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褚鸞進了宮不久,宮裏就來了聖旨急召,說是讓鄭蠻蠻進宮。


    皇後病了。


    一夜之間病倒,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鄭蠻蠻有些吃驚,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了,連忙收拾了一下進了宮。


    給她下旨的是皇上,此時也站在元坤殿中,呆呆地杵著,沒有進內殿。


    她匆匆跑過去甚至都沒有發現那裏站了個人。


    內殿已經彌漫著藥香。


    褚鸞跪在皇後病榻前,淚流滿麵。


    鄭蠻蠻看著皇後蒼白的臉色,心口一跳,連忙行禮:“娘娘,蠻蠻參見娘娘。”


    皇後看起來十分憔悴,但精神尚好,低聲道:“蠻蠻來了。”


    鄭蠻蠻向前靠了一些,聲音卻在發顫:“娘娘……”


    一直以來,皇後太強大了。


    她十幾歲便作為女官修了史書,隨太後出征勸降。從婕妤直接蹦到皇後,專寵後宮那麽多年。


    博古通今,睿智英明,所有一切溢美之詞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皇上寵溺地叫她小姑娘,恩愛不離。膝下孩兒又這麽可愛。


    她這樣的女人,就該是人生的贏家。有時候因為被寵壞了,甚至還有一點天真……


    鄭蠻蠻幾乎不敢把眼前這個憔悴的女人和記憶中的那位總是冷靜自持的皇後聯係在一起。


    現在看來,她的雙眸雖然一直十分平靜,可眸底卻壓抑著驚心動魄的情感。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難道說的是她這樣的女人?


    鄭蠻蠻低垂下頭,唿吸有些促。


    一雙手突然撫上她的腦袋。


    她抬起頭,卻見憔悴的皇後正含笑看著她。


    皇後輕聲道:“本宮死不了。本宮腹中還有孩兒,自當要好好養著身子,排解心中憂思。”


    明明不是對她多麽親近,鄭蠻蠻卻覺得喉頭發哽。


    皇後又道:“從前本宮太任性,也太天真……從前那些事,是本宮對不起你。你若是能忘,便都忘了罷。”


    鄭蠻蠻連忙道:“蠻蠻不敢,蠻蠻一直知道娘娘是盼著他好的。”


    皇後有些期翼地看著她,半晌,終究是搖搖頭,褚鸞連忙扶著她躺在了榻上。


    她歪著腦袋看著這兩個姑娘笑,道:“本宮……也想起了當年,本宮隻你們那麽大的時候。”


    其實也不久遠吧。


    那個時候,她是年輕的小皇後。因為年紀太小,位置太高,所以總是很容易緊張,端著架子,戰戰兢兢的。


    皇上就老是取笑她,又喜歡一把抱著她喃喃說她怎麽會這麽可愛……


    他說,果果,讓你委屈了這麽多年,朕會一輩子對你好。


    而他也確實做到了。


    這些年,也一直沒有停止過榮寵。


    “想起了什麽?”有個低啞的聲音道。


    鄭蠻蠻和褚鸞連忙迴過頭,跪在了兩邊:“皇上!”


    盛元帝不理她們,隻問皇後,雖然她的病弱讓他心疼,可他忍不住咄咄相逼:“你想起了當年的……什麽?”


    燕皇後卻隻是低聲道:“皇上,臣妾……倦了。”


    僵持了半晌,盛元帝終是不忍心再逼她,轉身拂袖而去。


    鄭蠻蠻鬆了口氣,逾越握住了皇後的手,低聲道:“您好好休息,憂思太重,對孩子不好。”


    當初她就是因為每天心情不好,才導致早產。


    皇後的神色甚至是有些脆弱的,看了她一會兒,便閉上了眼睛。


    鄭蠻蠻和褚鸞攜手出了殿。


    “我算是看明白了。皇後娘娘雖然宏圖大略,人都說有相輔之才,這些都是真的。可相輔之才,並不代表可做皇後。”鄭蠻蠻突然道。


    褚鸞看身邊的太監都看過來,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順嘴接了下去,道:“是啊,越是有本事,便越是傲氣。這些年皇後有太後娘娘寵著,沒吃過什麽後宮傾軋的苦頭。可到底也是個女子……”


    鄭蠻蠻歎息道:“其實仔細想想,皇上也夠疼愛皇後娘娘了。娘娘過不去的,是她自己心裏那道坎。這天家的夫妻,哪裏和普通夫妻一樣呢?”


    褚鸞道:“別人家的都是夫君,夫字在前頭。可這天家,卻是君夫,首重君臣之道,然後才是夫妻之情……”


    “是啊。娘娘一生傲氣,大約也想做個一代賢後。隻這些多年了,心裏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加上懷孕之後心思重,才難免,一下就倒下了罷。”鄭蠻蠻總結道。


    正說得起勁呢,迎麵就走來了當初的李昭儀,現在的李美人。


    鄭蠻蠻眯起了眼睛,朝褚鸞使了個顏色。


    褚鸞立刻就明白了這人是誰。她快步上前攔住了她,道:“你是什麽人?鬼鬼祟祟的想去哪兒?”


