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域,靈虛山。


    縹緲的仙山福地中,萬千靈氣翻湧,片片祥雲漂浮。


    漫天浮島星羅棋布,瓊樓玉宇遍布其間,營造出宛如人間仙境的盛景。


    在雲海深處的觀瀾堂中,李晚盤坐玉台,紫色鴻蒙寶氣如同煙氣升騰,繚繞周身。


    突然,四周靈風吹起,幔帳飄動,一道白芒自堂外飛入,化作點點星芒,消散無蹤,而一股奇特的神念波動,卻是在李晚身邊彌散開來,如同有人在旁輕聲述說著什麽。


    “樂仙域……竟然陷落了?”


    李晚從這股神念之中獲知消息,也不禁油然生出了幾分難以置信的感覺。


    旋即意識到了什麽,突然起身來到堂外。


    外麵值守的弟子見到他出來,連忙行禮問道:“靈尊,可是要迴去了?”


    李晚看了遠方的雲海一眼,道:“迴去!”


    “另外,傳旨通訊堂,把仙盟總舵來的最新秘訊全部送來。”


    值守弟子應道:“謹遵法旨!”


    迴到後院,麾下眾修便已按照李晚旨意辦好一切,李晚坐在房中,神識融入送來的玉簡,查看起來。


    “是役,太上教高手層出不窮,道境六重以上者,投入數量高達過千之數,巔峰境界者,亦有三百之多,其以刀鋒突擊,奇襲大營,瞬間擊潰仙盟駐軍和樂仙域高手,因而得手……”


    不看不知道,太上教竟然能夠調集如此之多的高階修士,甚至頂尖高手。


    這種級數的高手蜂擁而上,即便是掌握了宇宙本源的半步長生修士,也要忌憚。


    更何況,太上教也有半步長生,甚至長生大能參戰。


    “八部天王,護法神尊……”李晚麵色一沉,默然一陣之後,卻又是冷笑起來。“原來本座還擔心,仙盟對太上教重視不夠,但如今,想不重視也難了。想要突出重圍,還是先過仙盟聯軍圍剿那一關吧!”


    正是因為這一令人震驚的消息,李晚反而越確定,幽天這邊,是徹底安全了。


    說起來有些殘酷。但這等動亂之際,比的就是看誰弱小,誰弱小,誰就容易受到攻擊。


    以太上教目前的處境,更不可能把高手投到幽天這邊來,必定是一鼓作氣,拿下整個陽天。


    那邊將會成為主要的戰場。


    李晚找來蕭清寧,通告了這件事情,蕭清寧聽到,也很重視。當下便整頓域內防務,督促營造去了。


    這是必要的準備,也隻有她,能夠幫忙主持。


    另外一邊,絕域秘境又有部屬來報,已經基本完成了對分壇俘虜的甄別,其中小半,已經可以開始嚐試招攬。


    李晚當即下令道:“傳本座法旨,把他們打散,各方掌使。擇優而取。”


    但俘虜畢竟是俘虜,仍有大半還不可用,李晚也沒有指望能夠立刻解決。


    接著李晚又從厚厚一遝的秘檔之中,找出屬於銀月聖女的那份。突然對她生出幾分興趣。


    “這人是太上教的聖女之一,或許會知道更多高層隱秘?不過等閑的刑訊手段,對這等人物沒有效果,還是以禮相待為好。”


    李晚略作沉吟,當下便讓人去提。


    然後又叫來侍從:“讓珍姬過來一趟。”


    此時,李晚已在龍星內獨開一城。作為水魔宮的專屬之地,水魔宮上下,仍然保持著傳統的架構,交由珍姬掌管。


    一般無事,李晚不會幹涉其內部事務,甚至幫助其搜羅傳承,暗尋道統。


    這是對水魔宮投效麾下,甚至在那慘烈之戰作出巨大犧牲的補償和獎賞。


    倒是珍姬因為曾和李晚有過一場露水之緣,不太好總往靈虛山上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在李晚麵前出現。


    當然,這也與李晚已是仙盟巨擘,對教派之事沒有興趣有關,她知道自己雖然對李晚有些影響力,但絕無可能改變這等大事,也徹底死了心。


    到如今,她主要所做,是栽培新一代的聖女,把道統傳承延續下去。


    曆代以來,這些傳承支脈,都是靠著依附強者而生存,耐心等待機會。


    很快,李晚的法旨便到了水魔宮中。


    大殿上,一位豐腴嫵媚的宮裝美婦正襟危坐,豔麗之中,不失威儀,正是李晚要找的珍姬。


    珍姬見使者說明緣由,有些疑惑:“靈尊可有說是什麽事情?”


