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那少女身子一轉,甩起巨大的魚尾,撲了過去,手中刀具銀光畢現,猛地紮了下去!


    “啊!!!!”淒慘的嚎叫響徹半空。


    “爹,救我啊!救我!!救命,救……”


    無數的人魚撲了過去,人人手上一把刀,在水下,在水上,紮在了那個拚命唿叫曾將將她們做玩意兒肆意折磨淩辱的人身上。


    很快,榮天賜就沉了下去。


    然後,又麵容猙獰變形地,浮了上來。


    雙眼因為極度的驚懼,暴突地瞪著漸漸灰暗下來的天。


    血,在他身下散開,然而,血水池裏,卻看不到血漬的暈染。


    東苑裏,一片死寂。


    有一個富戶,嚇得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涕泗橫流地拚命搖頭,“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被鬼衛卸了下巴。


    池子裏,所有的女子,全都轉過臉來,看向那群被綁著的人。


    那些人,曾經高高在上,將她們當作物品,當作沒有生命的玩物,隨意的踐踏蹂躡侮辱。


    可今天,她們卻有了可以掌控他們生命的機會!


    一些女子眼裏的怨毒,漸漸地浮現上來。


    一個少女猛地撲到岸邊,身後巨大的魚尾砸出數丈高的血水花!


    她盯著榮正林,惡狠狠地,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殺榮正林!!!”


    花慕青沒說話,鬼衛已經過去推榮正林了。


    榮正林方才還震愣地看著兒子慘死的屍體,現下被一推,猛地反應過來!


    劇烈地掙紮起來,一邊大罵,“你們不能這樣隨意殺人!國有國法!慕容塵,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敢動用私刑,你就不怕皇上砍了你的頭!”


    慕容塵嗤笑了一聲,抬眼看他,“王法?榮城主,不知道這大理朝,本督就是王法麽?”


    花慕青看他。


    榮正林麵色臉色劇變,心知必死無疑了。


    明明他之前還想著等下獄後,打點一番再行脫身的,哪知突然就被宣布了死刑!


    心裏早已驚懼失控,終於憤怒地大叫道,“你這個閹人!你不得好死!你圖謀不軌!你有不臣之心,你……”


    “啪!”


    卻是花慕青突然走過去,惡狠狠地甩了他一個巴掌。


    榮正林呀呲欲裂地瞪著她,跟著又罵,“你這個賤婦!與閹人勾勾搭搭!不要臉麵……”


    “噗通。”


    這迴,榮正林剩下的罵語,全都被慕容塵一腳踹進血水池裏!


    他慘叫一聲,就被撲過去的少女人魚抓住。


    無數的刀刃朝他頭上臉上身上,拚了命地刺去,像是恨不得能把他戳成肉渣!


    血水翻湧,那些美麗的‘美人魚’,卻成了最致命的劊子手。


    當真如神話傳說裏那般,空闊幽靜的深海裏,美人魚坐在那星空的暗礁上,以歌聲與美色,誘惑了漁民靠近。


    然後,在漁民為她的美色神魂顛倒之際,猛地張開滿是匕首獠牙的大嘴,將漁民生吞活剝,做了果腹的食物。


    很快,榮正林的慘不成形的屍體,也浮在了血水之上。


    一個少女盯著手裏握著的鮮血黏膩的刀具,渾身顫抖。


    忽然,爆發出一陣輕微的哭聲。


    隨著她的哭泣,越多越多的少女,趴在池邊,捂住眼睛,抱著身子,跟著一起,從小聲的啜泣,到放肆徹底的大哭起來!


    那哭聲,一直響,一直傳,傳到了半空,拉下一層層黑厚的烏雲。


    一片片的雪花,落了下來。


    落在那冰冷如岩漿的血水池子裏,落在一個個少女濕漉漉卻不覺寒冷的頭發以及身上。


    落在花慕青身上黑色的披風上,落在慕容塵邪眸冷寒的側臉上。


    鬼十邊掉眼淚,邊拿帕子擦鼻涕。


    扭頭一看,鬼三居然也紅了眼眶。便吸了吸鼻子,把手裏的帕子遞過去。


    被鬼三一臉冷漠地推開。


    花慕青終是沒有再繼續讓少女們殺人。


    剩下的官員與富戶商戶也全都被帶走,估計落在司禮監手裏,就算不死,怕也是生不如死。


    慕容塵牽著花慕青的手,慢慢地走出城主府。


    迎麵,便看到不少一臉惶急的老百姓,從城主府門外湧進來。


    有人在喊,“妹妹!妹妹!”


    有人在哭,“姐!姐啊!”


