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君從旁邊看了他一眼,驚得縮了縮腦袋。


    圍觀席位的另一個位置。


    王楓看著花慕青的側臉,難耐地舔了舔嘴唇。


    龐泰坐在另一邊,笑著也端起麵前的茶杯,慢慢地飲了一口。


    ……


    “嗖——”


    箭羽如長虹劃破叢林,一下子射中一隻正在逃竄的野鹿。


    那漂亮的鹿兒,掙紮了幾下,便倒在地上。


    “恭喜陛下,陛下神勇。”


    圍在杜少淩身邊的人齊齊賀道。


    杜少淩大笑,正要說話,卻聽護在前方的禦林軍其中一人,猛然高喝唿道,“白狐!”


    杜少淩神色一凜,立時看去,卻隻看到那樹叢裏有陣陣悉索之動,立刻催動馬首,縱身一躍,消失無影。


    “陛下!”


    眾人紛紛快馬前追。


    後頭。


    慕容塵騎著那匹黑色白額的駿馬慢慢悠悠地晃進來。


    邪眸淡冽,猩唇嫣紅。


    長風撩起他烏黑的邊發,愈發讓那張邪魅詭美的臉,顯得如同人間之魔,禍相眾生。


    鬼二在旁邊低聲道,“主公,陛下往那邊去了。”


    慕容塵勾了勾唇,側了側臉,朝某個方向看去。


    後頭的鬼五鬼六一起轉臉,便瞧見是木朵,催著馬,拚命地趕過來。


    一眼看到慕容塵,先是愣了下。


    隨後抵觸防備地皺了皺眉,高聲詢問,“你們的皇帝陛下去哪兒了!”


    慕容塵沒搭理她,拉了拉馬韁,便悠悠然又朝另一個方向踱去。


    木朵滿臉漲得通紅,卻又不能發火,隻得不甘心地低聲道,“你等著,等我拿到秋獵的第一名,就讓你們的皇帝陛下,砍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說完一甩馬鞭,縱馬離去。


    獵場外。


    參加秋獵的眾人進入獵場之內後,看台上剩下的便多是文臣官宦,世家小姐。


    花想容坐在那把八尾鳳椅上,身邊圍了許多的熱情又逢迎的夫人貴女。


    眾人見花家倒台,還以為花想容也會一舉失寵。


    哪知道,花想容非但沒失寵,反而更進了一步,竟然被提為僅次於皇後的皇貴妃之位!


    趁著這個機會,不知有多少人想與她攀親近,套近乎。


    這不。


    有個侍郎之妻,便掃了眼這邊一直神情淡淡溫軟靜坐的花慕青,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所以要我說啊!咱們的皇上,一顆心思都在娘娘身上。簡直是情比金堅!可笑有些人,還吃癡心妄想,跟娘娘作對,想分了皇上的心思!我看她啊,就是不自量力!”


    花想容端著笑,大方又寬容地笑道,“後宮之中,本就該是百花齊放。為皇家綿延子嗣,才是我們這些後妃該做的。皇上心裏明白就好了。”


    意思就是,杜少淩看上她花想容,無非就是當個玩物和生孩子的工具。根本就沒有情意。


    若是別的女子,聽說自己的丈夫對自己無情,隻把自己當玩物,怕是要惱火了。


    花慕青就算做做樣子,也該與她們爭辯譏諷幾句才是該有的樣子。


    可她今天心情真是惡劣到極點。


    方才與杜少淩裝模作樣那一會,已經讓她筋疲力盡,此時隻想安靜地一個人待著。


    現在看這些人無端又把矛頭對向自己。


    便終是忍不住地看了眼那個譏諷她的侍郎之妻。


    那婦人本來還有些得意,可一對上花慕青視線的時候,頓時怔住。


    那種來自上位者的冰冷與漠然,仿佛隨時可以褫奪她生命的寒意,是什麽?


    可旋即,另一個婦人卻來到花慕青跟前,擋住了她看向那個侍郎之妻的視線。


    正是太師夫人龐劉氏。


    花慕青斂下眼底殺氣,而那侍郎之妻也被旁邊的人分了心神。


    疑惑地看了眼花慕青,片刻後,搖搖頭,認為是錯覺。


    “參見慕嬪娘娘。”龐劉氏笑眯眯地給花慕青行禮。


    花慕青微笑抬手,“夫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謝娘娘。”龐劉氏也不拘泥,大大方方地站起來,對花慕青笑道,“娘娘枯坐無聊,不如讓臣婦陪您散散心?陛下他們恐怕還得好一會才能出來呢。”


    龐劉氏隻當花慕青是第一次參加秋獵,並不知曉。


    其實花慕青還是雲後的時候,曾經也是親自參加過秋獵的。


    這秋獵,有時候會持續一整日,直到獵得獵物最多的人出現。


    花慕青也沒多說什麽,便笑了笑,扶著春荷的手,與龐劉氏離開了看台。


    高座上,花想容掃了眼她離去的方向,又朝身後的含萃看了一眼。


    含萃便躬身,退了下去。


    看台的外圍也不過是一片青黃交接的青草地,不過勝在秋日高爽,風和怡人,略走一走,倒是也挺舒暢的。


    龐劉氏落後花慕青半步,笑著說道,“娘娘如今真是大不一樣了,當初臣婦乍一聽京裏的那些傳聞,還隻以為他們是唬人的呢!”