    使者恭恭敬敬道:“未曾說過。”


    “好吧,本座知道了。”珍姬心中暗自存疑,但李晚有召,她不好不去,於是點了幾名隨從,擺駕飛往靈虛山。


    因為李晚另眼相待之故,她的車駕可以直入仙山,因此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便到了。


    結果卻現,李晚已經在後殿之中的一個玉堂中等候,但不是單獨一人,而是有另外一名身穿華雲仙衣,銀淡妝,氣質脫俗的絕色女子。


    珍姬見狀,美目一閃。


    她倒不是嫉妒或者誤會李晚和這女子有什麽關係,因為以李晚的身份,已經不會再把目光投在任何庸俗之事,此世之間,唯長生不朽,道傳寰宇兩樣,能夠真正把他打動。


    她心中有的,隻是好奇。


    “嗯,珍姬來了,坐吧。”


    珍姬踏入此間的時候,李晚似乎正在詢問那女子什麽,女子輕輕點頭,用悅耳的聲音迴應著。


    見到珍姬進來,兩人都轉頭看了過來,李晚便淡淡招唿一聲。


    但那女子卻似乎眉頭微皺,察覺到了什麽異常,直直地盯著珍姬。


    珍姬心中奇怪,如此風姿的女子,她若見過,必定不會忘懷,但事實卻是,腦中根本沒有印象。


    不過,心中這樣想著的時候,珍姬卻又突然現,那女子身上,似乎還真有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之感。


    兩女目光相接。那女子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連忙頷致意,轉過頭去問道:“靈尊閣下,不知這位是……”


    李晚笑了笑。道:“她是珍姬。”


    女子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麽,起身行禮道:“銀月見過夫人。”


    珍姬心中好笑,但見李晚目光微動,看了過來。卻也不急著撇清,而是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實在好奇,這位自稱銀月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值得李晚把自己找來相見。


    隻見李晚讓珍姬坐下之後,卻沒有讓她開口的意思,而是繼續問道:“那麽,接著說吧,本座想知道,貴教冊立諸界諸國之意何解?”


    銀月答道:“自是為守牧凡民。保護靈脈之故。”


    李晚冷笑:“雖有文飾,無改禁錮之本。”


    銀月不慌不忙道:“靈尊此言差矣,仙國若立,億萬生靈自可得其庇護,安享太平逍遙,何來禁錮之說?當今之世,仙盟當道,中古盟約禁絕仙凡互流,然修士下界,濫殺無辜者。不知凡幾,兩方交戰,動輒毀天滅地,世界傾覆。亦是斷絕靈智苗裔之惡事,無益萬類自由。”


    李晚沉默,稍後才道:“那有司何解?”


    銀月道:“修士凡民皆散漫,設天條管束之!凡下界凡民邦國,皆立洞府,一洞之長為洞主。守牧百萬,十洞為一府,守牧千萬,十府為一殿,守牧萬萬,又設十殿為一宮,守牧十億,十宮為一界,守牧百億,界上之主,盡為仙神,當位列仙班,冊封天人,虛仙,真仙,飛仙,大仙,天仙,玄仙,金仙諸果位,掌握有司,分享願力。”


    李晚笑笑:“設想還真周到,敢情是壟斷諸天疆域和福地根脈,把持一切修煉資糧。”


    珍姬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起先是一頭霧水,漸漸卻又為之肅然,乃至越聽越是心驚。


    “這是遠古仙國的大統之論!這女子的來曆……莫非是……”


    突然,珍姬猜到了幾分,目中綻放異彩,看向娓娓道來的銀月。


    這一看,果然覺了許多似曾相識的東西,卻原來是自己身上所有,無論談吐,氣質,姿容,無不證明,她和自己是同一路人。


    珍姬耐心等到她說完一段,李晚又不及再問的機會,插口道:“這位道友,可是太上教人?”


