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到底是給明宗帝生過五個孩子的女人,麗嬪的份位不高不低,膝下又有兩個‘立住’的公主,按理就算她在低調,身體在不好,也不應該混到‘神隱’的份兒上,哪怕‘江湖’上已經沒有她,可多多少少,都應該有一些她的‘傳說’才是。


    最起碼,不應該混成鳳景兮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地步!!


    那麽,她為何會如此?才二十五歲的年紀,又跟明宗帝有‘五子’之情,卻甘願平凡呢?其實說起來,這個中理由並不離奇,無非就是跟中宮一係有‘衝突’,有‘仇恨’罷了!!


    不得不說,吳皇後確實是個非常溫柔,公平,有容乃大的‘正妻’,對明宗帝後宮中的諸妃們,這些跟她搶丈夫的‘小妖精’,她除了明確表示過不喜歡惠妃之外,其餘的,她都能做到一視同仁。而麗嬪呢,說實話,她確實沒有得罪吳皇後的意思,平素也是恭敬有加,百般尊重,但是……每一個和善的母親,都架不住膝下熊孩子的‘威力’。


    十年前,麗嬪初初見寵明宗帝,懷上孩子的時候,七月‘意外’早產,生下僅存一刻鍾便咽氣的十皇子,那個‘意外’就是太子,是太子著急不知要去幹什麽,行色匆匆,沒注意膝下打滑兒了才撞到麗嬪,以至她摔倒,出了‘意外’的。


    當然,那時候太子不過十五,六歲,剛剛入朝聽政的年紀,不夠穩重是有的。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也很難想象他會故意去害個連男女都沒確實的‘皇脈’。所以,十皇子去逝後,不管是明宗帝,還是吳皇後,都將此事定意為意外或者陷害,太子不過是被利用,後來經過多番查證,果然此事的主謀,乃是當時後宮頗為受寵的武修儀……


    武修儀被賜死了,太子也受了罰,關了三個月的禁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誰也沒關心年僅十五歲便失子的麗嬪,究竟如何痛徹心肺!!


    梁子——就是這麽結下來的。


    當然,那時候的麗嬪還隻是個區區美人,無論是中宮皇子還是當朝太子,她都隻能仰望,連恨意都是不敢表達的。甚至,她都不敢怨,就想躲得遠遠的,老老實實爭寵生子往上爬,過人上人的日子……結果,好不容易,她終於順利懷孕,平安生下十一皇子,又養他到半歲,養看立住了……


    ‘意外’——又來了。


    在乳母抱著十一皇子去禦花園散心的時候,不知從哪兒飛過來的一柄箭正正刺中了十一皇子的右眼,直接讓他渺了一目。


    事實上,那柄箭不過兩巴掌長,箭頭兒磨平還包著絲綢,明顯就是玩鬧的東西,根本不具備什麽殺傷力,如果不是那麽寸,那麽巧,剛好射中了幼小的,脆弱的十一皇子的眼睛,哪怕隻是射在身上,或是臉上……都不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


    這個‘意外’,究竟是不是意外,明宗帝和吳皇後都沒查到。反正十一皇子死了之後,太子是真的受了罰,甚至還挨了打,而中宮一係和麗嬪之間的‘仇恨’,確實是坐實了。


    連死了兩個孩子,但凡是個母親,哪怕如麗嬪般卑微,都不可能忍受的了。


    隻是麗嬪實在太卑微,而吳皇後又著實太強大,就算心裏對麗嬪有所愧疚,吳皇後同樣也是母親,為了保護膝下孩子,不讓強大的敵人崛起,吳皇後打壓了麗嬪,一番操作之下,麗嬪所出的十二皇子被過繼了!!


    哪怕後來麗嬪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得了兩個公主,但是……後宮嘛,別說兩個公主,就是十個公主都抵不過一個皇子的份量……尤其,或許是被麗嬪太過強大的‘一標中地’所駭,吳皇後還頭一迴放棄原則,使了些手段,讓麗嬪在生八公主的時候難產,從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在不能生了,對麗嬪這等無論是從相貌,出身,氣質還是個人魅力都不算出眾,完全是靠‘刷孩子’贏得明宗帝‘喜愛’的後宮嬪妃來說,打擊絕對是致命的。


    很長一段時間,麗嬪恨中宮一係恨的入骨,就連做夢的時候,都恨不得生食吳皇後和太子的血肉。


    “那,那……幼白,麗嬪娘娘既然對東宮,對皇後娘娘有這麽大的,嗯?!誤,誤解?那又為何會讓你來找我,難不成,她,她是想用我……”來報複?鳳景兮蹙著眉頭,大驚失色下連連擺手,“不成的,不成的,我,我可不會背叛太子殿下,你,你讓你主子在找旁人吧……”


    經達幼白這一係列的作為,鳳景兮早把她當成了麗嬪安插在東宮的‘釘子’,肆意行動……而她,做為被看中的‘棋子’,鳳景兮卻並不準備有什麽動作。


    沒有憑空而降的好處,任何利益都是出要用同等條件交換的。麗嬪來找她,白白扔下‘生子秘方’這等在後宮中,可謂是‘絕頂利器’的甜頭兒……那麽她呢,她需要付出什麽,才能交換的來?


    她又能幫麗嬪什麽?


    鳳景兮不敢想,她也不敢幫。哪怕她對‘生子秘方’望眼欲穿,想要的心尖兒都疼,她也不敢白白承諾。但,同樣的,她也不敢向太子去告發什麽!


