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戈說到做到,第二天早上起來果然就開始安排紋身。


    鄭蠻蠻勾勾畫畫了半天,畫了兩副無比可愛的小圖出來。


    一個愛心小桃子裹著個“蠻”字,要刺在他心口上。


    然後又設計了一排小字,寫著“不忘蠻蠻”,要刺在他腿上。


    楊雲戈看了一眼,紅著臉把那排小字改成了,“吾妻蠻蠻”。


    鄭蠻蠻:“……”


    他本來也有些不自在,可是看她臉紅成那樣,又有些心猿意馬,撫摸著紙張,噙著笑意看著她。


    鄭蠻蠻囁囁道:“不怕人笑話啊……”


    楊雲戈低聲道:“不怕。”


    若是再把她丟了,他才怕!


    這已經是楊雲戈的極限了。就算以後他又重傷失憶,隻要低頭看看自己曾經竟然為了她做了一件這麽蠢的事情……


    那就算有什麽人在身邊挑撥著,他也要掂量一些,免得自己恢複了記憶以後會後悔。


    就像這次一樣。


    其實好多人都跟他說,“你以後別後悔”。


    他也是聽著不痛不癢的。


    鄭蠻蠻明白他的意思,扭捏了一會兒,紅著臉爬到他身上親了他一下。


    楊雲戈愣了愣,然後由衷地笑了起來。


    突然就覺得,好像也不是那麽丟人……


    抱著她溫存了一會兒,楊雲戈就拿著那兩張小紙,自己在心口上和腿上描了花樣。


    期間鄭蠻蠻一直低著頭不敢看。


    尤其是腿上那個位置……


    早前也是起了故意戲弄他的心思,所以挑了一個這樣的位置。沒想到他一本正經地就開始描……


    描完了,楊雲戈低頭親了她一下,道:“我出去了。”


    想到他要讓人在那種地方給他紋身,鄭蠻蠻的臉紅的就快冒煙了。


    楊雲戈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道:“你看著些妙言。我晚些迴來。”


    聽到那個大麻煩的名字,鄭蠻蠻才迴過些神來。


    楊雲戈走了以後,鄭蠻蠻拍拍臉,恢複了一下情緒,就出了門。


    燕妙言已經幾天沒出過房門了,連門都沒開過。


    鄭蠻蠻有些擔心,拉了可心過來問了幾聲。


    可心道:“能吃能睡,也不鬧了。就是有些心灰意冷,每日什麽也不幹,光是呆呆的……”


    說到這兒,可心眼中一紅。


    鄭蠻蠻也難受,便道:“你跟她說,這門婚事,她大哥會想辦法攔下來的。讓她別這樣了。”


    可心搖搖頭,低聲道:“郡主不止隻為這事兒傷心,而是……”


    而是她突然覺得前途渺茫。


    離開家族,離開兄嫂,她簡直一無是處。


    燕妙言有一天突然就開始反省。


    如果沒有鄭蠻蠻的經濟支援,她恐怕一步腳都走不動。如果不是看她是遼南王郡主,恐怕誰也不會把她當成一迴事。


    現在年紀還不算太大,二十出頭。


    可是再過幾年,她就會徹底淪為笑柄。明明沒有什麽本事,還特立獨行,簡直就是遼南王府的恥辱。


    嫁,她不想嫁。


    可是不嫁,她除了削了頭發去做姑子,已經沒有別的出路。


    燕妙言是單純的,可她不傻。而她又太驕傲。


    多種情緒之下,她也冷靜下來,然後就心灰意冷了。


    她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麽辦。又任性,還要靠旁人供著,養著,她也丟不起這個人。


    鄭蠻蠻愣了半晌。


    最終,她走進房間裏。


    過了一會兒,她再出來的時候,一院子的人嚇傻了!


    鄭蠻蠻也把頭發給絞了……


    “!!!”


    眨眼的功夫,院子裏的人就跪了一地!


    每個人的心肝都亂顫,一個妙言郡主絞了頭發,已經夠驚世駭俗了。她還把頭發都給絞了!


    楊雲戈迴來還不殺人!


    鄭蠻蠻摸了摸齊肩的短發,笑道:“幹什麽,不好看麽?”


    一個人絞了,那是怪異,那是特立獨行,那是向渤海王室示威。


    但是鄭蠻蠻也絞了,而且她還是楊雲戈的寵姬,每天笑嗬嗬的,誰也不會相信她要做姑子。


    那就是她們姑嫂倆鬧著玩,覺得短頭發比較好看,所以就一塊兒把頭發絞了。


    貴族嘛,誰沒點特立獨行的毛病?


    鄭蠻蠻不顧一院子的人都特麽快嚇出心髒病來了,笑嘻嘻地站在了燕妙言門前。


    “妙言,我也理了個挺好看的頭發,你快出來看看。”


    裏麵沒動靜。


    鄭蠻蠻趴在門上,等了半天,又好聲好氣地道:“妙言,我真把頭發絞了,可涼快了。你快出來看看……”


    下一瞬,那扇門就在眼前打開了。


    多日未出門的燕妙言臉色有些蒼白,下巴已經瘦出了尖。可是齊肩的短發又讓她顯得分外精神。


    鄭蠻蠻本來趴在門上,此時就差點撲到了她身上!


