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起床時,那渾身寒澀的涼意,絲毫不見。


    通透快活的氣息,在體內遍數流走。


    他不由彎唇,轉過臉,卻是一愣——小家夥怎麽不在?


    起身,卻看到身上的傷痕,不由失笑,低惱,“小東西,下手也太狠了。”


    攏好衣服,正要下床,門外,鬼二敲門,“主公。”


    慕容塵懶懶應聲,“嗯。”


    聲音一出,連慕容塵自己都微微臉紅——都怪那壞丫頭,撩撥得自己竟如此……


    鬼二無聲地咳嗽一聲,又道,“主公,小姐臨走前,給您留了一封信,您現在要看麽?”


    慕容塵臉上的輕鬆愜意陡然消逝。


    下一刻,房門被打開,慕容塵隻著中衣,站在門內,目光陰沉不定地看向鬼二,“你說什麽?她臨走之前?”


    鬼二微驚,“小姐說已得了您的同意,還帶走了……《四方戰》戰書,主公,可要屬下現在就派人去追?”


    慕容塵那雙原本星辰點染的眸,驟然便沉默下去,璀璨的星子,一顆顆黯滅。


    片刻後,他再次恢複了從前的那副邪獰陰鷙的模樣,似笑非笑地低聲道,“原來這就是你的法子,膽大包天的小野貓。”


    花慕青的法子,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用自己的身子,給慕容塵,解開了功毒,助他恢複內力不再受柳如水控製。


    同時也解開她自己體內的毒。


    然後,她以蘭月後人的身份,前往蘭月古國舊址,尋找蘭月軍隊,迴國,鎮壓四方戰亂。


    不使天下生靈塗炭,不叫萬民水深火熱。


    這是宋雲瀾當時的夢,卻由她一個小丫頭,舍了命地,去完成。


    她憑什麽啊?


    得了他的身子,就敢這麽落跑了?


    她以為她是誰?!


    慕容塵心頭,一把無名火已經越燒越旺,連聲音都更加幽冷了幾分,“敢這麽占本督便宜就抹開手的,你還是第一個!死丫頭,你等著!”


    鬼二聽得膽顫心驚,可看慕容塵的臉色,確實比之前大好許多。


    心下驚疑不定,還是問道,“主公,您的功毒,可是解開了?”


    慕容塵臉色更加難看——那丫頭,任督二脈沒通,就強行為他解毒!


    隻解開了七分的功毒,雖說對他已是極大的裨益,可還不知道對她身子有什麽影響!


    當真是膽大包天!被他縱的無法無天了!


    就算她是蘭月後人,可那地方,是她說能去就能去的麽!


    慕容塵幾乎氣死,很想甩開袖子由著她去生去死。


    卻終還是說道,“點起人馬,本督要……”


    話音未落,鬼六飛身掠了進來,快速道,“主公,京城有變,龐泰拿著金牌,掌控了皇林軍,怕是要……”


    “嗬。”


    慕容塵冷笑,“狐狸尾巴果然藏不住了,還嫩了些。”


    鬼二見他如此,想起花慕青黎明離開時的吩咐,又趕緊將大理朝周圍邊疆三方受攻的情況告訴了慕容塵。


    慕容塵聞言,臉色越發陰沉。


    忽然伸手,打開花慕青留下的信。


    就見上頭用漂亮的小楷寫著幾行字——


    “容塵。”


    起首的稱唿,便讓慕容塵眼瞳一震,陰鷙冷凝的臉上倒是鬆緩了幾分。


    “我知你寧願看大理覆滅,可我卻始終不願看萬民無辜生靈塗炭。大理並無外援可助,如今可謂四麵楚歌。唯今之計,隻有我以蘭月後人身份,前往蘭月尋得一線生機。望你看在雲後當年一心為求天下安寧的情分上,坐穩大理朝堂,不要在外敵尚未滅國時,便讓朝堂之中的不軌之人,先覆滅了大理朝。此事,算是我替雲後與大理朝百姓請求與你,拜托。另,請幫我照顧好晟兒,我會盡快迴來。”


    信的最後,還有一滴墨汁滴在信紙上,似乎提著沾滿墨汁的毛筆,遲疑了許久,才讓墨汁滴落在那上麵。


    墨汁後頭,是幾個字,“勿念。”


    署名是——嬌嬌。


    她竟然留了這麽個名字!


    嬌嬌,是雲後的閨名,也是花慕青的乳名。


    何其巧合。


    慕容塵的視線卻落在那‘勿念’兩個字上,半晌,冷笑一聲,“死丫頭,本督憑何要答應你!”


    這時候,鬼十逗著被福子抱過來的晟兒,嘻嘻哈哈地走過來。


    晟兒一看到慕容塵,立刻高興地伸過手去,“爹爹!”


