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楊雲戈就沒有迴來。


    鄭蠻蠻出去溜達了一下,聽說他自己隨便找了個地方睡下了。


    迴憶了一下他從前的所作所為,這人一向自我為中心,而且傾向有點嚴重。挨打什麽的都不是一次兩次了,要不生起氣來就在她身上狠狠咬幾口什麽的。在趙陽的時候有一次是真的氣得想掐死她……


    鄭蠻蠻分析了一下他的怒氣值,覺得這種事情就和被帶了綠帽子一樣丟人。所以,他應該是怕自己會掐死她吧。


    問題是現在懷孕了不能掐……


    鄭蠻蠻想了很久,覺得楊雲戈最近要壓抑自己的某種不好的衝動,還得壓抑暴力傾向,確實也挺不容易的……


    要不,明兒一早去道個歉?


    誰知道第二天一早,楊雲戈竟然破天荒地去上朝了。鄭球球辛辛苦苦挪到他睡的那個小偏院,就撲了個空。


    這就算了,剛吃了早飯沒多久,褚鸞就一臉興奮地衝進了她的房間。


    “鄭蠻蠻,快點跟我去看熱鬧!”


    鄭蠻蠻一口粥頓時就噴了老遠!


    “什麽熱鬧?”


    “文武百官當街掐起來了!”


    “……啥?”


    鄭蠻蠻其實興趣不大。


    “大哥哥也在!”


    “……”


    楊雲戈會跟人掐架?


    鄭蠻蠻迅速腦補了一下楊雲戈罵街的情景……突然就覺得莫名興奮。


    她迅速換好衣服梳好頭,然後不顧小翠衛靈的反對,就拉著褚鸞上了街。


    一入皇城的範圍,才發現來圍觀的絕對不止她們這夥。


    大約是上朝的時候就吵,現在下朝了,他們一路就吵了出來。


    熙熙攘攘的人群湧動著,鄭蠻蠻她們一行的馬車根本連大門都進不去。


    在這裏必須說一下,所謂的皇城,並不是指皇宮。而是皇宮的外圍城,這裏是有皇宮和權貴居住地之間的一片區域,尤其住著皇室子弟。


    楊雲戈因為不肯承認自己的姓氏,又拖著沒封侯,他的府邸也是在皇城外的。而遼南王府自然是在皇城內。


    換個說法,這裏住著的,多少都是有些政局敏感度的人。那麽圍觀的,自然就不是普通百姓了。


    不管為不為官,他們都享有朝廷特權。此時也都跟被點燃了一樣,紛紛沸騰起來。


    雖然沒進中心地區,一路也聽到分為文武兩派的擁護者在對掐。


    什麽你們廢物啊,圍困京城鬧了這麽大一出,還沒抓到人啊……


    什麽你們不廢物你們自己去抓啊,看你們多能耐,隻知道吃飯罵人的東西……


    什麽你們是吃閑飯的……


    什麽你全家都吃閑飯的……


    哎喲那個吵得喲。


    鄭蠻蠻壓根兒就沒看見叉著腰罵街的楊雲戈。


    她們的馬車很快就被擠出了皇城外。


    褚鸞興奮得兩眼發光,道:“這種場麵可是一百年都難得遇見一次啊。”


    那是啊……專權社會下,這種互毆謾罵的場麵,確實不多見。


    但是沒看到楊雲戈上陣罵人,鄭蠻蠻就覺得有點無聊,想掉頭往迴走,結果發現,不少住在京城第三圍的權臣之家的人也來湊熱鬧了……


    眨眼的功夫,她們就被堵在了人群中間。


    馬車搖搖晃晃很是不消停。鄭蠻蠻捂著大肚子心驚肉跳。就連褚鸞也有些後悔,不該就這麽把懷孕的鄭蠻蠻給帶出來……


    最後衛靈沒辦法了,隻好囑咐小翠和車夫照顧好馬車,拚了小命往裏擠去找楊雲戈。


    她也怕楊雲戈會削她,可若是鄭蠻蠻在這兒被擠壞了,那就不是削她這麽簡單了……


    費了半天的功夫,終於,一聲嘹亮的哨聲衝天而起,伴隨著即使是在日裏也非常灼目的煙火。


    人群有一個瞬間的停滯。


    然後,黑甲鐵騎就從各個方向湧了出來,很快把胡亂的皇城給包圍了起來。


    有人開始疏通人群,維持秩序了。


    別看剛才吵得厲害,武派上了真章,那些人也隻能閉嘴。


    又花了滿場的功夫,終於疏通出一條長路來。


    鄭蠻蠻掀開簾子偷偷看了一眼,頓時又嚇得縮了迴去。


    不遠處那個一身朝服,卻滿臉煞氣而來的人,不是楊雲戈是誰?


    隻見他迅速率部眾走到她身邊,然後冷冷地看了她一會兒。


    鄭蠻蠻縮著不敢動。


    半晌,楊雲戈道:“送夫人迴去。關到琉璃樓,從今天開始,一步不許出院。”


    臥槽又被關禁閉了!