    燕妙言盯著她看了半晌,然後一下,用力,把她抱進了懷裏。


    “嗚嗚嗚嗚嗚!”燕妙言大哭起來!


    鄭蠻蠻鬆了一口氣,心裏頭又失笑。


    到底是個孩子,闖了禍自己也害怕。


    燕妙言都要瘋了:“我哥一定會殺了我的!”


    “沒什麽的,不就是頭發,要長,很快就長長了。剪短了也挺好看的,又涼快。”鄭蠻蠻輕聲安撫道。


    燕妙言搖搖頭,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鄭蠻蠻抱著她安撫了半晌。


    最後燕妙言保證道:“我以後再不這麽衝動了。”


    鄭蠻蠻摸摸她的頭,溫柔地笑了笑。


    闖禍不要緊,闖了禍自己收拾不了也不要緊。但是知道自己收拾不了還老是闖禍,就很討人厭了。


    鄭蠻蠻慶幸妙言不是一個這樣的孩子。


    她拉著燕妙言的手進了房門,讓人拿了剪子來,低聲安慰道:“其實短頭發也挺好的。我以前……在雜談上也看過,有個地方,不管男女也不留長發。他們把頭發剪得短短的,又涼快又方便。我再幫你修整齊些,保證很漂亮。”


    燕妙言乖乖地坐著讓她修剪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卻又不相信,道:“怎麽可能,怎麽會有人把頭發剪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看在中原呆著,你見過有姑娘會又露胳膊又露腰的嗎?那還不得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她動作很快,就給燕妙言把頭發稍微修理了一下。


    然後又坐下來畫圖紙,讓人去做衣服。


    燕妙言一臉好奇地看著她:“你在畫什麽?”


    “給我們做新衣服。”鄭蠻蠻笑了起來。


    圖紙畫好,鄭蠻蠻交代了下去:“立刻做好。明天我就要看到。”


    燕妙言伸長了脖子看,覺得好奇怪的東西,袖子半截窄半截寬,有些像舞衣……上身好像勒的緊緊的,下身的裙子卻很繁複……


    然後鄭蠻蠻讓燕妙言去把頭發洗了,然後用小木筒卷好固定,自己頭上也卷了起來,兩人就到太陽底下去曬了曬。


    燕妙言很聽話,任她擺布。


    看著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好像是隻知道自己闖了禍,期盼著主人原諒的小狗。


    吃過午飯,一頭可笑的小木筒取下來,秀麗的直發就帶了嫵媚的蜷曲。


    燕妙言愣了愣,盯著鄭蠻蠻看了半晌,道:“你好像隻獅子……”


    “……”


    鄭蠻蠻無奈地道:“別鬧。”


    拉著她坐在了鏡子前麵,用發膏固定出美麗的鬢卷和額發,然後把卷曲的頭發打鬆,在腦後盤了個鬢。


    因為卷曲,故意做出來的蓬鬆,所以頭發雖然短,效果卻十分好。又嫵媚又可愛。


    好吧,這是民國風混西洋風……


    鄭蠻蠻給她戴上了一對最不起眼的珍珠耳環,輕笑道:“我覺得……你這對兒耳環,從來沒有這麽好看過。”


    簡單卻妖嬈到骨子裏的發型,配上這種質樸無華,卻散發著淡淡貴氣,更顯得她露出來的白玉般的脖子溫潤動人。


    她給燕妙言細細地化了妝。


    不是中原和渤海都流行的濃墨重彩豔麗顏色,而是一種奇異的手法。


    她給燕妙言描出深邃又迷離的眼睛,白玉般的肌膚,嫣紅又立體的唇。


    有那麽一瞬間,燕妙言看著鏡子裏那個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那竟然是自己。


    直到鄭蠻蠻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笑道:“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是誰說她要去做姑子的?我才不信呢。”


    燕妙言微微紅了臉,低下頭,道:“你……懂的真多。”


    “所以萬事都有挽救的辦法,不管到什麽時候,說不定都會柳暗花明的。你下次再這麽消極又衝動,我就不理你了。”


    燕妙言慚愧地低下頭。


    但多日來壓在她心口上的巨石,卻終於退了去。


    鄭蠻蠻趁機道:“你鬧事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外間人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我聽說,去提親的使節已經被穆炎王子給攔了下來。”


    燕妙言詫異地抬起頭。穆炎不提親了?


    鄭蠻蠻怕再多說,她又會反彈,便隻若有所指地道:“其實他也沒你想的那麽……激烈。”


    頓時燕妙言就有些尷尬,但是潛意識裏又鬆了一口氣。


    心事已了,她輕鬆了不少,就挨著鄭蠻蠻不說話。


    鄭蠻蠻輕聲哄著她,讓她吃點東西。燕妙言也允了。


    總算是消停下來了。


    鄭蠻蠻私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在這麽鬧下去,她的小心髒也承受不住了。


    ………………………………


    最近在看潘子默語的《怪談靈異店》……總覺得詭異的老板莫名萌動。小店專賣怪談,有興趣請來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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