    銀月聞言,訝然看向珍姬。


    李晚道:“珍姬,她就是太上教幽天分壇的銀月聖女。”


    珍姬輕吐一口氣,歎道:“果然如此。”


    銀月寵辱不驚,隻是見珍姬似乎極在意自己的身份,不禁問道:“夫人不知有何見教?”


    珍姬麵露笑意道:“妾身可不是什麽夫人,不過是靈尊座下一供奉而已,不過,妾身出自諸天聖教,忝為水魔宮一脈之聖女,對道友高論,可是不敢苟同呢。”


    銀月訝然:“諸天聖教……”


    這一次,麵對李晚也能侃侃而談的銀月聖女,是徹底無言了。


    諸天聖教是什麽來路,她身為太上教人,簡直再清楚不過了。


    想當年,仙道覆滅,上古人族重啟修真,就是靠著兩教人馬在廢墟堆裏相互印證,共同摸索,得出來的果位,甚至可以說,兩教原本就是一家,比所謂的孿生還要更加親密。


    隻不過,自上古燮皇和桇皇以來,兩教分歧越來越大,漸漸演變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大教門。


    珍姬剛才所說,絕非虛言,她對銀月所謂冊立諸界,布設有司的說法,是嗤之以鼻。


    銀月此說,源於太上教經典《大統論》,恰恰正和她水魔宮所傳承的諸天教經典《逍遙論》針鋒相對。


    珍姬歎息一聲,道:“此世之中,萬類自由,當逍遙於世,人人如龍!複辟仙國,乃是為了保障萬類修士尋仙問道的自由,而不是把持資糧,禁錮流通,如果事不可為,當行滅世之道,絕地天通,還眾生一個希望!”


    銀月眼中閃過一絲鋒芒,冷笑道:“荒謬絕倫!”


    在珍姬身份表明之後,她所有一切素雅脫俗的氣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高傲冷漠。


    珍姬卻無心與她辯論,道:“兩教之爭,持續千萬年之久,無數英豪誌士,巨擘大能,為之舍生忘死,用命踐行,哪裏是我們這般的小小傳人能夠說清?既然連自己都說不清,那就不要指望舌綻蓮花,說動他人,這些都是對下麵的凡夫俗子用的,在靈尊麵前,就是貽笑大方。”


    銀月聖女眉頭微皺道:“道友誤會了。”


    珍姬不理會她,轉向李晚,道:“靈尊,妾身請求,將此妖邪趕出仙宮,勿擾聖聽。”


    銀月聞言,頓時高傲不再,美眸中閃過一絲驚惶之色:“靈尊……”


    沒有辦法,形勢逼人!


    她雖然摸不透珍姬的來曆,但見她和李晚一副相熟故交的模樣,哪裏還不清楚,對方能在李晚麵前說得上話。


    真要因為派別之爭被人趕出,她這太上教聖女,就真吃大虧了。


    李晚看了珍姬一眼,卻是笑了笑,道:“珍姬,莫急,來者都是客,這銀月聖女雖是太上教人,但既被本座延請入宮,豈能輕易怠慢?若是傳了出去,還要叫人笑話我九龍域不知禮數。”


    珍姬聞言,心中一驚。


    李晚這哪裏是怕別人笑話他不知禮數,分明就是警告珍姬不要越俎代庖,替他做主。


    奈何她早已決定依附,相對親密的關係,是她能在銀月麵前唿喝趕人的底氣,同樣也是因為這層關係,令她不好違抗。


    念及於此,她也隻能熄了借李晚之手趕走銀月的心思,轉而猜測起李晚的用意。


    銀月垂目沉吟,uu看書 uukansu同樣在猜測著。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李晚嗬嗬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在場之人,就要數他最為輕鬆愜意了。


    說來這銀月也是個妙人,雖為階下之囚,卻還不忘兜售她那大統之論,宣揚太上教法,一心要勸李晚投效。


    要不是李晚直接把珍姬找來,說不得還要再聽她一直廢話下去。


    都說同行是冤家,果不其然,珍姬一來她就沒有了脾氣。


    沉默一陣之後,銀月終於似有決定,抬起頭,正色問道:“靈尊有仙王之姿,落在閣下手中,銀月也無怨言,既然如此,銀月願為靈尊效力。”


    李晚微笑,點了點頭:“好,從此之後,仙子便為本域供奉,助本座收攏散修,以壯基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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