    她在東宮,不過區區一通房,或許看在她的‘身份’,她的娘家還有點利用價值的份兒,太子會容忍她一些,讓她在東宮裏有那麽小小的一點便利和‘特權’,但出了東宮,她又算個什麽?


    皇後娘娘會在乎她?麗嬪娘娘會瞧得上她?她不過就是最低層的一屆塵埃,那兩方真真相鬥起來,她怕連個‘配角’都掙不上,頂多就是‘炮灰’罷了!


    鳳景兮不算多聰明的人,好歹圈子裏長大,淑女教育受著,什麽能插手,什麽不能,她心裏清楚的很。


    不管多麽動心,被幼白的話扇動的眼角通紅……她卻依然擺手婉拒,不願攪活進這一局,明顯不是她能摻合的‘牌’裏。


    “鳳姑娘,您誤會了,麗嬪娘娘請您,其實沒什麽旁的意思,真心真意,就是想交好東宮,給未來求個退路罷了!”出乎鳳景兮的意料,幼白沒有半點退避,竟然直接默認了她‘麗嬪的人’這個身份,還大大方方的承認,確實是麗嬪派她來接觸鳳景兮……


    態度很是大方,幼白看著滿麵不解的鳳景兮,笑著道:“姑娘想必知道,人生在世總總不如意……奴婢不否認,幾年前,幾位皇子剛剛出事兒的時候,麗嬪娘娘確實恨太了爺入骨……那會兒,毫不誇張的說,若不是還有兩位公主殿下在,娘娘怕都恨不得跟太子爺和皇後娘娘同歸於盡了!”


    “那你還……”鳳景兮蹙眉插嘴,滿麵都是疑問。


    “嗬嗬,姑娘啊,此一時彼一時。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兩位小皇子怕都重新投了胎,十二皇子也已經成了周王世子,眼瞧都能繼承周王位了……時間過去那麽久,麗嬪娘娘沉寂了四,五年,兩位小公主身體又不大好,事事都需當娘的操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麗嬪娘娘心疼小皇子,難道就不喜愛小公主了嗎?萬歲爺眼見天甲以高,太子地位穩固,哪怕為了小公主們,麗嬪娘娘也不能在強硬下去了……隻是,往年中宮一係跟麗嬪娘娘實在鬧得太僵,哪怕娘娘有意示好,也總是沒甚效果,這才……”幼白語氣頓了頓,沒接著說,可話裏那意思卻明顯的很。


    無非就是東宮裏有頭有臉的主子們不搭理她,不願意接受她的‘橄欖枝’,畢竟區區個失寵失子,沒多高份位又不見長處的‘嬪主子’,真心不值得冒著得罪皇後娘娘和太子的危險去接觸,甚至,說不得還得背上個‘背叛’的名聲……


    真正的主子們攀不到,麗嬪娘娘這才退而求其次,找了鳳景兮這等無寵無愛,限個人條件限製,幾乎不可能得到太子寵愛的‘通房’,甚至,她還拿出了‘生子秘方’這樣,讓鳳景兮絕對無法拒絕的‘甜頭兒’……


    “姑娘,您曾經幫過奴婢,奴婢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不會害您的。麗嬪娘娘對您什麽特別的要求,不過是想謀個‘未來’,跟您打好交道罷了!選您……奴婢不瞞著,是因為您的身份,候府的千金……哪怕如今還低微些,可一旦有了小皇孫,卻馬上就能提起來……”


    “娘娘不要求您什麽……這樣的機會,您還是仔細考慮考慮,對您,確實是千載難縫的!”幼白滿麵真誠,苦口婆心。


    “這,這……”鳳景兮低垂著頭,一臉的猶豫不決,“我,我在想想,幼白,你容我在想想……”她喃喃著,很明顯不知該如何是好,隻是,幼白側了側臉,餘光瞧著她的眼角,那眸中閃爍著的欲.望和不甘,卻已經讓她徹底明白了,“好,姑娘,奴婢等著您,奴婢相信,您一定會辜負麗嬪娘娘的期待……”


    你早晚會來找我的!幼白瞧著鳳景兮的臉,輕聲一笑。


    ——


    兩人交談就此完畢,獨留下鳳景兮自行‘考慮’,幼白拎著她換下的髒衣裳出了屋門兒,在門口迴望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她自去了浣衣局,幹活去了。


    屋裏,被幼白一通忽悠……鳳景兮徹底失去了拚一把,找太子換‘人設’的打算,獨自坐在屋裏,從天亮到天黑,恍恍一天的時間過去,她都靜坐著,目光呆怔的看著窗外。


    直到——天徹底黑下了,太子被簇擁著迴後院,鳳景兮眼睜睜的看著他從宮道拐到抱夏,進了個前兒才剛剛挑釁,並辱罵過她‘一輩子不得寵兒的細竹竿兒’的嬌小通房屋裏……


    很快,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太子抱著那通房出屋兒,在跟那通房同住的一眾女人跪送下,一路笑語鶯聲的往正殿而去……鳳景兮緊緊咬著牙,跪在塌前,她半屈著身子,雙手扒在窗台前,死死盯著外麵那一幕,眼裏幾乎都要滴出血來了。


    她不甘心啊!!她才十六歲,花季正年少,讓她這樣過一輩子,她真真不甘心啊!!


    幼白,麗嬪,生子秘方……或許真的,她該仔細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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