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蠻蠻睜開眼的時候還虛弱得爬都爬不起來,人家送了吃的來,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口,就鬧著要看孩子。


    三個孩子都睡在他們臥室早就準備好的搖籃裏,皺巴巴的一團,完全看不出誰是誰。好在雖然是早產,但是月份也足,個頭小了一些,卻是健康的。


    她看得呆了半天,道:“男的女的?”


    楊雲戈道:“都是兒子。”


    鄭蠻蠻不相信:“一個女孩兒也沒?”


    “沒有。”


    喲,瞧瞧,這剛當爹的好像還有點怨氣!


    鄭蠻蠻白了他一眼。現在有了孩子,她就不大把楊雲戈的情緒當成一迴事了。


    她伸長了脖子看孩子,分了半天,才認出來誰是老大,誰是老二,誰是老三。


    於是她喜滋滋的道:“哎,好可愛。”


    說著,還伸手去戳了戳老大的臉,戳完了還不夠,還捏了一把。


    雖然力氣小,可寶寶的皮膚嫩啊,很快就哇哇哭起來。


    鄭蠻蠻傻眼了。


    楊雲戈罵了她一聲,也沒讓奶娘抱,自己伸手就要抱起來哄。


    可是小孩子嫩啊,楊雲戈又哪裏比鄭蠻蠻強多少?


    他一把把孩子抱起來,孩子嫩嫩的小腦袋就立刻垂了下去,看得人心驚肉跳。


    “將軍!可不能這麽抱!得托著腦袋!”奶娘也急了。


    楊雲戈手忙腳亂地連忙把孩子的托好,可孩子已經哭得撕心裂肺了。


    鄭蠻蠻心疼得要命,顧不得身體不適,就要伸手去抱,被楊雲戈一閃身避開了。


    “楊雲戈!”


    楊雲戈好像有點得意,抱著孩子又手忙腳亂,但就是不給她抱。


    頓時幾個奶娘也無語了。這叫怎麽迴事啊?這做人爹娘的,還跟逗著玩兒似的。


    最終,楊雲戈也沒把哭得厲害的老大哄消停了,隻好給了奶娘。


    等他愣愣地迴到鄭蠻蠻身邊,鄭蠻蠻本來不想理他,卻發現他的腦門上全是汗。伸手一摸,手掌也有些冰涼。


    她道:“哎……還得靠奶娘。”


    說著她就“嘶”了一聲,道:“疼呢。”


    楊雲戈一把抱住她,結果沒輕沒重,她又拉扯到了傷口,頓時痛得哇哇大叫。


    奶娘又急道:“將軍快放下夫人!”


    說來也奇怪,平時這麽囂張跋扈的楊雲戈,此時也訕訕的,就鬆開了手。


    過了半天,他指著那幾個孩子道:“嗯,三個。”


    鄭蠻蠻已經癱在了枕頭裏,聞言眨巴眨巴眼,笑道:“老騎主是高人。”


    楊雲戈突然笑道:“我做父親了。”


    說著又傻笑起來。


    鄭蠻蠻無語,挨了一會兒,索性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結果她還是低估了楊雲戈的興奮。


    就在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突然又被孩子的大哭吵醒了。


    她連忙睜開眼,就看到奶娘慌亂地抱著孩子哄,而楊雲戈有些茫然又內疚地站在一邊……


    “怎麽了這是?”


    奶娘無奈地道:“二公子受了點兒傷……”


    鄭蠻蠻急道:“怎麽受傷了?”


    原來楊雲戈看著那母子四個都在睡覺,自己有點無聊,隻有二寶醒著,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突然就覺得挺有趣的。


    他想把孩子抱起來玩玩來著……


    結果沒想到孩子的腳趾頭卡在了搖籃的縫隙裏,他也不知道,沒輕沒重就去拔,最終就把孩子給拔哭了。


    鄭蠻蠻問清楚沒有傷筋動骨,就是蹭破點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勃然大怒。


    她對楊雲戈道:“孩子還小,以後你不許抱!”


    楊雲戈有點不甘心,道:“你不也沒輕沒重的……”


    “那我也不碰!總之你不許再碰了!”


    楊雲戈這才沒話說了。


    倒是過了一會兒,鄭蠻蠻想起來這是英明神武的楊雲戈啊。


    這麽說他,是不是有點不給他麵子?


    迴頭一看,他竟是挨著坐著,眼神有點可憐。


    大約是沒想到她會突然迴頭,楊雲戈的眼神立刻就變了,變得有點兇狠。


    鄭蠻蠻愣了愣,然後握住他的手,道:“您手重,我又還小不懂事,等孩子大一些,我們再抱。”


    這樣總行了吧!


    孰料楊雲戈道:“就美得你,真當你自己還小呢。”


    “……”


    泥煤!


