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蠻蠻跟著燕妙言,就靠五兩銀子在街上閑逛到夜幕降臨。


    還別說,燕妙言身上沒什麽現銀,倒是很懂得享受生活。她不像其他貴女,專門往高大上的地方去,小攤什麽的她也是逛的,隻是不怎麽買,看看熱鬧居多。


    逛久了肚子餓了,她還拉著鄭蠻蠻在某個據說很有名的攤子上吃了一碗雲吞麵。


    這種天氣,喝點什麽熱熱的,下了肚,別提多舒服了。


    燕妙言問鄭蠻蠻:“你今晚睡哪兒?我哥那還是迴你自己家?”


    鄭蠻蠻猶豫了一下,道:“我迴家罷。”


    反正她現在身體不方便,也不能陪他幹點什麽猥瑣的事,還不如迴去管自己睡覺舒服。


    “那成,我送你迴去。”


    兩人相視一笑,先後爬上了馬車。


    然而當天夜裏,鄭蠻蠻坐在燭火下辛辛苦苦地啃書的時候,楊雲戈卻來了。


    “騎主?”鄭蠻蠻連忙放下書,支起身子。


    柔軟的燭火下,她縮在美人榻上,腳邊還擺著暖爐。


    “……夜裏少看些書。”他道。


    鄭蠻蠻心想也是,容易近視,便爽快地答應了,並道:“騎主怎麽會來?”


    楊雲戈道:“過來休息。”


    ……您這是巡房呢。


    他也不指望鄭蠻蠻會伺候他,便自己從她這裏找出一雙他的拖鞋,脫了鞋子換上了。


    搞得鄭蠻蠻倒不好意思了,終於從被子裏爬了出來,服侍他寬衣。


    “老頭子要迴來了。”楊雲戈突然道。


    西羌餘孽的事情牽扯得太廣,楊雲戈卻被遼南庶務纏身分不開身來,無奈之下隻好把遼南王叫了迴來。


    事實上,遼南王應該也正打算歸期了。


    鄭蠻蠻不大關心,道:“哦,那是好事啊,王妃要高興了。”


    “我打算在你這兒暫住一陣子。”


    “……”


    鄭蠻蠻小心翼翼地道:“為什麽啊?”


    “我和老頭子犯衝,隻要呆在家裏必定會吵起來,何況我住在外麵,也方便行動。”他不情願地道。


    現在他還不能迴宣平去,不然他早跑了。


    鄭蠻蠻愣愣的。


    楊雲戈惱道:“我給你買了這麽多個院子,怎麽我在你這兒住一陣子也不行了!”


    “……我沒這個意思啊,騎主。”


    楊雲戈哼了一聲,傲嬌鬼似的。


    鄭蠻蠻摟著他的脖子,嘟囔道:“我就是覺得奇怪嘛,問一句都不能問啦,騎主不要那麽多心嘛。”


    他還是不吭聲。


    “我就是覺得,您明明住在趙陽,卻不住在王府裏。還是王爺一迴來您就搬出來了……怕人家說閑話不是。”


    “能說什麽閑話。”楊雲戈嘀咕道。


    鄭蠻蠻討好地親親他的臉,道:“我知道錯啦。您是做大事的人,那些什麽流短蜚長的您自然不在意了。何況您本來也是為了追查西羌餘孽的事情才搬出來的,又不是因為會和老王爺吵架。”


    他繃著臉,鄭蠻蠻就不停地親他,從額頭親到臉頰,又去親鼻子,然後親下巴,親得他的臉都繃不住,伸手把她抱了過來,捂著她一雙手。


    沒辦法,這小子和他爹的關係實在惡劣,一觸到這塊鱗他就容易炸毛,還容易東想西想。


    “冰成這樣,上床躺著去罷。”他低聲道,自己卻沒忍住,又低下頭吻了吻她的嘴唇。


    鄭蠻蠻笑嘻嘻地站起來,縮進了床上的被窩裏。過了一會兒,收拾好的楊雲戈也躺了進來。


    “老王爺大概什麽時候到啊?”她挨著他,道。


    “快了。”他好像有些累,眯著眼睛。


    鄭蠻蠻又把腦袋往他懷裏挨了挨。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楊雲戈心中稍安,他伸手摟了她來。


    雖然他打死也不會承認老頭子迴來了會讓他緊張的。


    隔天早上,鄭蠻蠻從被窩裏爬出來的時候,楊雲戈已經走了。她隻當他先迴王府去了,也不奇怪,隻管自己洗漱,等早飯吃的時候懶洋洋地出了房門。


    結果就看到楊雲戈站在二樓扶欄邊,和底下的安福大眼瞪小眼。


    “……”


    楊雲戈指著他問鄭蠻蠻,道:“他在你這兒過的挺舒服?”


