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王還想抵賴。


    但是李宛都在這兒了,他還能賴到哪兒去?


    這些人身上都有青龍衛的刺青,屍體保存完好。八部騎兵有一流的驗屍官,是死於何種創口,怎麽死的,都一清二楚。


    時間上和燕妙言入大漠的時間吻合。


    這下滿座的人都不說話了。


    李宛看著渤海王,認真的道:“本來怎麽說也是兒女親家,這些醃臢事兒,想必王爺也是不想追究的。可在你心裏,到底是你手裏的權利重要,還是渤海重要呢?”


    渤海王一時愣住。


    李宛道:“你大鬧大宴,為的不就是給穆炎一個下馬威?然後呢?就算你重歸渤海權力中心,但是在大燕,這筆賬,十年,二十年也算不清了。你能帶給渤海人,甚至整個西域的,隻是無窮無盡的戰火和分裂。”


    李宛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冷漠地道:“無論如何,你已經不配為王。不如就此罷手罷了。”


    渤海王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半晌才咆哮起來,道:“孤是這渤海唯一的王!你們無論誰,都不能從孤的手裏搶走王座!便是大燕又如何,西域又如何!無論如何,孤都是這渤海至高無上的存在!”


    “你們這些外人,怎敢在此對孤指手畫腳!還滿口鬼話誣陷於孤!”


    楊雲戈嘀咕道:“不是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著我們這些外人給你做主的嗎?”


    渤海王卻是不理他,指著穆炎道:“你縱然登上王位,也永遠名不正言不順。因為所有人都會知道,你的王座是兵亂篡位而來!”


    李宛無奈地對燕妙言道:“看來你這個未來公公還真是不識好歹。”


    說著,他又站了起來,道:“既然如此,我便讓你徹底死心好了。”


    在他一生召喚下,被侍女拱衛的兩個女子進了殿。


    楊雲戈本來是一副看熱鬧的態度,此時迴頭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站了起來。


    鄭蠻蠻怎麽來了?


    然而不等他靠近,鄭蠻蠻已經附身行了一禮,笑道:“王爺,我把可心帶來了。”


    原來她身邊帶著燕妙言前陣子受重傷的侍女可心。剛開始楊雲戈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身邊帶的人。


    鄭蠻蠻朝老騎主點頭示意。


    楊雲戈立刻閃到她麵前把她擋住了,鄭蠻蠻也有些無語。


    “你怎麽來了?”他把她拉到角落裏,臉色有些不好看。


    “老騎主說有熱鬧看,我就跟著來了。”鄭蠻蠻道。


    “你還真是……”楊雲戈又舍不得罵她,也有些無奈。


    一時之間席上的人便眼睜睜地看著剛才冷冽無情的楊雲戈,此時滿臉又是寵溺又是無奈的神情。


    隻一人妒忌得要發狂了,那便是齊王後身邊一直看戲的齊嫣公主。她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要不齊王後按著她,隻怕她早就要跳起來了。


    楊雲戈才不管其他人,拉著鄭蠻蠻在自己身邊坐下了。


    他本來還跪在場子中間呢……突然就繞了迴來,也沒和誰打招唿。


    遼南王已經決定徹底無視他了。


    “奴婢參見王爺。”可心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臉色也有些蒼白。


    遼南王來得匆忙,事情的始末還不清楚,隻看這侍女似乎是大病初愈,便道:“何處受了傷?”


    可心看了妙言郡主一眼,哽咽道:“奴婢是肩頭往下兩寸受傷,被人用利刃穿過。再往下一點兒,便要致命。”


    燕妙言看到她也紅了眼睛,又從李宛身後走了出來,跪在了遼南王麵前,哽咽道:“父王,可心是替妙言擋了一刀。因她的個子比妙言嬌小一些,偏了心口的位置,才僥幸保住性命。”


    鄭蠻蠻該出場了嘛,她就想站起來,誰知道卻被楊雲戈死死地拽住了。


    他眼裏警告的意思很明顯:別去攤這趟渾水!


    鄭蠻蠻撇了撇嘴,但到底還是沒有忤逆他。


    還是可心主動道:“當日奴婢是一路奔迴去報信……好在這兇器也留了下來,請王爺過目。”


    說著,身後的侍女便呈上一托盤,盤中正是那日刺在可心肩頭的匕首。


    “傷口未完全愈合。便是現在驗傷,也是可以驗得出來到底是否是這柄匕首所傷”,遼南王把那匕首捏在手裏,掂量了一下,豁的看到匕首柄上的青龍圖騰,他就冷笑道,“青龍衛的榮耀,看來真是無處無在。渤海王,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渤海王沒料到還會有活證,頓時麵如死灰。


    遼南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道:“我大燕與渤海交好,便是用了十足的誠意與真心,還不惜將公主下嫁。未料渤海王竟是無甚誠意與我大燕交好!”


