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荷換了口氣,接著哭,“今日是你的生辰之日,無人給您慶祝也就罷了,怎麽還要如此受苦啊?我的小主,您好命苦啊……”


    鬼三的表情僵了僵。


    鬼六差點從牆頭摔下來。


    花慕青躺在春荷懷裏,嘴角抽了抽——過了啊!過了!


    這時,杜少淩走過來,一見春荷懷裏的花慕青,小臉慘白,弱不禁風,登時心頭隱約火起。


    “來人!送慕嬪迴宮!”


    慕嬪?


    這就升位分了?還是嬪妃?!!!


    侍寢都還沒侍寢過,居然就連升位分,甚至一躍成了嬪位!


    別說杜少淩的後宮了,就是整個大理朝的先朝,也沒有這樣的例子啊!


    花慕青差點沒直接笑出來。


    隻是眼皮子到底忍不住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知道定是遮掩不過杜少淩,索性又這麽顫抖地睜開眼,一副無辜隱忍無奈可憐的樣子,在看到杜少淩的時候。


    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小花花絕對是影後級別的戲精)


    杜少淩心頭一軟,一下子彎腰,竟親手將她抱起來,看她渾身都濕了,又匆忙解開身上的紋龍明黃披風,將她牢牢實實地裹住。


    一邊還伸手,摸了摸她被水打濕的鬢發,用拇指,擦掉她臉上的淚。


    小小的一張臉,像個小桃子一樣,捧在他的手心裏。


    偏偏要哭,卻又一個勁忍著,鼻子通紅,臉色發白,隻嚶嚶軟軟地縮在自己的披風裏。


    杜少淩原本隻有半分的心思,現在也似乎多了四五分。


    這樣的嬌人兒,合該寵著護著,好生地疼惜才對。


    怎能就叫她受了這樣的委屈呢?


    他放低了聲音,柔聲道,“莫怕,莫怕,想哭就哭出來,朕在這裏,無人反欺負你。”


    花慕青本來強忍的眼淚,又春風帶雨地滴落幾滴。


    卻是咬著唇,輕輕地搖頭,“本就是嬪妾得意忘形了,不該跟內務府討要民間嫁娶的新人喜服。冒犯了天顏,嬪妾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幾個字,說得真是愁腸千結,顫在人的心尖子上。


    杜少淩一皺眉,“何來罪該萬死!莫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今晚行禮,本就是朕許你的,自然要你高興!內務府那幫狗奴才,朕這就……”


    話沒說完。


    華榕宮裏,一身晚煙霞紫綾子如意雲紋衫,戴鏡花綾披帛,以及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精致打扮過的花想容,扶著宮女的手,走了出來。


    仿佛就像沒看到花慕青似的,對杜少淩福身行禮,溫婉含笑,“參見陛下。”


    杜少淩看了她一眼,眸底閃過一絲暗光,抬了抬手,“免禮。”


    花想容一笑,站起來,這才看了眼縮在杜少淩懷裏的花慕青,微笑,“妹妹可是受了罰,心裏委屈了?”


    花慕青咬唇,從杜少淩懷裏掙脫出來,搖頭,“本就是嬪妾犯錯,娘娘責罰也是應當的。嬪妾不敢言委屈。”


    裝模作樣嘛,誰不會啊!


    鬼六趴在牆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底下的兩個女人各自演戲。


    一邊還拿著小筆,唰唰唰地寫著什麽。


    鬼三站在春荷旁邊,無聲地看了眼他的方向。


    宮門前,花想容又端雅秀芝地笑了笑,點頭,“你知錯便好。今日,本是你跟陛下的好日子,按理說,本宮不該壞了你的興頭。可這宮裏不比民間,規矩不能壞。能與皇上行叩拜天地之禮的,唯有皇後。”


    皇後兩個字一出來。


    杜少淩微微變臉,花慕青卻像是嚇到了一般,劇烈一顫。


    春荷忙上前扶住她。


    花想容看著花慕青蒼白的臉,再次微笑,“今日本宮可當你是年紀小不懂事,又無人提醒。可這事,若是傳到言官口中,你以為,那些大臣們,會輕易地這般放過你麽?”


    花慕青的眼眶又紅了。


    再次要跪下去,口稱知錯,卻被杜少淩從旁邊拉住。


    花想容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又對杜少淩溫柔一笑,“陛下,您這般護著她,可至少也該教她什麽是規矩才是。”


    杜少淩此時心頭已是不悅,可花想容的話裏話外,卻是一個錯也挑不出來。


    他頓了頓,就聽花想容又說道,“不然,咱們知曉她是無心之失,可有心人再心存捏造讓外臣知曉。外臣那些口誅筆伐,就算九千歲,怕是也護不住她的吧?”


