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太陽落山,夜幕降臨,喬遠才迴到了老者家中。


    一進門便有一股別樣的香味撲鼻而來,他抬眼看去,卻見老者正與那健壯漢子圍坐在一堆柴火前,享用著晚餐。


    “仙師迴來了,您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就在隔壁,若是仙師……”


    老者見喬遠進門,連忙放下碗筷迎了上來,神色極為崇敬的說道,不過他話語還未說完,就被喬遠揮手打斷了。


    “老伯,以後不用叫我仙師,聽著實在別扭,你就叫我喬遠。”“仙師,仙凡有別,……”


    老者尚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平易近人的修士,呆愣了片刻,便繼續開口道。


    他話語又未說完,喬遠便緩步走到了柴火前,一點也不客氣的拿起碗筷,從鍋裏盛了一碗雜魚燴。


    三人圍坐在柴火邊,喬遠沒有一點架子,完全將自己也當做一個凡人,與他們一起吃喝閑談了起來。


    老者兩人剛開始還有些不習慣,可時間長了,兩人也看出喬遠性子十分隨和,便也放鬆了下來。


    那老者名為錢大富,村子裏的人都叫他錢老頭。


    而那健壯漢子則是錢老頭的小兒子,名喚錢學文,名字文縐縐的,可實際上是個極為憨厚的樸實人。


    讓喬遠出乎意料的是,這錢老頭還有兩個兒子,居然都是修士,在這臨海之地最大的一個修仙家族當護院打手。


    吃過晚飯後,喬遠與兩人隨便聊了聊,便迴到了隔壁屋中。


    屋子不大,卻被錢學文收拾的十分幹淨,喬遠盤膝坐在床上,嘴角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笑容。


    這小漁村看起來平凡無奇,但卻出了不少有靈根的凡人,這種事情在修真界頗為少見。


    要知道凡人中身具靈根者那是千中無一,而這小小的漁村不過百十來戶人家,人口加起來也不超過二百人,有靈根的卻是足足有數十人。


    這幾率實在是太大了,而且更讓喬遠奇怪的是,這裏應該是宗門吸收新鮮血液,重點關注的地方,可卻沒有一個宗門將這裏納入領地。


    事情反常必有妖,喬遠可以肯定這小漁村定然有什麽隱秘。


    不過這事不是他此行的目的,若是有空,倒是可以探查一下,若是沒有時間,那便就此作罷。


    想到這裏,喬遠散去了心中的紛雜思緒,閉上雙眼,沉入了修煉之中。


    時間一晃,便是一個月,喬遠已經徹底的融入了漁村的生活中,閑來無事之際,還會隨錢老頭一起出海打漁。


    在他特意交代下,除了錢老頭與錢學文知道喬遠是修士外,村子裏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這一日黃昏之時,喬遠正隨著錢老頭打漁歸來,卻是心有所感,連忙抬頭看向遠方,隻見三名修士急匆匆的向著這裏飛來。


    那三名修士兩男一女,前方一位三十多歲的黑衣男子乃是金丹後期修士,而他身後的一男一女則是築基圓滿修為。


    喬遠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停留在那名築基圓滿的男子臉上,心中頓時掀起了滔天大浪。


    那男子相貌俊朗,麵白如玉,身穿一襲白色長衫,右手拿著一把折扇,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這男子他認識,並且印象還極為深刻。


    喬遠腦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副畫麵。


    茂密的叢林中,一個身形矯健的少年不斷地在叢林中穿梭,而少年身後卻是有兩人露出貓戲老鼠般的神色,一邊獰笑,一邊緊追慢趕。


    畫麵再轉,一名書生模樣的青年扔出一根繩索,如毒蛇一般向著少年飛去,而少年卻身手矯捷的抓住藤條,躲開了繩索的束縛。


    緊接著另一名刀疤男子,獰笑中扔出了一柄匕首,匕首速度太快,少年來不及閃躲,隻能被動出手去擋。


    可就在匕首臨近少年雙手一寸之時,卻詭異的懸停了下來,隨後一陣狂風襲來,那書生模樣的青年與刀疤男還未來得及慘唿,便消失在了天際。


    那畫麵中書生模樣的青年,與正向這裏飛來的築基圓滿男子一模一樣,他正是在清風山下,企圖生擒喬遠的白溫書。


    當年喬遠還隻是一個凡人少年,麵對修士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幸好得蕭風清相救,他才幸免於難。


    後來喬遠還借助了鐵漠的力量,將陽炎真人、白溫書、許刀疤三人教訓了一頓,那陽炎真人更是嚇得立下血誓,甘願成為他的奴仆。


    那是喬遠第一次與修士接觸,他印象極深,這麽多年過去了,卻依舊清晰的記得陽炎真人、白溫書以及許刀疤的音容相貌。


    如今他已從少年長成青年,身形相貌雖也有變化,但若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少年時期的影子。