    當初的傳聞。


    無非就是花家倒台時,花峰獲刑,為了保命,說出花慕青就是當時風頭正盛的九千歲之妹。


    花慕青做出無奈的樣子笑了笑,“造化弄人,本宮也沒想過,會有這麽一日。”


    龐劉氏聽她說話的語氣裏滿是無奈,便小心地觀察了她兩眼,然後更加謹慎地笑道,“可不是,當初臣婦還以為,能有機會跟娘娘做一家人呢。”


    這話裏頭的意味可就深了。


    確實的,當時龐泰跟花慕青,似乎有著那點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尤其龐泰的腿,還是花慕青“治好”的。


    龐劉氏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花慕青的神色。


    卻見她沒有惱怒,反而有些惆悵怔然地看著前方。


    良久,才輕輕地歎了口氣,似乎也是十分遺憾地抿唇苦笑道,“這後宮,本就不是我所願想的。可惜,如今物是人非,很多事情,也由不得本宮做主。”


    “娘娘言重。”


    龐劉氏輕唿出一口氣,“娘娘如今已是金貴之人,萬要好好珍惜才是。”


    花慕青微笑,搖搖頭,“自是珍惜的。本宮本就是浮萍草芥,幸得陛下的一點子憐惜。隻盼將來,陛下有了新歡,也莫要忘了如今的這點情意,能讓本宮在這後宮之中,有了容身之地,便好了。”


    真是將那無依無靠孤立無援的後宮嬪妃的模樣,演繹得淋漓盡致。


    春荷站在一旁,低著頭,一臉平靜。


    龐劉氏作勢擦了擦眼角。


    剛要說話,忽然旁邊又快步走來一人,看到花慕青似乎一怔,隨即彎腰行禮,“參見慕嬪娘娘。”


    花慕青適時地‘怔’了一下。


    龐劉氏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打了個轉,然後對‘剛巧’出現的龐泰笑道,“你怎麽來了?不陪著你父親麽?”


    龐泰起身,又看了眼花慕青,然後笑了笑,“父親說腿上有些不適,讓兒子來尋母親,陪父親迴帳中拿藥包敷腿。”


    “這……”


    龐劉氏連忙就想走,可又為難地看向花慕青。


    花慕青這才迴過神來,朝龐劉氏淺笑,“那夫人便去吧,太師大人的身體要緊。”


    龐劉氏還是有些遲疑,“可娘娘一人在此……”


    沒說完,旁邊的龐泰出聲道,“草民送娘娘迴去。”


    龐劉氏看向花慕青。


    花慕青沒說話,便是默認了。


    龐劉氏這才行了禮,匆匆離去。


    走出多遠,迴頭,便見龐泰已經走到花慕青身邊,兩人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龐劉氏唿出一口氣,隱約露出幾分擔憂。


    旁邊的貼身嬤嬤低聲詢問,“夫人,少爺這般做,是不是……”


    “噤聲!”


    龐劉氏立刻打斷她,看了眼左右,嗬道,“泰兒心中自然有計較。他今日難得尋我幫忙,我自是該幫他。我信他不會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


    是的,是龐泰讓龐劉氏故意引了花慕青到獵場外圍,又是龐泰教龐劉氏試探了花慕青的那些話。


    其實,龐泰一直就在不遠處暗中聽著。


    龐劉氏不知道龐泰想做什麽,可心裏對兒子的信任,讓她將不安全都通通壓了下去。


    兩人匆匆離去。


    片刻後,龐曼出現在方才他們站立的位置,朝龐劉氏離去的方向看了眼,又看向已經漸漸看不見身影的龐泰和花慕青的身影。


    露在麵紗外的眉眼,深深地蹙起。


    ……


    “娘娘在宮中,過得可還好麽?”


    龐泰是花慕青這一世遇到的男子裏,外表最溫潤如玉清幽雅蘭的。


    尤其一把溫潤如水的嗓子,讓聞者仿佛聽到那江南的水,潺潺從心頭流過。


    再加上龐泰那刻意的語氣,有種被嗬護關心溫柔在意的錯覺。


    花慕青抿了抿唇,苦笑,“後宮之中,有何好與不好的。”


    真是無限悲涼的模樣。


    龐泰站住腳步,朝花慕青看去,“娘娘可是有為難之事?若是娘娘願意,盡可與草民說來。草民雖……做不了什麽,可也願意盡心聽娘娘的訴說苦衷。”


    花慕青怔怔地看著他,片刻後,意識到這樣與外男對視是極為不妥的,匆忙轉開眼。


    臉頰,卻是紅了幾分。


    她揪了揪手裏一直捏著的青骨扇,咬唇,卻隻是搖了搖頭。


    龐泰眼裏閃過一絲隱笑,跟著花慕青一起,繼續往前走去,一邊說道,“草民當時聽說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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