    花慕青看著花想容,心想,這女人,當真不是自己當年以為的那個戰戰兢兢微恐一個不是惹了自己不快的小女子了。


    看她這般思慮說話,行事周全,當真如一朝皇後一般。


    端莊大方,典雅尊貴,事事上心。


    明明存的就是惡毒謀害的心思,麵上,卻能做的這般冠冕堂皇義正言辭。


    果然,一旁的杜少淩鬆開她,沉默了片刻後,點頭道,“愛妃說的不錯。”


    花想容一笑,花慕青低下頭去,揪了揪帕子。


    接著卻聽杜少淩又說道,“可若是罰跪也就罷了,緣何還要讓你宮裏的宮女,潑了慕嬪一身的水?她本就身子嬌弱,氣體虛寒。”


    杜少淩的意思很明顯了。


    這秋日裏跪著這青石板已是寒涼入骨,再潑了水,必然重病一場。


    到時莫說侍寢,就是一條小命,怕都能被今晚這一出給折騰沒了。


    花想容眼裏冷笑兇光湧現——慕嬪?竟然就這麽升位分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片刻後,又恢複驚愕不解。(也是個戲精)


    旋即皺眉,看向身邊新提上來的二等宮女白霜,“怎麽迴事?”


    白霜一慌,‘砰’地一下跪在地上。


    花慕青聽著那聲音都覺得骨頭疼。


    “娘娘,是奴婢擅作主張,讓慕……嬪跪在宮門外的。奴婢見您最近操心得夜不能寐,便擅自沒有通傳。是奴婢的錯,娘娘,您饒了奴婢吧!”


    花慕青勾了勾唇——真是好奴才啊!花想容跟前,似乎從來都不缺這樣時時替她遮掩醜事惡行的奴才。


    隻是,這些奴才的拉攏,靠的是收攏,還是血腥呢?


    杜少淩已經皺眉問道,“怎麽迴事?”


    花想容像是明白過來,無奈又失望地歎了口氣,對杜少淩福身行禮,“看來是臣妾馭下不嚴,才叫慕……嬪妹妹受了這樣大的委屈。”


    接著又說道,“臣妾今日本是想讓人傳妹妹過來,責罰幾句,便好生送迴悠然宮的。不想,等了一個多時辰,也無人通傳,說妹妹來了。方才知曉陛下前來,看陛下帶著妹妹,還以為是妹妹受了委屈,陛下這般縱容,臣妾才言重了幾句。”


    說著,再次看向花慕青,眼裏臉上,淨是歉疚,“妹妹當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今日幸得陛下及時前來,若是真的叫妹妹受了寒生了病,本宮心裏定然也是極其不好受的。妹妹,都是姐姐的不是。”


    堂堂貴妃,竟然這麽溫言軟語地跟自己告罪。


    花慕青心頭嗤笑——這規矩呢,她立起來了,杜少淩說不出話來。這人情呢,她維護住了,杜少淩隻會覺得她當真是心善溫柔,事事為自己考慮。


    花想容啊花想容,難怪後宮眾女爭奇鬥豔,唯獨你,能獨寵六宮了。


    一出一還,當真做得天衣無縫無可挑剔。


    花慕青抿抿唇,偷偷地看了眼杜少淩,才小小地搖頭,“嬪妾不敢,本就是嬪妾的錯,叫娘娘費心了。娘娘千萬不要內疚,都是宮人們的不是……”


    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好像還忌憚地看了眼跪在地上,早已麵如死灰的白霜。


    杜少淩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後背,似是給她鼓勵和支持。


    然後對花想容說道,“愛妃今日也是用心良苦,倒是朕剛剛竟錯怪你了。”


    花想容毫不在意地柔和淺笑,“本就是臣妾的分內之事,不敢說苦。”


    杜少淩滿意地點點頭,又道,“隻是你這性子到底還是太軟和了些,宮裏的奴才這樣三番五次地自作主張,終歸不是個事。今日便以這個宮女殺雞儆猴,叫他們知曉什麽是規矩,該好好地服從主子才是。”


    花想容含笑,“可這些奴才到底也是有心替臣妾分憂,隻是方法不對,臣妾定會好生教導……”


    一邊說著,一邊柔笑著,看向跪在地上的白霜。


    白霜對上那雙低下來的眼。


    那眼裏毫無溫度,冰冷殘忍。


    她想起還在家中的母親和弟弟,心裏絞痛。


    一閉眼,爬起來。直直地撞上華榕宮門前擺放的貔貅二物。


    “啊。”


    花想容嚇得臉都白了,連連後退。


    白霜滑落到地,鮮血,將那猙獰的石物染紅。


    花慕青低下眼。


    杜少淩皺皺眉,見花想容嚇得花容失色,便走過去,將她扶住,低聲道,“罷了罷了,竟將你嚇成這般模樣。你自己的宮人,還是你自己處理吧。”


    花想容紅了眼眶,似是不忍地看向白霜的屍體,埋在杜少淩的懷裏,低低哭泣起來。


    杜少淩好生安慰了幾句。


    便聽後頭花慕青,含嬌的聲音,微微低沉地說道,“那……嬪妾就先行告退了。”


    杜少淩扭頭一瞧,花慕青竟然真的折身要走。


    剛要出言一起離開時,花想容卻突然低聲說道,“對了,陛下,琳琅閣那邊剛剛來消息說,有老閣主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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