    不過,白溫書三人行色匆忙,根本沒有注意混在漁民中的喬遠,隻是徑直向著海邊飛去。


    這也多虧喬遠一直隱匿了修為,否則,就算白溫書無法發現,那名金丹後期修士,卻是不用神識也能發現他是一名修士。


    “又有仙師來了。”


    錢老頭看到天空上急速飛過的三人,忍不住驚唿出聲,可隻是一轉眼,他便再看不見三人的身影。


    喬遠轉過身看去,即便不動用神識,其目力也比凡人強的多。


    遠遠的,他看見三人沒有絲毫停留,竟直接飛到了海上,速度不減的向著海外飛去。


    喬遠目中露出思索之色,暗道這三人急匆匆來到此地,也不搭船,直接飛出海外,到底有什麽目的。


    若是換了其他修士,喬遠根本懶得理會。


    可那白溫書是通元宗的弟子,通元宗又位於武泰國,距離這裏足有百萬裏之遙,他大老遠的跑到這裏,實在令人好奇。


    想到這裏,喬遠神識沉入空間珠,對白月交代了幾句,便讓它跟了上去。


    做了一個月的凡人,實在有些憋悶,再加上那老孫頭至少還有一個月才能迴來,他便對那三人起了一絲興趣。


    “錢老伯,你們先迴去吧。”


    喬遠轉過身對錢老頭與錢學書說了一句,便急匆匆的向著海邊走去。


    錢老頭與修士打過不少交道,知曉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便裝作無事,默默的與錢學書拖著漁網,向著家中走去。


    走到海邊,喬遠取出一個麵具戴在臉上,其麵容瞬間大變。


    在沒有搞清楚那三人的目的前,喬遠還不想暴露身份,雖然那白溫書有可能將自己忘了,但一切還是謹慎為好。


    站在海邊靜靜等待,一直從天黑等到天亮,直至第二天晌午時分,一道銀光從海天相接之處飛來,落在了喬遠身前。


    白月立刻撲到喬遠身上,一頓嗷嗚亂叫,若是換了旁人,定然是一頭霧水,可喬遠卻是極為清楚了明白了它的意思。


    白溫書三人出海之後,一直飛了數萬裏,最終找了一個小島隱匿了起來。


    據白月觀察,那三人身上都有一些傷勢,隱匿在小島上,隻是為了療傷。


    “療傷?莫非他們是被人追殺?”


    喬遠神色一動,心中有了猜測。


    想到這裏,他直接騰空而起,白月在前引路,向著海外急速飛去。


    一名金丹後期修士雖有些棘手,但如今那人受了傷,喬遠倒是絲毫不懼。


    不過他也不想打草驚蛇,隻是準備在暗中觀察那三人,看他們到底有何目的。


    數個時辰後,喬遠落在了一座百丈大小的礁石島上,目光遙遙看向東方。


    據白月所說,此地距離那三人隱匿的小島已不足千裏,在這裏暗中觀察倒是不錯。


    隨後他便將白月派了出去,自己則是在小島上布置隱匿陣法。


    他的隱匿之術不如白月,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下,喬遠不便親自去探查。


    時間一晃便是半個月,那三人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喬遠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若是再過半個月,那三人還是隱匿在小島不出,他便必須迴一趟漁村,看看老孫頭是否迴來,畢竟出海探查東海戰場才是正事。


    第二天一早,喬遠正在鑽研段天固給他的玉簡,卻是突然心有所感,收起玉簡,抬頭看向天空。


    隻見西方有兩道長虹急速向著這裏飛來,喬遠隻看其速度便可判定出兩人定然是金丹中期以上的修士。


    因為他隱匿在小島上,不能動用神識,便無法看透遁光,知曉那兩人的身形相貌。


    不過他可以判斷出,這兩人速度如此之快,顯然是有什麽急事,說不定就與白溫書三人有關。


    兩道長虹一閃而過,根本沒發現小島上還有一名修士,喬遠沉吟片刻,收斂全身氣息,遠遠的跟在兩道長虹之後。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喬遠就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兩人果然與白溫書三人有關。


    兩道長虹直接懸停在了一座綠樹繁盛的小島上空,兩股強悍的氣息猛地擴散開來,直接將整座小島完全覆蓋。


    慢慢的,遁光散去,顯現出了兩人的身形相貌。


    右邊之人是一名身形矮胖的中年男子,其一身寬大的錦衣,卻遮不住那油膩的大肚腩,粗大的脖子上掛著十來串金珠玉石,看起來就像是個土豪鄉紳。


    而那左邊之人,是一名身穿藍色道袍中年道士,手持一柄拂塵,儀表端正,氣質不凡,看起來極具仙風道骨。


    三十裏外,喬遠的目光落在左邊那中年道士身上,神色立刻起了變化,那人他印象更是深刻,正是曾立下血誓,成為他奴仆的陽炎真人。


    想到這裏,卻聽陽炎真人對著下方小島一聲怒喝。


    “孽徒,還不快快出來受死。”


