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內寢之中,兩件最重要的事兒說完了,奉安郡主和鳳玖便打袖告退,準備迴院休息了。


    畢竟,他們這一路風塵將將月餘,早就疲憊不堪,若不是為了早些將選秀之事告訴鳳老太太和鳳渺,讓他們快快做準備,隻過繼的事兒,什麽時候不能說?


    “母親早些歇息,兒子和郡主便先迴去了!”一直以來,光笑不說話,一顆紅心向‘老婆’,不管親人們討論什麽,都像個漂亮花瓶戳在那兒,仿佛隻會說‘兒子聽郡主的’的鳳玖,終於起身開口,笑著跟鳳老太太告辭。


    “好,你們這一路也累的很,早些迴去休息吧!”鳳老太太揮了揮手,看著屋中四人起身,恭手,隨後離去。


    窗外,鳳寧兮咧著嘴角,踮著腳尖兒轉到房後,生怕被出來的幾人看見。


    小心的藏好,連影子角度都仔細考慮過了,她眼睜睜看著四人行至正院門口,彼此告別……然後,她抬頭望了望天,感覺有點茫然。


    話說,她該怎麽出去啊?


    原本因為屋裏主子們討論‘大事’,奉安郡主是把下人都打發到了耳房去,特令她們不準備出來的。院裏沒人,鳳寧兮的偷聽‘事業’才能進行的這麽順利,可如今……奉安郡主她們都走了,下人們陸續出來,連正院大門都有人守了,她要這麽堂而皇之的走出去……


    那不擺明了告訴人家她有問題?說不定偷聽了嗎?


    現在去找鳳安兮也來不及了,她這都聽了將近兩刻鍾,半個來小時了?


    鳳觀兮運氣真好啊,她就住在正院裏,聽了就聽了,都不需要考慮怎麽善後?鳳寧兮真是淚流滿麵,窩身躲在內寢後頭的壁蘿牆葉子底下,她咬了咬牙,最後……拔下發釵,擼胳膊挽袖子,順便在掀起裙角別在腰帶上,深吸口氣,瞪圓眼睛,助跑……


    跳!!


    額,好吧,她承認,不是跳,是爬!!艱難無比的爬上一個來高的壁蘿牆,蹭的滿臉滿身的細枝綠葉子,她緩緩爬上牆,騎著坐在牆頭,一眼望見有丫鬟似乎要轉頭往這邊兒看……心裏一哆嗦,手一鬆,掉到了牆邊另一頭!!


    把腳都崴了!!


    疼的臉都猙獰起來,那最一個狼狽!!


    提著裙子,拐著腳,鳳寧兮一路小心翼翼避開下人——拜托,她這模樣‘見不得人’啊!!穿過小花園,‘趟’過假山林,好不容易,花了足足比以往多三倍的時候,她這才迴到了陶然軒。


    敲開大門,邁步進屋……鬆香,木香兩個讓她嚇的毛都快豎起來了!!


    “我的姑娘啊,您,您這是上哪兒打了土匪了?怎麽成了這般模樣?”鬆香捂著嘴角,瞪的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姑娘,您這是摔了?還是……怎麽摔的這麽嚴重?”正反麵兒都帶著草屑細枝,這摔的太‘技術’了!!木香亦滿麵疑惑。


    “額,出了一點意外!”鳳寧兮拍了拍手,發現自己一手草汁,掌心被染的‘綠綠噠’,不由訕訕而笑。


    “你們兩個丫頭,少這兒廢話,還不快些伺候姑娘洗漱,準備些藥粉和幹淨布來!”一旁,急慌慌進門的薑嬤嬤大聲斥道。


    “哎,哎,奴婢遵命!”鬆香木香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喚上酸枝和花梨,四個人去大廚房要水了!


    好半晌兒,半刻鍾左右,大廚房那邊送來了熱水,花梨早早備好了屏風和浴湧,幾人支使著粗使丫鬟倒滿了熱水,又賞了銀子打發出去,便伺候著鳳寧兮脫了衣襟,泡進了浴湧裏。


    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把那一身綠汁木屑清洗幹淨,鳳寧兮神清氣爽的披著寢衣出來,感覺終於活過來了!!


