間散開。


    旁邊無數的宮人,全都驚恐膽裂地跪了下去,抖如篩糠!


    誰能想到。


    前一刻還輝煌雍容華貴無雙的堂堂貴妃娘娘,這一刻,竟然會被帝極親手斬殺!


    浮華皆是雲煙,在帝極的手裏,不過就是他隨手操控的心緒而已。


    同床共枕、伺候多年的女人又如何?


    傷了他的帝極容麵,就決不能容許她還活著!


    慕容塵垂眸,看向周麗芳扭曲的屍體。


    唇角勾起,劃過一抹毫無笑意的殘忍弧度。


    帝極說他與他絲毫不同?


    如何不同?殘忍,嗜血,偏執,癲狂。


    瘋魔一般的惡鬼。


    隨心所欲地踐踏人命與人心。


    他就算再不想承認,也無法抽幹全身那讓他反感惡心的血,無法將自己的命,換成另一個。


    他走出已經淪為死宮的芳華殿。


    轉眼,看到幽幽長街,蔓延無盡頭。像黑夜裏現身的兇獸,伸展出去的觸角。


    森獰又可怖。


    他抬腳,朝那黑暗處走去。


    鬼二與鬼六對視一眼,都不敢說話。


    這時。


    突然從後頭,快步小跑過來一名身穿蔥綠宮裙的宮女。


    在這寂靜無人的森冷長街裏,突然出現這麽一個宮人,著實奇怪。


    鬼二與鬼六都警惕地朝她看去。


    那宮女卻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站住,朝慕容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然後說道,“宸王殿下,皇後娘娘有請。”


    皇後娘娘?


    鬼二與鬼六都是愣了一下,才猛地反應過來!


    那位十多年前,被慕容塵差點一劍捅死,並血洗了整個宮殿的皇後娘娘?


    她不是被帝極幽閉在冷宮了麽?


    因著當年,蘇慕被設計,於臨盆之中‘難產而死’的背後之人之一,就有這位皇後娘娘。


    兩人對視一眼。


    慕容塵掃了眼那宮女,冷笑,“她請本王,本王就要去?”


    宮女臉上無絲毫神色變化,依舊恭恭敬敬地說道,“娘娘說,殿下若要知曉那位小姐的行蹤,還請務必一見。”


    鬼二鬼六齊齊變色。


    慕容塵卻眸色驟深,玉麵凝詭了幾分。


    眯著眼,看向那宮女,片刻後,嗤笑,“這麽多年了,方楚榮(皇後名諱)還是這麽大能耐。嗬。”


    宮女福了福身,朝旁側開一步,“請宸王殿下這邊走。”


    慕容塵斜睨了她一眼,勾唇,轉步,朝另一端燃著宮燈搖曳的明街上走去。


    ……


    龍都外,一處漂亮的皇家避暑庭院裏。


    花慕青頗有些驚訝意外,沒想到,帝極竟然會將她安排在這樣的地方。


    隨後卻很快又明了——這樣的地方,就算多幾個宮人護衛,旁人也疑惑不到。


    隻會以為,又是宮裏的什麽貴人在這個時節過來避暑,並不會猜疑議論什麽。


    沒有議論注視,自然也就不會有風聲泄露出去。


    就算有人懷疑此間,秘密打聽,周邊的人連這裏住著的人是誰都說不分明,又怎麽能透露什麽呢?


    這樣的法子,等同於若是想藏一顆珍珠,最好的辦法,便是將那珍珠,放在一堆奇珍異寶裏頭!


    近在眼前,卻絲毫不察!


    大隱隱於世。


    與她將瑤姬等人藏在龍都鬧市之中,任由他們自然走動如尋常百姓,是一樣的法子!


    慕容塵若是想找她,如何能想到這樣的地方?


    不愧是帝極,這心思沉密,胸府莫測,就算兩個她,恐怕也是敵不過。


    蘇錦翻開旁邊的衣櫥櫃子,發現一應衣物用品俱全,也是驚訝。


    看了一會兒,忽然蹙眉,擔心地問:“小姐,帝極不會要將咱們一直囚禁在這裏吧?”


    (發現情節衝突的時候你們就都出來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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