    怒喝傳出,立刻驚起一片鳥雀,但卻沒有一個人出現。


    陽炎真人眉頭緊皺,神色陰沉如水,等了片刻,便直接一甩手中拂塵,向著下方揮去。


    拂塵三千銀絲動,立刻便有成千上百道光線向著小島落去。


    轟轟之聲不斷迴蕩,每一道光線落下就會引爆一處地方,不過片刻間,山峰崩塌,樹木爆裂,整座小島變得滿目瘡痍,近乎崩潰。


    就在此時,白月悄無聲息的迴到了喬遠身邊,立刻傳出一道神念。


    “跑了?”


    喬遠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有意思的弧度,低喃道。


    剛開始的時候,它根本就不認為自己麵對這樣一個對手需要動用武器,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將武器取出,否則的話,它已經有些要抵擋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強也是要不斷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脈之力消耗過度也會傷及本源。


    “不得不說,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現在我要動用全力了。”伴隨著曹彧瑋的話語,鳳凰真火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向它會聚而去,竟是將鳳凰真炎領域收迴了。


    熾烈的鳳凰真火在它身體周圍凝聚成型,化為一身瑰麗的金紅色甲胄覆蓋全身。手持戰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視著美公子。


    美公子沒有追擊,站在遠處,略微平複著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一戰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她的情緒卻是正在變得越來越亢奮起來。


    在沒有真正麵對大妖王級別的不死火鳳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抵擋得住。她的信心都是來自於之前唐三所給予。而伴隨著戰鬥持續,當她真的開始壓製對手,憑借著七彩天火液也是保護住了自己不受到鳳凰真火的侵襲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這百年來,唐三指點了她很多戰鬥的技巧,都是最適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還有剛剛第一次刺斷了曹彧瑋手指的那一記劍星寒。在唐三說來,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經過他的略微改變之後教給了美公子,都是最為適合她進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對唐三心悅誠服起來。最初唐三告訴她這些是屬於神技範疇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還有些疑惑。可是,此時她能夠越階不斷的創傷對手、壓迫對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為差距之下怎麽可能做到?


    此時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眾位皇者無不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當鳳凰真炎領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考慮的還是美公子在這領域之下能堅持多長時間。白虎大妖皇和晶鳳大妖皇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出手救援的準備。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他們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公子竟然將一位不死火鳳族的大妖王壓製了,真正意義的壓製了,連浴火重生都給逼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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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瑋內心所想的那樣,一級血脈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迴事兒啊!更何況還是在天宇帝國之中名列前三的強大種族後裔。論底蘊深厚,不死火鳳一脈說是天宇帝國最強,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天狐族並不擅長於戰鬥。


    可就是這樣,居然被低一個大位階的美公子給壓製了。孔雀妖族現在連皇者都沒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還是一名九階的存在,還在參加祖庭精英賽。而半年多之後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給她幾年,她又會強大到什麽程度?她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成就皇者?在場的皇者們此時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因為美公子所展現出的實力,著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頭微蹙,雙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麽。


    從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夠更好的延續,為了讓妖精大陸能夠始終作為整個位麵的核心而存在。


    為什麽要針對這一個小女孩兒,就是因為在她當初奪冠的時候,他曾經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也從她的那個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威脅。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夠感受到這份威脅,威脅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護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導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殺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迴歸之後,說是有類似海神的力量阻攔了自己,但已經被他消滅了,那個叫修羅的小子徹底泯滅。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屬於修羅的那份氣運存在了。


    所以,隻需要再將眼前這個小姑娘扼殺在搖籃之中,至少也要中斷她的氣運,那麽,威脅應該就會消失。


    但是,連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沒想到,美公子的成長速度竟然能夠快到這種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來,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還能夠與大妖王層次的一級血脈強者抗衡。她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威脅。而且這份威脅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了。


    曹彧瑋手中戰刀閃爍著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全身殺氣凜然。一步跨出,戰刀悍然斬出。天空頓時劇烈的扭曲起來。熾烈的刀意直接籠罩向美公子的身體。


    依舊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臉色不變,主動上前一步,又是一個天之玄圓揮灑而出。


    戰刀強勢無比的一擊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場都是頂級強者,他們誰都看得出,美公子現在所施展的這種技巧絕對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對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強大的多,但卻就是破不了她這超強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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