    聽說皇後病重,李美人是偷偷溜出來的。還盼著能大著膽子,裝成是宮女,誘惑皇上一把,期盼趁著皇後病倒,她能翻身。


    沒想到遇到了鄭蠻蠻和褚鸞……


    鄭蠻蠻正冷冷地看著她。


    可她打扮成了宮女的樣子,此時也隻能咬了咬牙,行了一禮,道:“迴貴人的話,奴婢是鎏翠殿香玉。”


    她索性冒充起了自己的侍女。


    隻待從這裏脫身,她早買通了太監,就可以順理成章去禦書房……


    料想鄭蠻蠻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為難她。


    鄭蠻蠻聞言突然笑了起來,道:“哦,你是鎏翠殿的人,你們家主子不是禁足了嗎?她還好麽?”


    李美人愣了愣才道:“蒙貴人掛心,美人一切安好。”


    “前幾日起了些爭執,不如你帶我去瞧瞧你那美人主子罷。”鄭蠻蠻道。


    李美人一急,道:“望貴人恕罪,主子因昨晚受了些風寒,正,正病臥在榻,還請,請貴人改日再來……”


    “病臥在榻?”鄭蠻蠻似笑非笑。


    褚鸞也笑了起來,道:“真嬌氣,隨便吹點風就病倒了。”


    李美人顯然也不懂得做宮女的守則,此時立刻顰眉分辨道:“昨夜寒風重,主子又因為心中有些憂思,風寒入體,自然會病倒……比不得兩位貴人的好身子骨。”


    褚鸞立刻就給了她一個巴掌。


    巨大的響聲讓所有人都愣了愣。


    李美人傻眼了,顫聲道:“你,你敢打我?”


    話落,褚鸞又扇了她一巴掌,把她兩邊臉打對稱了,才冷笑道:“香玉是吧?鎏翠宮宮女是吧?本郡主說話的時候,何時輪到你插嘴了?難道你主子都沒教過你規矩?”


    李美人的臉頓時青一陣白一陣,顯然還沒想好靠什麽來圓過去。


    然後突然就憤怒地盯住了鄭蠻蠻。


    她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在一邊看戲!以為這樣就可以洗脫罪名嗎!


    正想著呢,褚鸞的巴掌又扇了下來,厲聲道:“敢用這種眼神看著主子,便是大逆不道,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是。”


    從兩側迅速冒出了幾個太監宮女,衝上去便得了手。


    李美人已經瘋了,顫聲:“你,你們敢!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鄭蠻蠻突然開了口,聲音無比冷漠:“不就是鎏翠殿的香玉?就連你主子品階也隻有五級,沒想到你這個宮女如此大膽!”


    李美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中在呐喊著:她怎麽明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裝作若無其事!


    鄭蠻蠻看了她一眼,才道:“這等刁奴,替鎏翠殿那位管教管教也是好的。”


    說完,直接上了前,給了她兩個巴掌。若不是考慮她到底是皇上的妃子,鄭蠻蠻恐怕也會把她毀個容什麽的。


    “把她給我丟到浣衣局去。待會兒去皇後跟前兒請個懿旨,就說剛剛有個宮人衝撞了我和蠻蠻,我們做了主了。”褚鸞懶洋洋地囑咐了身邊的太監。


    身邊的太監顯然認得被抓住的是誰。她正氣得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們呢!


    鄭蠻蠻身後的楊雲戈權勢滔天……


    褚鸞又是京城中頗有名氣的貴女……


    相比起來,那個美人的分量確實輕了些。


    但太監還是猶豫,怕被她報複,便道:“這,這事兒恐怕不妥,皇後娘娘生染有恙,隻怕,沒有這等閑心思管教一個宮女。”


    鄭蠻蠻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我讓楊將軍來對皇上說就是了,免得打擾了皇後娘娘休息。”


    這時候,另一個太監連忙拉住了之前那個,賠笑道:“這麽點小事何須驚動皇上?縣主請放心,奴才一定為您把這件事辦好。”


    又道:“便說是郡主和縣主在路上偶遇了這……宮女,起了衝突,所以便做了主張。”


    鄭蠻蠻似笑非笑,道:“你這位公公,倒是個明白人。”


    說著,塞了一定銀子在他手裏。


    從剛才開始,鄭蠻蠻就懷疑他就是這群內侍的頭。


    從現在看來,出了棘手的事情,每個人的視線都是盯著他的。


    到時候,他們今天發生的事情,自然能夠一件一件地告訴了皇上聽。


    李美人公然違抗禁足令,跑了出來,還衝撞了貴女……因為一場誤會已經被送入浣衣局。


    隻是她出身一般又心高氣。為了避免她日後報複,太監決定讓她以後都沒有翻身之日,永遠不能再做皇上的妃子。


    而且,皇上絕對不會容忍李美人。


    本來對她就沒什麽情義,她又是被皇後關禁閉的。此時她跑了出來,便是對皇後示威,想給皇後添堵。


    隨便這麽一添油加醋,她都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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