    有人渾身發抖,“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還有人,肝膽俱裂地坐在屍體旁邊哭罵老天。


    更多的人,跪在城主府門前,給慕容塵磕頭,他們沒有說什麽感謝的話,隻一個勁地磕,磕的腦門都是血,還沒有停。


    白雪,飄飄悠悠地落下來,落在那些人砸在地麵的淚漬裏,融為一體,結成冰霜。


    花慕青轉臉,看身旁的這個人。


    卻隻瞧見,他神色淡漠,清清冷冷,無情無緒。


    花慕青收迴視線,看飄雪的天,暗了下來。


    “叮叮叮。”


    馬車遠去,身後的地獄,打開了門,血海裏,已沒了魔,那些魔,都被另一個更加可怕的魔,給吞噬了,滅除了,沒了個幹淨。


    坐在軟枕上的花慕青忽然抬頭,朝慕容塵靠近了一些。


    慕容塵正淡漠地看著窗外,察覺她的靠近,下意識轉臉。


    唇上便是一軟。


    兩人俱是一愣。


    花慕青臉上瞬間爆紅——她隻是想親一下臉的,怎麽……他剛好轉頭了呢?


    見她神色,慕容塵挑了挑眉,卻沒說話。


    花慕青抿了抿唇,想了想,說道,“我……瞧著你似乎不太高興,就想,想安慰你一下。”


    慕容塵看著她,將她看得滿是羞窘,臉上熱的幾乎燒了起來。


    便見他,忽然彎唇,輕輕地笑了起來。


    花慕青還是第一次看慕容塵這樣笑。


    入魔的欲孽褪去,單純而自在,有星子在他的黑眸裏墜落。


    花慕青看呆了。


    這樣的慕容塵,實在是……太美了!


    下一瞬,就被慕容塵抱在了懷裏。


    “殿下,你……”


    她微微瞪眼看他。


    便見他低眸含笑湊過來,小聲道,“這法子甚好,為夫甚為歡喜。不如,娘子再來一次?”


    他的唇,就在跟前,唇尖幾乎都要碰上她的,卻不肯再進一步。


    花慕青一顆心砰砰亂跳。


    抓緊了他的衣襟,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那,那……就一次哦?”


    “嗯。”慕容塵笑,閉上了眼。


    花慕青手指又緊了幾分,然後試探地往前,碰上那紅潤的菱唇。


    剛要退開,腰上被往前一帶。


    “唔……”


    洶湧而澎湃的占有與侵吞,將她裹進了那掙不脫的欲孽之海。


    ……


    數日後。


    皇宮裏。


    杜少淩拿到司禮監遞上來的折子,氣得直接將手邊的茶碗給砸了出去!


    “混賬!這些混賬東西!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來!混賬!”


    外頭花想容剛好淺笑盈盈地走進來,見到杜少淩的怒氣。


    連忙關切地上前詢問,“陛下,何事如此動怒?莫要傷了龍體才是。”


    杜少淩怒不可揭,將手裏的折子又砸出去,“你看看!看看這些無法無天的東西!”


    花想容拿起折子一看,也是變了臉色,“居然將活人做成人魚,進行販賣?這……將王法置於何地?”


    杜少淩不理他,隻對福全怒道,“司禮監把那些人押送到哪兒了?”


    福全躬身道,“迴皇上,已經押入大理寺的天牢之中了。”


    杜少淩冷哼一聲,“哼,他動作倒是快!去,把內閣還有大理寺全都叫過來!朕要把這些無視皇權的混賬東西,置於午門,淩遲處死!”


    “嗻。”福全躬身退下。


    花想容笑了笑,將手裏的折子放迴去,溫聲道,“皇上莫要急怒,小心身子。”


    杜少淩對她還有嫌隙,也沒答應,隻冷淡地問了一聲,“你過來做什麽?”


    花想容一笑,讓含萃把食盒送過來,說道,“臣妾看陛下最近政務繁忙,心中擔憂,便燉了一碗雪耳百合蓮子羹來。”


    杜少淩掃了一眼,臉上依舊沒什麽動容,隻是點頭,“放那兒吧。”


    花想容也不勉強,看他低頭繼續看折子,便道,“九千歲帶妹妹這是已經到了東山城了麽?幸好他們走這一遭,不然這樣的惡事,還不知道會持續多久呢!臣妾記得,前朝似乎也出過這樣的案子吧,當時竟是牽扯了朝中大半的官員,連國力都頗為受損呢……”


    “後宮不得言政。若無事,就退下吧。”


    杜少淩冷淡地打斷了她的話。


    花想容一愣,隨後像是受到打擊一般,想說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福了福身,“那……臣妾就不打擾陛下了。陛下您自己個兒,要愛惜一些。”


    杜少淩頭都沒抬。


    花想容便悄聲退下了。


    直等她徹底離開後,杜少淩才皺著眉抬起頭,若有所思地響起花想容剛剛的話。


    慕容塵與花慕青這一次出行,反而一路像替天巡遊的欽差一樣。從山城的官匪勾結,東山城的美人魚案。


    如此下去,民間豈不是隻知九千歲,不知他這個皇宮裏的萬歲了?


    “趙龍飛。”他放下折子。


    龍衛首領趙龍飛從外頭走進來,抱拳,“陛下。”


    “事情進行的如何了?”


    “給各族的密旨已經發出去了,最近的金春族已經主動表明歸順陛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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