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塵挑了挑眉,點頭,“陛下這是還沒睡呢?正好,本督也個折子要讓陛下看一看。”


    說完,也不等那龍衛統領說話,便自顧朝杜少淩的帳篷去了。


    龍衛統領看了他一眼,還是匆匆前往林武傑的帳篷方向而去。


    自是沒有看到慕容塵一臉看好戲的戲謔邪笑。


    而另一頭。


    花想容的帳篷中,花想容居然也是一身正裝,並未就寢的模樣。


    她疑惑地詢問身旁的含萃,“怎麽到現在還沒動靜?”


    含萃搖頭,“許是安排的並非今晚?”


    花想容沉下臉,“那老匹夫莫不是吃酒吃的忘記了本宮的正事?”


    含萃沒說話。


    花想容卻臉色更加難看,暗罵道,“就知道這老東西指望不上。罷了,另外那頭安排的如何了?”


    含萃點頭,“奴婢已經吩咐下去了,今晚,那花慕青必然逃不過。”


    花想容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後又問:“方才外頭是什麽動靜?”


    含萃道,“是金族的木朵格格,說是私自去了後山獵殺白狐,至今未歸。福公公親自帶著人去尋了。之後林將軍來匯報了一次軍情,約莫半個時辰後離去的。”


    花想容的帳篷距離杜少淩的主賬不遠,方才的動靜,自然也是聽到了。


    便點了點頭,揉了揉眉心。


    含萃上前溫聲詢問,“娘娘可要歇息一會麽?那事,怕是要到天明了。”


    花想容卻搖搖頭,陰冷惡毒地笑起來,“我要親眼看著那女人變成最下賤的髒東西。”


    說這話的時候,手邊昏暗的燭光發出‘劈啪’一聲輕微的燃爆。


    含萃便轉身,給她端了一杯溫熱的水來。


    正這時。


    忽聽外頭又是一陣低低吵鬧聲。


    花想容一愣,側耳聽去,仿佛是什麽人被捂住嘴,迅速拖著,朝杜少淩的帳篷去了。


    不由意外,看向含萃,“是花慕青那邊的事發了?”


    含萃也不解,立刻來到帳篷邊,撩開一條縫隙朝外一看,不由吃驚。


    連忙迴到花想容身邊,低聲道,“是林將軍。不知為何,被捂著嘴,拖去了陛下的帳篷中。”


    花想容手裏的水杯一抖,溫水灑在了她的裙子上。


    她驚疑不定地站起來,“是什麽人抓的林武傑?”


    “看那裝束,該是陛下的龍衛。”


    花想容登時色變,皺著眉一臉的不解,“陛下讓龍衛抓了林武傑?還這般隱晦?為何?難道是察覺了什麽不成?”


    林武傑可是她目前能拉到的最大的助力,若是被杜少淩察覺到什麽,再查出與她之間有什麽勾結。


    那她之後的計劃,豈不是要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麽!


    花想容頓時急躁起來,在原地轉了兩圈,忽然就要朝賬外走去,“不行,我要去看看。”


    卻被含萃一把攔住,“娘娘,使不得。您不能去。”


    花想容皺眉。


    卻聽含萃急急說道,“娘娘,如今不知陛下為何抓了林將軍。但是如果您貿然前去,以陛下的性子,就算之前沒有懷疑您與林將軍之間有什麽,怕是也要多想幾分了。娘娘三思,此時,該稍安勿躁。”


    花想容皺眉,再次看向賬外。


    杜少淩的主賬裏,已經燃起了燈火,十分通明。


    能隱約看到數個倒影映在帳篷上。


    林武傑被那樣抓進去,隻怕……並沒有什麽好的下場。


    隻是,到底為什麽,杜少淩會突然對林武傑動怒?


    山西的邊疆他不想要了?還是他早就對林武傑存了疑心?


    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讓林武傑得罪了杜少淩,叫杜少淩下了必殺之心?


    怎麽想,花想容都想不通。


    她萬萬料不到的是,杜少淩雖然早對林武傑存了敵心,卻也沒有到如今這般突然起了殺心的地步。


    而這原因,皆是被花慕青所做的那詭異的迷魂藥,給他造了一個奇恥大辱的幻境。


    幻境中,堂堂一國之君杜少淩,竟然被林武傑這個色中混賬,給肆意玩弄褻瀆了!


    杜少淩最是自大自負,怎麽能忍受得了這樣的侮辱!


    花慕青就不信,他能忍得了!


    哪怕這不是真實的,是幻境,可隻要有一丁點的蛛絲馬跡,杜少淩,也絕對不會放過林武傑!


    更何況,他其實也就差了那麽一個理由,要滅了林武傑。


    花慕青前世陪伴杜少淩那麽多年,對他的心思簡直了如指掌!


    所以,今晚的計劃,雖是匆匆行就,破綻百出,甚至還容易被人抓住簍子。


    隻要杜少淩有心去細細查問,就能查出許多不對勁的地方,以及林武傑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可花慕青,偏偏就篤定,他不會去查!