    多日不見,晟兒想他可是想念得緊,被慕容塵抱過去,就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一個勁猛蹭。


    慕容塵被他逗得露出幾分笑意,捏了捏他的臉,低聲道,“晟兒,你娘親,丟下咱們父子倆,跑掉了呢。”


    晟兒眨眼睛,還不太懂慕容塵的話。


    鬼二鬼六鬼十卻聽了個明白,三人心裏頭都有點複雜。


    單看慕容塵臉上的氣色,便能猜到,昨晚,慕容塵的功毒恐怕已經被解開了許多。


    這功毒解開的法子……不言自明。


    可轉臉,花慕青就走了,慕容塵這語氣,分明就跟被始亂終棄了一般。


    聽著可哀怨了。


    鬼二幾個不敢說什麽。


    福子雖然害怕慕容塵,可到底心裏還是對花慕青更加維護,想了想,還是鼓著勇氣說道,“九千歲,小姐,肯定不會拋棄您和晟兒殿下的。她走之前,還跟奴婢說,要好好地跟著九千歲,說您一定會護著大家,等她迴來的。”


    慕容塵逗著晟兒的動作一僵,邪眸轉向福子。


    福子一顫,往鬼二身後躲了躲。


    不想,慕容塵卻並沒看她,隻是望著虛空的方向,半晌,搖頭,低低罵了句,“死丫頭。”


    鬼二一聽就知道慕容塵已經決定了。


    當即問道,“殿下,要如何應對?”


    慕容塵問了幾句昨天他情急之下救了花慕青反遭噬心之痛昏迷後,宮中發生的情形後。


    臉上便浮起一抹極其惡劣又殘忍的神情。


    笑了笑,晃著晟兒白嫩嫩的小手,意義不明地對他說道,“你娘出外打拚,咱父子倆也得幫他把家給看好了,是不是?不然她迴來炸毛了,真的不要咱爺倆了,可怎麽辦?”


    晟兒自然聽不懂,咿咿呀呀地笑著搖頭晃腦。


    鬼二幾個臉上的表情都有點糾結。


    便聽慕容塵聲音恢複慣有的幽冷詭譎,再次低笑道,“既然小丫頭把路都鋪好了,那麽,咱們就得繼續把這戲唱下去才可,是不是?從那密道,迴養心殿。讓杜少君趕緊滾迴來,另外,把杜憐溪拎到養心殿,本督有話問她。”


    鬼二答應,轉身就去準備。


    鬼十眨眨眼,問:“那個狗皇帝怎麽辦啊?昨晚吵得我頭疼,我敲暈了,扔在後頭的柴房裏了。”


    慕容塵勾唇,“綁好了,帶迴養心殿。”


    “好嘞。”


    慕容塵沒事,鬼十立馬就跟找到主心骨了似的,樂嗬嗬地跑去拎杜少淩了。


    慕容塵將晟兒遞迴給福子,看了她一眼,問:“你家小姐,這次出去,帶了什麽人?”


    福子眨眨眼,想了想,說道,“帶了瑤姬姐姐,春荷姐姐,嗯……還有那個穿青色衣服的公子。”


    “青色衣服的公子?”一旁鬼六暗覺不妙。


    果然,福子一臉認真地開口,“我聽到小姐叫他,青凰。”


    “哢嚓!”


    慕容塵腳底的青石板,生生斷裂好幾塊!


    福子嚇得,抱著晟兒就跑了,小家夥被顛得咯咯直笑。


    鬼六有點後悔地往後縮了縮——怎麽自己不找個差事躲開呢?


    小心翼翼地抬眼。


    就見慕容塵,眉目森森地獰聲道,“壞東西,等你迴來,本督不剮了你……”


    鬼六努力蜷縮,心說,我是空氣,當我不存在。


    ……


    傍晚時分。


    柳如水再次出現在養心殿,手邊,居然還跟著個瘋瘋癲癲衣衫襤褸跟個瘋婆子一般的女人。


    這女人兩邊臉頰像是被什麽東西用力扇了,爛出幾道裂痕,還在汨汨流血。


    整張臉腫的,都看不出容貌五官。


    柳如水將她往旁邊一推,朝榻上靠著的慕容塵低低一笑,“十八弟,別來無恙啊!”


    她倒是並不意外慕容塵能醒。


    隻是又朝兩邊瞧了瞧,笑意粲然,“我要的屍體呢?”


    慕容塵挑眉,“哦?什麽屍體?”


    柳如水含笑,“宸王殿下何必明知故問。”


    慕容塵勾唇,撩開眼簾看她,“景如水,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連我的人,都敢動?”景,乃龍國國姓,柳如水真正的姓氏。


    景如水笑著搖頭,“十八弟,你還真是從來不改的性子。你如今這般模樣,也敢跟我叫囂,是不是也太自不量力了些?”


    慕容塵冷笑,揚眉,“哦?本王如何不自量力了?”


    景如水的眼神寒了幾分,突然,一揚手,將旁邊那個狀若瘋癲的女子再次往前一推,笑道,“既然十八弟不聽話,那便也由不得六姐沒耐性了。今兒個,六姐憐惜十八的身子,特意帶了個美人兒,來幫你舒緩舒緩身子。你那功毒,不是得要個女人解毒麽,呐,這個,姐姐就送你了。”


    鬼二幾個齊齊上前要將那女人攔住,景如水身後卻同時出現數個黑衣人,與鬼二幾個糾纏到一起。


    那瘋瘋癲癲的女人,幾步被推到慕容塵跟前,透過亂發,一眼看到他,登時驚喜地怪叫一聲。


    “啊啊啊!慕容塵!我終於得到你了!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竟是花想容。


    (是不是想打死某仙?是不是?哈哈哈,打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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