    下達了指令,鄭蠻蠻就感覺馬車掉了個頭,往迴走了……


    楊雲戈也毫不留戀地迴頭走了。


    就連褚鸞,臉都嚇白了。看鄭蠻蠻一臉如喪考妣的樣子,有些顫顫地道:“我也沒想到,他這麽狠……”


    鄭蠻蠻眼圈都紅了。她也知道自己最近這陣子是有些恃寵而驕,得意得太過了。以為她大著肚子,他不會對她怎麽樣。


    打不得罵不得,她覺得自己可了不起。


    可現在好了,出來看個熱鬧,又被人關禁閉了。


    而且這次卻是誰也怨不得……


    即使這麽想,鄭蠻蠻還是覺得難受。怎麽就這麽狠心啊!懷孕的女人也要打入冷宮的?


    她沒搭理褚鸞,狠狠抹了抹眼角。


    迴到將軍府,果然上上下都開始搬家了。她的東西比先前隻有更多,沒有更少。


    她冷眼在一邊看著。


    褚鸞呐呐的,道:“哎,你也別太傷心,我會經常去陪你的。”


    又想到後天就過年了,楊雲戈還把人家打發出去,這也太狠心了罷。


    這麽想著,她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


    和上次被趕到琉璃樓時的戲謔不同,這次,鄭蠻蠻到了琉璃樓就大哭了一場。


    沒辦法,這前後待遇的差別也太大了哇!


    誰哄也沒用,她什麽都不肯吃,直撲在床上哭到睡著。


    然而就是這樣,楊雲戈迴來也沒哄哄她。


    結果第二天,鄭蠻蠻起來之後,又精神了,開始吃飯。一切還按以前的規格來。


    鄭蠻蠻不希望讓人覺得她是在自虐,然後博取他的同情什麽的。何況她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了,總要對自己的孩子負責任。


    就算實在開心不起來,她也會跟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說說話什麽的,免得自己瞎想。


    這樣又混過去一天。


    隔日清晨,鄭蠻蠻被爆竹聲吵醒了。


    過年了。


    她疲憊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結果一低頭就正好看到樓下有個人也正若有所思地抬頭看著她。


    鄭蠻蠻條件反射就想用力摔上窗戶。可是最後還是想起來了,是她先在他臉上畫了一大堆奇怪的東西,讓他出去丟了人的……


    想了想,她臉皮也沒這麽厚,做不出那種事情來。


    可是心裏又生氣。最後她隻能輕輕把窗戶一扇,披著頭發往迴走。


    眼角還順便瞥了一眼,發現他的確是上樓了……


    不一會兒,房門就被從外麵推開了。


    昨天在街上看到他,覺得他就有些煞氣,加上新冒出來的胡子渣,很是嚇人。可是今天看著他,又覺得他的樣子雖然兇惡,可神色卻好像是有些無奈的。


    楊雲戈道:“鄭球球。”


    “!!!!”


    這外號怎麽就坐實了?!


    他板著臉道:“知道自己錯了嗎?”


    鄭蠻蠻氣唿唿地道:“不知道!”


    “嗯?”


    她的聲音又小了,道:“知道了……”


    下一瞬,肉唿唿的小下巴被人捏住了,她有點不情願地抬起頭。


    “知道錯了,以後敢不敢了?”


    “……不敢。”


    “不敢什麽?”


    鄭蠻蠻仔細想了想,道:“不敢作弄你了。”


    “還有呢?”


    “不敢……到處亂跑。”


    “嗯?”


    “不敢不吃東西……”


    她把自己犯的錯誤,能想起來的都說了,最後楊雲戈還是不太滿意的樣子。


    於是乎孕婦的眼圈兒又紅了……


    楊雲戈沒管,低頭想親她。


    她卻用力把臉別開了。


    “我,我還沒漱口……”她解釋似的道。


    楊雲戈眸中閃過一絲笑意,硬是把她的臉擰了過來,最終還是吻住了。


    因為生了幾天氣,她現在反而因為他的吻而整個人微微戰栗。


    於是還在生氣的大魔王楊雲戈,就順理成章地要和她滾一滾床單。


    鄭蠻蠻自然不肯,真槍實彈地做又不能讓他盡興,最後還不是她遭殃。


    楊雲戈倒也沒勉強,抱著她圓滾滾的身子深唿吸了半晌,終於平靜下來了。


    他啞聲道:“搬迴來吧。”


    鄭蠻蠻費解地看著他,覺得這人的腦子大概有點問題。


    這麽大張旗鼓地搬來搬去,有意思麽?


    她輕輕推了他一下,道:“我不,我懶得折騰了,我覺得這兒住著挺好的。你要是想我了,來看看我就是了。”


    “……”楊雲戈有些詫異地低頭看著她,似乎覺得她的行為很不能理解。


    鄭蠻蠻用力推他,掙紮了半天,總算還是推開了。


    她背對著他躺下來,道:“我覺得住在這兒也挺好的,清靜。”


    “鄭蠻蠻……”楊雲戈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昨天在街上,這麽危險的情況下,不少人都琢磨著要趁亂打死打殘個把仇家什麽的。聽說她竟然跑了出來,楊雲戈都嚇得心都不會跳了。


    所以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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