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塵看了眼懷裏的小家夥,想起方才在他要解開她那最後的裹胸時,終是顫抖著暈了過去,便不由有些好笑。


    將她抱緊了些,順手又扔給了春荷一個小布兜,正是他方才從花慕青的袖袋裏掏出來的。


    淡淡道,“暈過去了。本督帶她迴司禮監,你即刻迴宮收拾形狀,明早啟程。”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帶著一點子莫名蠱惑誘人的味道。


    春荷看了眼手裏的東西,正是花慕青那晚拿到的宋家虎符,沒動聲色,點了點頭。


    鬼二想了想,說道,“那屬下去接大皇子殿下出來?”


    慕容塵“嗯。”了一聲,便抱著花慕青走了。


    春荷又與鬼三對視一眼,都覺得慕容塵的態度好像有些不對。


    不過花慕青既然安全地救迴來,想來也不會有什麽事,便也跟上,急急地悄悄淺迴悠然宮收拾行裝去了。


    天上,又紛紛揚揚的下起了雪。


    而此時的江南,卻是一輪明月,安然悠寧地懸掛在那拱橋扁舟的小河之上。


    枕上片時春夢中,行盡江南數千裏。


    花慕青醒來的時候。


    便聽到一陣車輪‘咕嚕咕嚕’的轉動聲。


    有些茫然地盯著車廂頂的紅木車蓋看了許久,腦子裏,才慢慢地恢複了之前最後的記憶。


    慕容塵……那張紅唇,跟飲了血一般地勾起,一邊輕輕撕咬著她鎖骨的位置,一邊伸手,去解開她身上最後能遮掩的裹胸。


    她不知是羞是怒,終於忍不住,血氣上湧地暈了過去。


    “小姐醒了?”


    同坐在車邊的春荷瞧見她睜眼,忙過來輕聲詢問。


    花慕青看到她,這才將滿心的複雜壓下去,點點頭,“你的傷怎麽樣了?”


    被擄走之前,春荷分明是被人砍了一刀在手臂上的。


    現在瞧著,臉色也是不大好的模樣。


    春荷一笑,還沒說話,旁邊福子湊過來,笑嘻嘻地道,“春荷姐姐說了,死不了呢。小姐一睜眼就擔心春荷姐姐呀!也不關心關心奴婢呢?”


    春荷瞪了她一眼,“在小姐麵前,說什麽忌諱的話呢!”


    福子又笑,問花慕青,“小姐可要起來麽?您都睡了十多個時辰啦,要不要吃點東西?”


    居然已經過了這麽久。


    花慕青點點頭,福子便上前將花慕青扶起來,也不讓春荷動手,便手腳麻利地去端了一直放在暗格裏溫著的熱水。


    花慕青接了,慢慢地喝下,又抬手,撩開厚厚的車簾,朝外看了一眼,便見到是荒蕪的山林,被白雪覆蓋了素銀的一片。


    春荷見她神色,便道,“今早便已從京城出發,前往江南了。陸路大約要行半月,行至東山港,便棄車乘船,接著前往秦淮一帶,殿下似乎另有公務要處理。”


    花慕青沒說話,隻是放下簾子。


    福子已經去車外又拎了一個厚厚的食盒進來,一打開,便是粥香四溢,熱氣騰騰。


    便笑了一聲,“殿下當真用心,瞧這赤豆粥,煮得這樣好。聽說殿下把京城一品廚的王大廚給帶上路了?嘻嘻,小姐可有口福呢。”


    春荷發現,福子說這些話的時候,花慕青的神色一直淡淡的,仿佛聽不出這裏頭慕容塵對她的用心。


    可不像從前,就算花慕青再掩飾,麵上卻多多少少還能看出幾分端倪來。


    可如今,竟然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心底微驚——昨夜,殿下到底對小姐做了什麽?


    正吃著粥的時候,外頭鬼三忽然道,“小姐,主公聽說小姐醒轉,讓屬下問問,可需要停車休整片刻?”


    花慕青眼睛都沒抬,跟沒聽到似的。


    春荷與福子尷尬地沉默片刻後,便聽外頭鬼三低低道,“主公,小姐……沒吩咐。”


    隨後,外頭傳來慕容塵低低一聲應,“嗯。”


    那一聲與昨夜在馬車裏,被他肆意裹纏時,他發出的那略帶氣喘一般的低吟實在大相徑庭,又仿佛如出一轍。


    花慕青眼瞼掩蓋下的眼神微變,便又聽,馬車邊,有馬蹄聲不疾不徐地走過。


    咬了咬唇,放下碗。


    “小姐不吃了麽?”福子驚訝,這才沒用到兩口呢!


    花慕青擦了擦嘴,“現在沒有胃口。拿下去吧。”


    福子看了眼春荷,見她也是無奈點頭,隻好端了碗,收了食盒遞出去。


    迴來後,便聽花慕青在問:“晟兒在哪裏?”


    春荷看了眼福子,福子連忙道,“在後頭的馬車裏,宋姑姑和小連子陪著呢!”


