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爺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倒還算冷靜。


    看來大理寺最終還是難成事。既然鬧成了這樣,幹脆就提前解決了吧,也好讓楊雲戈出征沒有後顧之憂。


    他囑咐鄭蠻蠻道:“你先進宮去,無論忠勤侯府的人說什麽,你都穩住趙戈,讓他不要衝動。本王隨後就去覲見皇上。”


    “是。”


    鄭蠻蠻和褚鸞轉了個道,就進了宮。


    老王爺還擔心楊雲戈真會把忠勤侯府的老太太給往死裏揍,真是多心了。


    等鄭蠻蠻和褚鸞趕到燈火通明的紫宸殿,楊雲戈都被關在一個不足十平米的小閣裏麵壁思過了。


    這件事鬧得太大,那群老閨蜜各個身份顯赫,一窩攪和了進來,和掉了牙的那個老太太並肩作戰。


    太後知道這事兒不能善了了,可楊雲戈死活不肯低頭。


    “你去勸勸他,先低個頭,有什麽的,明天再說。”太後也頗有些無奈,囑咐鄭蠻蠻一人進去。


    褚鸞趁機道:“奴奴瞧瞧忠勤侯府的太夫人去。”


    太後連忙叫住她,道:“她家的兒媳婦,孫女都來了,你去添什麽亂?”


    其實太後心裏也吐血。哪有老太太掉顆牙就昏倒的?可是人家就是昏倒在你這紫宸殿了,你有什麽辦法?


    褚鸞笑道:“奴奴去瞧瞧老人家怎麽樣了。畢竟年紀不小了,奴奴這不也擔心呢麽?”


    說著,一溜煙就跑了。


    太後攔不住,深感這人老了就不該多管閑事。管不了楊雲戈,這還讓人鬧上門了。


    而這時候,鄭蠻蠻已經溜達進了小閣。


    楊雲戈倒是挺舒服的,一人在小閣裏發呆。


    聽到動靜迴過頭,看到鄭蠻蠻,就愣了愣:“你怎麽來了。”


    本來鄭蠻蠻還有點小惆悵什麽……


    可是看到他臉上的血爪子印,瞬間就火了,衝到了他麵前道:“這是那老太婆撓的?!”


    撓成了這樣,還有血跡?!都不用處理的?!


    楊雲戈無奈地道:“橫豎撓不壞。”


    明天就好了。


    鄭蠻蠻憤怒地道:“撓不壞就讓撓啊!我怎麽不知道你脾氣這麽好啊!再說了她瘋瘋癲癲的,誰知道她有病沒有啊!你沒聽人說有人被狗咬了就得了瘋狗病啊!你被撓了保不齊明天就瘋了呢!”


    “……你小聲點。”楊雲戈無奈地把她拉過來摟到自己懷裏。


    低頭一看,果然又哭了。


    楊雲戈有些心疼,道:“哭什麽,沒多大事兒。”


    鄭蠻蠻使勁哭了一會兒,他要伸手來擦眼淚,她不讓,惡狠狠地道:“別給我擦了,我憋了半天才憋出來的。”


    “……”


    說著,她就快速地站了起來,帶著淚花附身親了親楊雲戈的臉頰,低聲道:“你給我等著。”


    然後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大殿內,皇後忙著安撫太後和蘇櫻的情緒呢,突然鄭蠻蠻就衝了出來,“噗通”一聲就跪在她麵前了。


    這肉疼的跪法皇後可不陌生。她知道鄭蠻蠻這是要開始橫了,頓時眼皮就一跳。


    “皇後娘娘,奴奴要帶騎主迴府!”


    蘇櫻立刻道:“不行,我祖母還昏迷不醒,你憑什麽把人帶走!要照你的規矩,是不是也要叫大理寺來拿人?”


    皇後道:“好了好了,當這是什麽地方,就大聲嚷嚷……”


    蘇櫻流著眼淚剛道:“娘娘,我祖母……”


    鄭蠻蠻立刻越過她往前撲,比她哭得更大聲:“娘娘,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騎主更冤的人了……”


    蘇櫻急道:“娘娘,我祖……”


    “難道年輕就該站著讓人家老太太撓?難道他身體強壯些出門就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難道他打不死就該一百廷杖受了也不吭聲?娘娘啊,這事兒奴奴到現在都沒想通,到底是怎麽就讓那一家子瘋狗給咬上了!”


    “鄭氏!”幾次被打斷,蘇櫻徹底急了,道,“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看你是賊喊捉賊!分明是你一口口糞血先來噴人,我們招你了還是惹你了!我們家騎主打也挨了,臉也被抓了,清白也被你毀了!你還想怎麽樣?現在你家老太太磕了顆牙,又口口聲聲喊著要把你嫁進來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蘇櫻是幾輩子沒嫁出去,這麽性急想貼上來!”


