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起頭,深而悠長的急促著吸了一口氣,眼瞳驟縮成妖,然後眼簾一落,倒在了榻上。


    慕容塵本是支著側臉的手一下往前,托住她將要砸在硬榻上的臉。


    隨即起身,將她翻轉過來。


    入眼便能見這丫頭雪白的肌膚,大片而毫無遮掩地袒露在自己麵前。


    一塊在慕容塵看來,根本蓋不住什麽,反而更加顯得欲蓋彌彰半遮半掩的草木綠肚兜。


    上頭居然繡著一朵出水青蓮。


    不由低笑,“蓮?這丫頭,要是蓮,你也是那世間格一的血蓮,哪裏是這種俗物能陪襯得的?”


    說著,又捏了下花慕青的下巴,“慣會裝模作樣的小東西。”


    便撤開手,隨意從衣架上扯了件自己的暗紅色紫袍,蓋住那白皙讓人無法把控的精致玲瓏身段兒。


    又走到窗邊,淡淡地扣了扣窗棱。


    一個黑影落下。


    鬼六笑眯眯地奉上手上托著的白瓷瓶,“主公,剛剛從宮裏取迴來的。”


    “嗯。”


    慕容塵接過,轉身。


    鬼六咧著嘴,抬眼想往裏頭瞄一眼,結果——


    “哐”一下,被迎麵砸過來的窗戶差點撞扁鼻子。


    心有餘悸地一退三尺遠。


    轉臉,就見鬼二和鬼四,正站在不遠處。


    鬼二低咳一聲,轉身‘一本正經’地走了。


    鬼四幸災樂禍地說了句,“還敢偷看主公的人,活該。”


    鬼六一聽就炸了,朝鬼四撲去,“你這壞心眼的,都是你攛掇我去送藥,叫我偷看主公是不是英武神勇,現在居然落井下石,我跟你拚了……”


    兩人飛到半空打起來。


    鬼二走到另一頭,忽然又站住,摸了摸下巴,嘀咕,“要不要給主公準備些大補的湯水?”


    都督屋內。


    慕容塵再次坐到榻邊,看了看昏迷中的花慕青。


    如煙魅行的眉眼裏,冷色淡去一些,也不知想起什麽,過了片刻。


    將手裏的白瓷瓶打開,就著瓶塞,倒了些極其清香的藥汁,在花慕青臉上的紅痕,輕輕地點了點。


    ……


    花慕青再醒過來時,天居然還是亮的,而且……居然還是早晨。


    她分明記得,被慕容塵擄走那會兒,都已經是下午了啊。


    喚來春荷一問,果然是第二日了。


    也是有些汗顏,沒料到這一次經脈疏通過後,竟然昏睡了這麽久。


    春荷見她神色,微微笑著,一邊服侍她起床,一邊笑道,“是主公親自送您迴來的呢!小姐不必擔心,沒有人知曉您昨日下午不在府上。老爺派來送東西和送奴才的,也都被奴婢打發了。對了,還有這個。”


    春荷說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指了指床頭疊放整齊的大紅色物件兒,低笑道,“主公說您穿青蓮的……嗯,肚兜不合適,順便給您帶了一件這個過來,讓您下迴見他,就……穿這個。”


    花慕青聽著就覺得不對勁。


    扭頭一看,自己的床頭,可不就擺著一件大紅色的並蒂蓮肚兜麽!


    並蒂蓮?那不是給新婦穿的物事麽?


    尤其那那並蒂蓮的蓮花還是血紅血紅的!


    怎麽看,都怎麽……靡豔媚色得很!


    “慕容塵!”


    花慕青登時滿臉通紅,一把抓過那肚兜,惡狠狠地扔在地上,“放肆!混賬!簡直,簡直……不知羞恥!”


    春荷失笑,趕緊過去把那肚兜重新撿起來,好好地放迴床邊的衣閣裏,“殿下與您開玩笑呢,小姐莫要氣惱。不過奴婢瞧著這顏色倒是極正,小姐皮膚白,穿了定是極好看的呢。”


    “不許放進去!拿出去燒了!”


    花慕青氣得直惱。


    春荷笑著關上衣閣,扶著花慕青的胳膊往梳妝台那邊走,一邊轉移話鋒,“對了,小姐,主公出城去了,說三五日才能迴,讓奴婢轉告您,若要行事,隻管吩咐暗衛。”


    花慕青一聽,臉上原本的盡顯嬌羞的惱怒,卻瞬間散去不少。


    也不知為什麽,突然就冷淡了幾分地點頭,“知道了。”隨即又自顧嘲笑地暗自說了一句,“原來是為這個送我那樣的……小衣。”


    春荷愣了愣,沒明白花慕青這句話的意思。


    卻不知,花慕青想的卻是,慕容塵讓她隨意吩咐暗衛,無非就是想叫她加快行事,好早日拿捏了杜少淩在手心裏。


    送她那肚兜,無非就是見她容顏傾城乃世間少有的絕色,又並媚骨天成,實乃勾人的最佳尤物。


    若穿那肚兜叫杜少淩看見,那廝縱使再有心花想容,怕是也把持不住。


    原來慕容塵……不過就是把她當顆棋子罷了。


    花慕青在梳妝鏡前坐下,心裏有些冷——棋子便棋子吧,隻要能讓杜少淩跟花想容,還有那些害了宋府上下四百一十二口的人,全都生受阿鼻煉獄的業火焚燒,叫他們嚐盡她心頭那浸毒的血和恨,就夠了。


    美眸一抬,瞧見鏡子裏的自己,不由一怔。


    隨後又眨了眨眼,往鏡子前湊了湊,有些不相信地歪了歪兩邊的臉,然後驚訝地問道,“我臉上的傷呢?”


    春荷愣了下,才笑道,“昨日主公親自給小姐上了主公自己親自製作的療傷藥,那藥可是有價無市的寶貝,連皇上都求而不得的呢!藥效最是好,小姐您瞧,才一晚,您的臉就一點傷痕都沒了。”


    花慕青卻氣得差點連鏡子都掀了。


    簡直哭笑不得。


    一把捂住臉,想發火,可不知怎地又發不出來。


    隻能咬牙切齒,“慕容塵你這廝,又不是不知道我故意受這傷是為了什麽!你這麽一弄,我的傷不是白受了!真是……”


    春荷看花慕青的模樣,有些意外——似乎一遇到九千歲,小姐那冷得十分疏離的性子,就變得鮮活了許多呢!就跟畫裏的仙女,突然落地成了真一般。


    卻又聽花慕青搖頭道,“現在這下可好,讓花峰瞧見,還以為沒什麽大礙,我好好的計劃,都要作廢。這廝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慣來都是這般!”


    春荷實在聽不懂她這話裏的意思,“小姐,是在怪殿下擅自給您用藥麽?那藥真的是殿下親手製作,且千金難求的呢!據說可以肉白骨活肌顏,還有個名,叫什麽,玲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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