    為了杜絕楊雲戈的賊心,鄭蠻蠻算是跟他約定了,孩子滿月之前,他們倆誰也不碰。


    搞得一眾奶娘都直嘀咕,誰家的爹娘做成這樣啊……


    鄭蠻蠻生產完,身體虛弱,在炕上躺著,每天閉上眼睛的時候比睜開的多。就是這樣,她還不放心,時睡時醒,要監督一下楊雲戈有沒有去玩小孩。


    楊雲戈有點氣悶。總覺得這孩子不買他的賬就算了,連鄭蠻蠻都不太搭理他了。睜開眼就“寶寶寶寶”地叫。


    哎喲還寶寶呢,男子漢大丈夫,寶寶個屁……


    宮裏一係列的賞賜都下來了,封賞也都是按照嫡子的規格,可惜鄭蠻蠻天天睡覺,楊雲戈其實興趣不大。


    他就每天和那母子幾個較勁。


    孩子不讓動,他就每天一迴府騷擾鄭蠻蠻。


    鄭蠻蠻已經無數次被他捏臉捏醒了……


    看她要生氣,楊雲戈就道:“哎,你別生氣啊,我就是想告訴你,宮裏賜了好多東西下來。久久有的,他們都有了,你不用自己買去了。”


    “……哦。”


    鄭蠻蠻翻了個身,想繼續睡。


    楊雲戈又嘀咕道:“你說你髒不髒?這月子坐的,一屋子不知道什麽味兒……”


    鄭蠻蠻火了,道:“你香,你生去啊!”


    說著又哀哀叫,是漲奶腫了一大塊,胳膊都腫了,一生氣就扯疼了。


    楊雲戈好奇地伸長脖子看了一會兒,躍躍欲試,道:“迴奶的方子不好?”


    他輕輕摸了一把。


    鄭蠻蠻紅著臉道:“不知道,這不是宮裏的方子嗎?再不好,我也不知道上哪兒找好的去了。”


    看她似乎脾氣軟了點,楊雲戈才敢放肆些,坐在她身邊,道:“你也別那麽大火氣,說不定就不那麽疼了。”


    “那麽疼,火氣怎麽小啊?”鄭蠻蠻嘀咕著,靠在他懷裏,深覺自己命苦地歎氣。


    揣在肚子裏的時候,覺得生完就解脫了。誰知道生完了還疼啊,還漲奶啊泥煤,腫得她晚上都睡不著。


    倒是這個楊雲戈,脾氣收斂了不少,每天小心翼翼地圍著她打轉,觀察她的臉色和脾氣,一秒變小受。


    正想著呢,那隻祿山之爪就摸上了她的臉,看樣子有點蠢蠢欲動。


    鄭蠻蠻白了他一眼,道:“忍著。”


    “……”


    “你要是實在得閑,你給孩子們想想名字啊。封賞的聖旨上還寫著什麽長子次子三子呢。”


    楊雲戈皺了皺眉,道:“我讓我父親起。”


    鄭蠻蠻驚訝地道:“啊?”


    “他說得按規矩來。我父親快上京了。”


    “……”


    楊雲戈捏了捏她的臉,眼睛晶亮。過了一會兒,似乎忍無可忍,低下頭親了下去。


    鄭蠻蠻這月子坐得那叫一個憋屈,還得隨時防騷擾……


    不過看他忍得那麽辛苦也沒出去找別人,她想了想覺得算了吧,還是沒跟他生氣。


    過了幾天,楊雲戈忙了起來,就沒空再來騷擾她了。


    鄭蠻蠻在床上橫了半個月,身體好了很多,也可以勉強下地走走了。


    說來也奇怪,生之前挺胖,原以為生了以後,那也是個重量級的。隻是沒想到宮裏的嬤嬤伺候月子都是專業級的。她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也沒怎麽補,光排毒了。


    現在下了地,身材勻稱了不少,臉色也紅潤。


    當然了,腹部還是有塊消不下去的肉,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鄭蠻蠻會讓人打水來給她擦擦身子擦擦頭發什麽的。若是她自己也就算了,可是屋子裏還住著楊雲戈,要是味道實在不好聞,也有點過……


    這天她就坐在鏡子前麵讓人用打濕了的毛巾給她擦頭發,一邊問起衛靈:“那個雅縣主,怎麽樣了?”


    衛靈道:“挺好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天天在屋子裏做針線活。聽說還養胖了些。”


    “她多大了來著?”


    “好像是,十六?”


    “瞧著像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養胖些好的。”


    正說著呢,門外的小翠就帶著笑意道:“縣主,雅縣主來了。”


    不多時,就見雅縣主親自捧著一堆繡品,進了門。


    她眉宇之間的驚惶已經去了不少,臉色也好看多了。就是見著鄭蠻蠻,好像有點緊張。


    鄭蠻蠻和煦地衝她笑了笑,道:“坐下吧。”


    雅縣主連忙把自己手裏的繡品奉上,輕聲道:“聽了夫人的吩咐,做出來這幾件,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歡。”


    鄭蠻蠻很認真地看了看那刺繡和手工,驚喜地笑道:“你的手真巧?”


    雅縣主露出了靦腆的笑容,道:“從小做順手了而已。”


    “看來忠王妃做了件好事,養出了你這門手藝。我看京城裏那些說什麽擅長刺繡的貴女,沒有一個有你的手藝好。可惜……”


    可惜她這麽好的手藝,卻因為出身,所以沒有名聲。


    鄭蠻蠻看著她,笑道:“你再繡幾件好不好?我想獻給太後娘娘。”


    雅縣主一怔。


    鄭蠻蠻耐心地道:“我原,做過繡坊生意……刺繡,我是看得懂的。隻要你做出好的來,我幫你獻上去,你的名聲就有了。而且,可以從宮裏調出最好的繡娘來教你。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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