    “蠻蠻,住口!”皇後冷下了臉。


    雖然鄭蠻蠻說的沒錯,可是在這紫宸殿內喧嘩,就是她的不對了。


    不過鄭蠻蠻這一嚷,本來還等著來湊熱鬧維持秩序的老閨蜜團,又都有些猶豫了……


    太後也別開了臉。


    對啊,忠勤伯府可不就是自找的。


    剛才也還有許多人圍著安慰蘇櫻,這會兒就一個不剩了。


    鄭蠻蠻又跪了迴去,哽咽道:“蠻蠻今日是不吐不快,喧嘩紫宸殿,蠻蠻自知是重罪。可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櫻玩花樣本事還行,可和人對罵,本事還差了點。頓時就跪在殿上,捶胸頓足,大哭不已。


    皇後無奈地道:“蠻蠻,你跟本宮進來,本宮有話跟你說。”


    鄭蠻蠻知道皇後要說什麽。


    遼南王已經帶著收集好的證據去找皇上了,忠勤侯就算躲破天,卻是躲不過這一道聖旨了。


    她這個時候大嚷大叫,其實完全沒有必要。


    可鄭蠻蠻就是跪著不肯動。


    皇後不明白她的怨氣。對於她來說,她不趁這個機會撕心裂肺虐蘇櫻一場,就算最後忠勤侯府倒了,她也不會甘心。


    而且皇後真真假假地罵了她幾句之後,她的脾氣還上來了。


    鄭蠻蠻一咕嚕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屁股就往內殿走。


    弄得皇後和太後也都愣了愣,鬧不明白她這是要幹什麽。


    蘇櫻反應過來了,頓時要瘋,厲聲道:“不許你去打擾我祖母!”


    這蘇櫻是真的急眼了,哭得又有點腦袋發昏,也不顧這是什麽地方,就朝鄭蠻蠻撲了過去。


    她可是實實在在練過武的,鄭蠻蠻很快被她撲倒在地上。


    “咣當”一聲鄭蠻蠻不知道撞哪兒了……


    太後皇後一聽那個聲音就知道壞了,這下楊雲戈要屠城了,頓時也顧不得了,厲聲道:“來人!來人!快把蘇縣主給哀家拿下!”


    宮人迅速衝了進來,扯著蘇櫻把她扯開了。分開的時候鄭蠻蠻還不顧自己在流鼻血,撲上去朝那白花花的臉蛋就是一爪子。


    貓爪功那是老娘的特長!你丫還嫩!


    皇後簡直不忍直視了。


    鄭蠻蠻太狠了!她分明是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麽事的啊,還這麽拚命!


    蘇櫻被她弄成什麽樣也是白挨了!


    鄭蠻蠻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又要往內殿撲,很快就被宮人給按住了。


    皇後不敢靠近,站得遠遠的,道:“蠻蠻啊,你冷靜點……”


    鄭蠻蠻掙了兩下沒掙開,聽著蘇櫻咽嗚的哭聲,憤憤地呸了一口。


    這時候,忠勤侯和蘇鋒父子倆終於進宮了。


    太後不由得摁住了額頭,低吟了一聲: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那父子倆給太後皇後請過安,忠勤侯就去看老夫人了。


    “大哥……”蘇櫻披頭散發,臉上還有三道爪痕,哭得好不可憐。


    蘇鋒走上前仔細看了看,頓時怒火中燒:“鄭氏!”


    太後連忙道:“蘇鋒,站住!不許你過去!你堂堂大將軍還和女眷計較?”


    蘇鋒隻能站住了,不甘心地狠狠瞪了一眼鄭蠻蠻。


    鄭蠻蠻還被抓著,冷笑一聲不說話。


    這亂的……真是宣旨的人怎麽還不來!


    “騎主!”鄭蠻蠻突然大聲道。


    眾人迴過頭一看,果見本來應該在關禁閉的楊雲戈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正陰沉著臉站在那兒。


    這下蘇鋒帶來的冷氣壓,瞬間被楊雲戈壓得死死的,所有人都有些心驚肉跳。


    連抓著鄭蠻蠻的那些宮人,手也發軟。


    鄭蠻蠻趁機把人甩開了,朝楊雲戈跑去撲進了他懷裏,委屈地道:“騎主!”


    皇後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木木啊……”


    太後道:“別衝動……”


    老閨蜜團再不敢蠢蠢欲動,低下頭看自己的鞋尖。


    楊雲戈捧著鄭蠻蠻滿是灰的臉,仔細擦了擦那鼻血,又看到她額頭上有塊淤青,頓時眸中發沉。


    “她撲過來打的!”鄭蠻蠻立刻指著蘇櫻道。


    蘇櫻真是一口老血要嘔出來:“你,分明你是你先出言不遜!”


    鄭蠻蠻憤憤道:“對啊,我罵你了!可是我沒打你啊!”


    “……”


    這的確,是事實……


    皇後實在受不了了,道:“夠了!蠻蠻!你給我到一邊呆著去!木木你也站著別動!一切等皇上來定奪!”


    聞言蘇鋒吃了一驚,難道真要鬧到皇上跟前兒不成?


    要知道若是在太後跟前,那就是幾個女眷起了爭執,屬於內務。他們這些男人也不過是來拉拉架。可若是皇上出麵可就……


    鄭蠻蠻頗委屈,把臉埋在楊雲戈懷裏,哭唧唧道:“就是她打我……”


    楊雲戈摸摸她的臉,沒說話。


    又看到蘇櫻臉上那幾道貓爪子印,知道她是給他出氣,隻覺得心裏發疼,摟著鄭蠻蠻歎了一聲。


    “摔疼了沒有?”他有些疲憊地道。


    鄭蠻蠻剛還裝可憐呢,此時抬頭看了看他的臉色,然後小心翼翼地道:“也不是……很疼。”


    眾人:“……”


    不是很疼你又哭又叫又鬧又跳的!


    今天的紫宸殿實在是太熱鬧了。有那麽一瞬間,太後以為楊雲戈會直接衝上去,將蘇氏兄妹格殺當場。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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