    從屏風後轉迴來,她長噓口氣,老實的坐到涼塌上,讓人給她讓藥。


    “我的姑娘,哎呦,您這是在哪兒蹭的這一身,瞧瞧這小細傷口,真是……”薑嬤嬤坐在小嘰子上,拿著藥粉細細的抹到鳳寧兮身上,口中心疼的埋怨著她,“不管是因得什麽,姑娘總要注意自個兒的身體才是,您瞧瞧您,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這臉上身上多重要的地介兒,萬一留下傷疤可怎麽辦?”


    薑嬤嬤多老練的人啊,鳳寧兮這一身……臉上脖子上,甚至手臂上被細枝刮出來的傷是怎麽來?她哪怕不能猜的一清二楚,多少也明白些,肯定見不得人,便也不多問,隻是嘮嘮叨叨的念著。


    翻一人多高的牆這種行為,對於鳳寧兮這具才亞健康的小身板兒來說,實在是為難了點兒,更別說她才十四歲,小胳膊小腿兒,身上還穿著寬袖大裙子,且最重要的是,那麵牆上種的滿是爬蘿,雖未長刺,但到底橫枝綠葉。


    當初翻的時候,因為太著急生怕讓人發現,鳳寧兮根本沒管那些就直接‘下腳’,可如今迴了院裏,坐在涼塌上,她看著胳膊上,脖子上……那些細細的劃痕,多少有點想哭!!


    話說,這很疼啊qaq!


    “嬤嬤,你拿那效粉好使嗎?”怎麽抹上之後感覺更疼了!!


    “姑娘放心,這是安老爺那邊兒送來的,是極好用的藥。您這身上……瞧著有些嚇人,但其實傷口劃的淺,就是不管它也很快就會好,在抹了這藥……怕一兩天就全痊愈,不會留下疤痕的!”薑嬤嬤見鳳寧兮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以為自己方才說的話嚇著她,連忙這般勸著。


    我不怕留疤,我就是覺得越抹越疼!!


    眼角因為疼痛浸出生理性淚水,鳳寧兮眼淚汪汪的抽著鼻子,到惹得薑嬤嬤越發憐惜她,下手動作越來越輕,越來越慢……


    鳳寧兮:嗚嗚嗚嗚,越慢越疼,求速度,求早死早超生!!


    抹完了藥,長些的傷口用細布包上,鳳寧兮坐在涼塌上,手柱著下巴,眼望天空仔細琢磨了琢磨,此間事,不管是過繼還是選秀,她要不要告訴母親一聲兒呢?


    話說,聽鳳老太太那意思,她和安怡是被隔離在西北候府之外的,過繼,她娘沒兒子,選秀,她沒得參加……看這情況,似乎告不告安怡,問題都不大,但……


    “鬆香,木香,你們整理一下,今兒我去怡然閣陪娘一塊兒用午膳!”鳳寧兮站起身,如是吩咐著。


    四房太弱了,就算花錢買平安也誰都不敢得罪。什麽過繼,哪個選秀,事情太多……她們母女夾著尾巴做人還來不及,可不想因為安怡不了解情況,偶爾說錯做錯些什麽,就被掃了台風尾。


    “哎,姑娘,奴婢們知道了!”鬆香木香連忙答道,著手給鳳寧兮準備出門的衣裳。


    輕手輕腳的換了衣裳,又梳了頭發,帶著鬆香木香,鳳寧兮抬腳出門,往怡然閣方向而去。


    站在陶然軒門口,瞧著自家姑娘遠去的背景,薑嬤嬤幽幽了歎了口氣。


    剛劃了一身傷痕,悄沒聲息的迴來,轉頭就去見了夫人……自家姑娘是聽了什麽?她目光中滿含著擔憂,側目往正院方向瞧了兩眼,滿是皺紋的臉也凝重起來。


    這府裏——恐怕要亂啊!!


    ——


    陶然軒和怡然閣離得極近,沒走兩步就到了,木香上前敲開大門,銅錢一眼瞧見鳳寧兮,便驚唿出聲,“我的三姑娘啊,您這臉上是怎麽了?”


    脖子胳膊上的小傷口,可以用衣裳掩住或是包紮起來,臉上那些卻沒辦法,不就露出來讓人瞧見了嗎?


    “沒事兒,不小心摔的!”鳳寧兮尷尬的扯了扯嘴角。


    “怎麽這般,竟不小心些!”銅錢麵上一怔,啟唇似乎是想追問,但瞧三姑娘臉上神色不對,便把到了口頭的話收迴去,隻簡直說了一句,“那姑娘日後千萬仔細些,您瞧您,摔成這樣兒,讓夫人瞧見得多心疼啊!”