    宋姑姑是花慕青前世鳳鸞宮的老人,因雲後當年被害時正好在宮外辦事,逃過一劫,被慕容塵安排照顧大皇子。


    小連子是雲後從前救過的一個小太監,對雲後死心塌地,如今已是把晟兒當作了自己的主子。


    有他二人在,花慕青已是放下心來。


    接著又聽春荷道,“悠然宮如今是秀喜姑姑和小卓子看著,宮裏有什麽動靜,秀喜姑姑會給咱們送消息。”


    花慕青點點頭,沒說話。


    春荷看了看她,又看了眼福子,福子連忙沒話找話地說道,“今早啟程時,聽說宮裏頭還亂著,養心殿外頭跪了好些個嬪妃,哭天搶地的,嘖嘖,不知道的,還以為杜少淩快不行了呢。”


    花慕青看了她一眼。


    福子一見花慕青有興趣,連忙又道,“小姐您不知道,昨晚您被九千歲強行帶走以後呀!杜少淩在養心殿就暈過去了,直到今早還沒醒呢!他那個大太監福全又被殿下一腳差點踢死,一點事情都管不了。結果也不知道是誰,把狗皇帝快沒命的消息給放出去,那些後宮的女人們就全都跑去養心殿哭。花想容腫著一張豬頭臉,怎麽壓都壓不住。”


    福子說著,就跟親眼看到了一樣,幸災樂禍得很,“她壓不住,就命人去拖走那些後宮女人。可後來呢,居然宮外頭的大臣們又都知道了杜少淩快要死了的消息,又齊齊地跑到金鑾殿去唿天搶地。這外臣她又不敢讓人拖了吧,那叫一個鬧騰的喲。哈哈哈,九千歲走之前,還有好幾個老頭來司禮監門口跪著呢,求九千歲不要走,九千歲理都沒理。嘻嘻嘻。”


    春荷歎氣——好好的說話,又提殿下做什麽。瞧瞧小姐臉又黑了。


    便柔聲道,“那消息該是瑤姬姐姐放出去的。出發前,郡主給奴婢送了個消息來,說宮中她們會盯好,不會讓杜少淩出事,請您放心。”


    花慕青點點頭,對她這幾個暗鳳的能力,她還是十分信任的。


    瑤姬為什麽放出風聲,無非就是要將皇宮攪和成一灘渾水。


    到時候,就算花想容想對杜少淩做點什麽,有這麽多嬪妃以及大臣盯著,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杜少淩,無非就是氣血攻心,暫時也要不了命。


    唯獨讓她覺得意外的是——就算宮裏亂成這樣,慕容塵也還是堅決要南下。


    尤其昨夜將她帶出養心殿時,他對杜少淩說的那句話。


    “隻要皇上乖乖的聽話。”


    慕容塵,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對大理朝皇族那麽忠心?


    那麽,他一定要南下的理由又是什麽?


    定然不是為了杜少淩的吩咐要做什麽了?那又會是什麽緣由,讓他不顧皇宮大亂,也非要前往江南不可呢?


    她蹙了蹙眉,沒再說話。


    而這時,鬼三又在外頭說道,“小姐,主公讓給小姐送了一碗開胃的果茶來。”


    花慕青轉眼。


    福子笑著躬身過去,“殿下以為小姐沒胃口,就特意讓王大廚準備了果茶?當真用心。”


    接過來,送到花慕青跟前。


    花慕青倒是端著,慢慢地喝了一口,又放下,看了眼春荷,“那晚的東西,可是你收著了?”


    她所指的,正是那晚龐曼與杜憐溪給她送來的虎符。


    春荷點頭,想到其實是慕容塵交給她,卻又讓她不用特意與花慕青說明。


    想了想,便說道,“奴婢收在包裹裏帶著了,小姐可是現在要麽?”


    花慕青卻搖了搖頭,隻是又看了眼車外,然後說道,“福子,去把晟兒抱過來。”


    福子答應一聲,轉身下了馬車。


    春荷看了花慕青好幾眼,見她神色陰暗,原本嬌豔明媚的花朵兒一般的臉,此時就像被烏雲遮蔽了原本灼灼的顏色。


    猶豫了下,輕聲問道,“小姐,可是……又與千歲殿下置氣了?”


    花慕青撩開車簾看著外頭,冷風刮在臉上刺得生疼。


    默了片刻後,搖頭,“我何嚐有資格去與他置氣。”


    “小姐?”春荷疑惑。


    便聽她道,“於他來說,我不過……就是個,隨意玩弄的物件兒罷了。”


    春荷一驚。


    從她的角度卻猛地看到車外,紫色的衣角如綴花掠過。


    心上一提,有心想說什麽。


    卻看那顏色已是不見,隻好按下到了嘴邊的話,轉而無聲地歎了口氣。


    不一會,福子抱來晟兒。


    已經快一周的晟兒正是學走路的時候,被花慕青與福子宋姑姑扶著,在寬大的馬車裏搖搖晃晃的學步子,各種歡聲笑語,自不必說。


    花慕青心下盤算,到了秦淮也便是晟兒的生辰了,該好好地給他抓個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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