    穆炎王子連忙道:“禍不延平民,請王爺開恩。”


    遼南王看了他一眼,道:“念在穆炎王子搭救公主有功,又心掛百姓,大義滅親,此事便既往不咎。來人,將渤海廢王拿下!待本王稟過朝廷之後,再做計較。”


    “是!”


    “天朝隆恩浩蕩!吾等之幸!”


    各國使節紛紛下座行禮,一時之間朝拜者眾。


    不動聲色的自然有李宛。


    還有就是躲在角落裏竊竊私語的楊雲戈和被他拽著的鄭蠻蠻。


    “我覺得王爺倒有些帝王的派頭。”


    當然,當年王位就是老頭子讓出去的好不好。他要有那個心,早就君臨天下好幾迴了。


    但是楊雲戈捏了捏她的耳朵,道:“不許胡說。”


    鄭蠻蠻被捏痛了耳垂,有些著惱地瞪了他一眼,又道:“這事兒就這麽晚了啊?”


    楊雲戈也不管旁人都在幹什麽,一把摟了她,輕聲道:“等著瞧吧。還沒完呢。”


    他話音剛落,卻見楊子,雙全,石磊三人,身著甲胄上了殿。


    幾人分明是一副大戰方休的樣子,麵上也還有些血氣。


    “參見王爺,參見主子。”上殿之後,他們別人不看,先給老王爺和楊雲戈行禮。


    看那年輕又意氣風發的臉龐,一直在旁邊的宋長和木青等人突然心中有個咯噔。


    楊雲戈擺了擺手,道:“起吧。”


    雖然懷裏還抱著一個呢,但絲毫無損他的威儀。


    “將戰果報給王爺。”楊雲戈淡道。


    年輕的將領麵上都是興奮之色。他們原本都是基層士兵,楊子甚至還是個侍官。是第一次在沒有主帥統領的情況下帶隊執行任務。


    起初接到任務的時候是十分驚訝的。但楊雲戈說他們能行,他們也就信心滿滿。


    “啟稟王爺,渤海廢王在城外布置了三千兵力,正午時分進了城,欲控製關水,再圍困行宮。我等奉主子之命,分三路圍剿,已將其擊潰。餘眾已逃入沙漠!”楊子的聲音鏗鏘有力,氣勢十足。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渤海王竟然趁著各國使節聚於此時,偷偷發動舊部想要圍困行宮!


    看來是早做了打算,想要自己出來喊冤,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後一舉擒住各國使節。


    再逼迫他們簽下合約,如此犯險,隻為重登王位!


    楊子笑道:“借了王子的兵力一用,王子請莫見怪。”


    穆炎王子點點頭。


    他不可能說自己派兵留意自己生父,但是楊雲戈借兵,就名正言順。


    一時之間,廳中要求嚴懲渤海王的請求此起彼伏。


    最後還是遼南王安撫了一眾的情緒,將渤海王原來的軟禁改為下了大牢,請示過中原,再做決斷。


    楊雲戈突然站了起來,道:“臣告退。”


    鄭蠻蠻一臉看夠了熱鬧的舒爽勁兒,然後就被楊雲戈帶走了。


    遼南王也隻能隨他去了。反正他一向就是這個德行,會為你做事,但是最後爛攤子都要你收。


    楊雲戈帶著鄭蠻蠻徑自出了大殿。


    果不其然,街上正亂著呢,楊雲戈的人和穆炎的人正滿街亂竄。


    “……街又沒的逛了。”鄭蠻蠻遺憾地道。


    楊雲戈瞥了她一眼,道:“不是已經出來看過熱鬧了?”


    鄭蠻蠻哼了一聲道:“又不是你帶我來的。”


    所以不算!


    “……”


    鄭蠻蠻想了想,又覺得楊雲戈這人控製欲太強,要不是他在,自己說不定有更多熱鬧可以看呢。


    試想,番邦來朝,全都高唿萬歲,那是何等景象啊?


    幾千年來都難得遇到幾次吧……


    雖然這個規模略小,可是大燕國富民強也是不爭的事實。


    鄭蠻蠻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最後鄭蠻蠻就被楊雲戈拎著迴去看孩子了。


    鄭蠻蠻還哼哼唧唧挺不樂意,心道讓你先威風著,等晚上你求我的時候看我怎麽收拾你。


    楊雲戈把她往凳子上一按,也不讓她去看女兒,道:“先說說那老頭子怎麽找上你了?”


    “哪個老頭子?”鄭蠻蠻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還裝蒜!我師父!”楊雲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鄭蠻蠻做恍然大悟狀,笑道:“你說老騎主啊?那你直接說啊,人家哪裏是老頭子了,上哪兒找那麽俊俏的老頭子去啊?”


    一邊說還上下打量了楊雲戈一眼。


    那意思就是:你老了能有人家這麽俊俏不?


    頓時楊雲戈額前的青筋就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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