    林武傑,必死無疑。


    此時,花慕青站在帳篷邊,看著那頭杜少淩的帳篷,目光幽冷而清淺。


    春荷站在旁邊低聲道,“小姐,莫要站在風口,涼著身子可不好。”


    花慕青收迴視線,點點頭,“好……嘶!”


    肩上忽然一痛。


    春荷立刻問道,“怎麽了?”


    花慕青低頭看了看,那疼痛旋即消失,仿佛是錯覺一般。


    也沒在意,搖了搖頭,“無事,大約是扭了一下。去歇著吧,今晚沒有我們的事了。”


    春荷點點頭,扶著花慕青,迴到床榻邊,小心歇好。


    而主賬中。


    慕容塵懶洋洋地靠在桌幾邊,支著下巴,頗有趣味地看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的林武傑。


    林武傑渾身衣衫不整,滿身的肥肉都在惡心地顫抖著,臉上漲得通紅。


    而他的身後,還有兩個同樣衣不蔽體的麵容俊秀的少年郎。


    隻是,這些少年郎的身上,多了許多難以言說的汙痕淤青。


    跪在地上,同是瑟瑟發抖。


    “嘖嘖。”


    慕容塵咂了砸嘴,語氣有些揶揄,“林將軍原來還有這種嗜好啊?是男女都不忌啊?還是就專愛這種啊?”


    絲毫沒有在意上首的杜少淩,早已陰雲密布的臉!


    林武傑掙紮著坐起來,看了眼杜少淩,有些討好地笑道,“也就是喝多了,有些沒把控住,陛下恕罪,臣,臣隻是玩玩,絕對不會做強迫犯法的事。這兩個,都是底下的人,從京城上好的小倌館裏帶來的,不是什麽良家子。”


    不是什麽良家子。


    這句話一出來,那兩個少年郎的頭又低了幾分。


    大約被人輕賤慣了,居然毫無反抗地順從接受了。


    可杜少淩的臉,卻已經是鐵青烏黑了!


    林武傑的話,差點沒讓他最後的理智完全被怒火燃燒殆盡!


    什麽不是良家子?!


    那這麽說,他趁著自己醉酒,玩弄自己,就也是把自己這個皇帝當做玩物,當做這些下賤的兔兒爺,這些醃臢肮髒的東西了!


    偏偏慕容塵看他那難看到扭曲的臉時,反而更是意趣橫生地笑道,“哦?林將軍當真是老當益壯前來秋獵,還不忘獵色啊?這精力旺盛的,叫本督都心生佩服!”


    林武傑聽著那句‘老當益壯’,可真是刺耳。


    可他現在這個情況,又不敢當著杜少淩的麵多有放肆,索性便笑著打嗬嗬,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也就是圖個樂子。今日是我不該,把這樣的東西帶到獵場來,皇上恕罪,臣必定謹遵教訓,再無下次。”


    下次?


    慕容塵瞄著杜少淩,鼻孔放大,喘氣如牛,明顯是壓著怒火呢!


    行。


    你還能忍?那就給你添把火。


    便笑著瞅了瞅那兩個少年郎,陰陽怪調地說道,“本督瞧著這少年郎,陰柔不足,更顯英氣俊俏。林將軍原來喜好這種款色的麽?瞧著這模樣兒,倒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


    林武傑一愣。


    他方才隻顧盡興,還真沒仔細去看這兩個小倌的相貌,隻是覺得身子夠軟,玩起來足夠盡興。


    正高興的時候,不想龍衛卻突然闖進來,嚇得他當時差點就不行了。


    然後就被堵住嘴,給拖到了杜少淩的跟前。


    此時聽慕容塵的話,疑惑地迴頭要看。


    上首,卻‘砰’地一下,傳來巨響。


    震得那兩個少年郎,齊齊顫抖,連連磕頭。


    林武傑還心有不解,慕容塵卻勾起唇,低低無聲地笑了起來。


    “放肆!”


    杜少淩大怒!


    看著那兩個磕頭卑賤的少年郎,分明眉眼之中,頗有幾分像自己!


    那跪在地上求饒的樣子,也像極了自己當年,四處無援,隻能乞求宋家幫助時的卑賤樣子一般!


    不止那夢幻一般被羞辱的怒氣,過往曾經的不堪,也一並爆發出來!


    他大怒!


    一下掀翻了跟前的茶幾,幾步走到林武傑跟前,一腳,便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口上!


    “啊!!”


    林武傑慘叫一聲,血氣翻湧,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好容易緩過來,呀呲欲裂地瞪向杜少淩,“陛下!臣不過就是玩了兩個小倌,您至於動這麽大的怒氣麽!臣不服!”


    “不服?!”


    杜少淩的眼裏是從來不在外人麵前露出的陰鷙兇狠,“朕乃天子,你乃朕的走狗!朕要打你殺你,還準許你有不服?”


    “你!”


    林武傑約莫是猜到今晚自己真的大禍臨頭了,登時掙紮著要掙脫那綁著自己的繩子,一邊高聲嚷道,“你身為帝王,卻如此剛愎自用,荒誕無道!自己分明都帶了兩個後妃隨行,卻不許臣下自己尋樂!簡直可笑!杜少淩,你這樣的皇帝,誰還會效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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