    “嗯,我曉得了!”鳳寧兮苦笑著答應,邁步進了院子,邊走邊問銅錢,“我娘呢?”


    “夫人在正屋裏呢,大廚房那邊兒剛送來午膳,正準備用呢!”銅錢低聲迴。


    “哦!?那正好,我來的到是時候!”鳳寧兮拍了下手。


    “姑娘還沒用膳?”銅錢急聲追問,但鳳寧兮點了點頭,便連忙側過身,“那姑娘快進去吧,有您在,夫人用膳都香甜些……”


    於是,將鬆香木香交給銅錢,帶去耳房休息,鳳寧兮獨自進了正屋,一眼就瞧見安怡盤腿坐在貴妃塌上,麵前小炕桌上還擺著五,六個菜,正準備用膳呢。


    “娘,我來陪你了!!”鳳寧兮喊了一聲,幾步上前坐在安怡麵前,半點不客氣直接執起筷子,夾了塊紅燒牛肉就放進嘴裏。


    話說,早上站大門口凍了一個多時辰,上午又是當背景版又是聽牆角兒,順便還翻了一迴牆,她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胸了!!


    “哦!寧兒,你和安兮說完話兒了?這是沒用膳吧?小心些,外頭這麽冷,剛進門就吃飯,當心灌進風,冷住了肚子疼!”安怡一邊說,一邊放下筷子,抬頭笑著去看女兒,驟然發現她臉上的傷,“你,你這臉上是怎麽了?你和你大堂姐打起來了?”讓她撓的?為什麽啊?


    安怡滿麵驚訝,翻身就想起來。


    “娘,不是,你想什麽呢!!”鳳寧兮簡直哭笑不得,伸手壓住安怡的胳膊,她道:“不是,娘,大堂姐那人……她那脾氣,我就是當麵兒罵了她,她頂多也就是不理我,哪裏會打起來?”


    “那,那你這臉上是怎麽迴事?”誰撓的?安怡推了推女兒壓著她的手,想起身去她身邊仔細檢查。


    “娘,你坐下,你聽我說!”沒人撓我!!鳳寧兮歎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周圍,見一個人都沒有,這才挪了挪身子,坐到安怡旁邊兒,小聲嘀咕著,將方才她在鳳老太太院中聽見的事兒,一一說給了安怡聽。


    當然,重點是選秀。


    過繼什麽的,四房沒兒子,有也不是安怡生的,這件事中,她們母女完全可以坐當吃瓜黨,打個醬油當心別被牽扯進去就行……當然,二房唯一的獨子要被過繼走,鳳觀兮自然是很可憐,可……鳳觀兮可憐,她們母女就不可憐嗎?


    她們沒有能力相助,能做的,也隻是謹守本心,不去落井下石罷了!


    “娘,過繼的事兒,咱們不去摻合便是,反正,令源是二房獨子,是要承嗣的,又有觀兮這個嫡親姐姐在旁看著,奉安郡主想過繼他,怕也不會那麽容易,但選秀就……”鳳寧兮抿了抿唇,麵色有些疑重,“雖然老太太說不會讓我參加選秀,奉安郡主也同意了,可距離明年六月還有那麽長的時間,這中間,但凡出點什麽差錯?她不就得選秀了嗎?


    我靠,她花季年華才十四,完全不想結婚……在說,亡國大難在眼前,個人情情愛愛算個毛啊!!


    “唉,觀兮也是可憐,那麽丁點大的孩子,又當爹又當娘的,好不容易把令源養活了,到有人要摘桃子……”安怡歎了口氣,沒告訴女兒,以奉安郡主的性子和在府中的地位,隻要是她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到不到手的。


    哪怕鳳令源是二房的繼嗣子,過繼誰都不該過繼他。但,隻要奉安郡主想要的,甚至還拋出了爵位做誘餌,那麽,以鳳家人的性子,過繼之事是絕對辦的成的。


    至於鳳觀兮同不同意?嗬嗬,她一個女孩兒家,年紀又不小了,就算她不同意,作天作地的鬧……又能如何?隻要鳳家人把她往出一嫁,她本人都成別人家的了,哪裏還能管得了西北候府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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