    “挺舒服的。”鄭蠻蠻老老實實地道。


    確實舒服啊,羅玥也是家裏的半個主子,其他人也是看她的臉色的。有羅玥親自上上下下地伺候著,他能不舒服麽?還能罵著人玩兒呢。


    楊雲戈冷笑了一聲,道:“難怪他要往你家來。”


    鄭蠻蠻抬起眼簾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把他弄來的嗎?你又沒交代,我就隻當多了一雙筷子。你要是交代一聲,我保證每天把他吊起來打。”


    楊雲戈聽了倒是笑了起來,道:“不用你吊著他打,把他丟在那就是了。”


    說著,不搭理安福了,把鄭蠻蠻抱起來掂了掂,道:“瘦了。”


    “……”


    “今天不騎馬了,我帶你去跟我娘打牌。”


    鄭蠻蠻大步跟上他,道:“騎主,早飯沒吃呢。”


    “出去吃。”他道。


    有的吃鄭蠻蠻自然跑得快,屁顛屁顛地跟在楊雲戈後麵,道:“吃什麽去呀?”


    “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路上買了點東西把她喂抱了,楊雲戈就把她拎到了王府,往趙王妃那裏一丟。


    趙王妃幾天沒見楊雲戈主動上門了,此時見他來了,還拎著鄭蠻蠻,頓時喜笑顏開,道:“蠻蠻快來坐。”


    楊雲戈指著她道:“娘有什麽要問的都問她。”


    “……”


    鄭蠻蠻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


    敢情楊雲戈最近也深深為和母親之間的奇葩溝通而困擾。他最近也懂事了些,覺得不能這麽不管不顧關著門自己過日子。何況老王爺馬上就要迴來了,此刻事正多,若是把時間都花在和老頭子吵架上,實在是得不償失。


    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深知自己和父母之間難以溝通,想了許久就想出了這麽一個辦法。


    就是抓鄭蠻蠻來做替死鬼。


    於是現在鄭蠻蠻就在這兒了。


    趙王妃也愣了愣,然後笑道:“你這是什麽口氣呢?把人嚇著了。蠻蠻過來坐。”


    鄭蠻蠻悶著腦袋坐在了趙王妃身邊。


    妙言郡主笑道:“正說要打牌呢,蠻蠻來了是正好了。”


    許側妃道:“這下都要叫她贏了去了。”


    鄭蠻蠻數了數人頭,發現趙王妃和側妃,妙言郡主和褚鸞郡主,這裏人就齊了。她就是多出來的。


    因此她主動道:“王妃,我現在邊上看看罷。輪下來我再上。”


    趙王妃笑道:“也行。”


    看她們其樂融融的,楊雲戈放心了,打了聲招唿,然後給了鄭蠻蠻一個小兜子。


    “給你裝銀子。”


    鄭蠻蠻看大家好像都有一個,便收下了。


    這好像是趙陽地區最近新流行起來的,打牌的時候人手一個小兜兜裝錢。


    等開了局,鄭蠻蠻就坐在妙言郡主後麵,把那個小兜兜掛在她另一邊椅子上,看她們打牌。


    趙王妃笑道:“當年是我天天跟著太後娘娘打牌,輸得可慘。要是蠻蠻早早在,把你給帶上,看誰還能贏了我的錢去。”


    許側妃忍不住笑,道:“若是蠻蠻姑娘早早就在了,那大王子可就要哭了。”


    趙王妃想了想,覺得也是。


    隨便閑扯了兩句,果然聽趙王妃問了起來:“最近啦聽人說他忙,忙,脾氣也越來越大了。這是怎麽迴事啊?遼南的地界一向太平的,怎麽他父親一走他就忙成那樣了?”


    鄭蠻蠻想了想,道:“無非就是忙那些海匪的事兒唄。騎主覺得這事兒不簡單,想要徹查的。”


    “打他小,我就很少見到他這麽緊張的樣子。”


    因為這件事千絲萬縷地牽扯著啊。


    鄭蠻蠻笑道:“大約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有些緊張。”


    趙王妃又問了幾件楊雲戈的私事。包括什麽點兒他在幹什麽,又為什麽去幹什麽。鄭蠻蠻知道的都答了,不知道的也都坦率地說自己不知道。


    直到趙王妃自己也覺得自己太過瑣碎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隨口問問,你也不用對他去說。”


    鄭蠻蠻笑道:“是,蠻蠻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借了鄭蠻蠻的運氣,妙言郡主贏得滿麵紅光,不停地往包裏塞銀子。這一桌子人就她最窮,贏得最是高興。結果就死活不肯下桌。


    鄭蠻蠻坐了半天,專心應付著王妃說話,也就沒有注意她。結果妙言郡主不肯下桌,她就隻好自己起身到處溜達了一下。


    後來那些住在王府的縣主什麽的又全都來了,咿咿呀呀地在這裏湊熱鬧,還成群的上去看妙言郡主的牌,直誇她運氣好。


    楊雲戈讓人來叫鄭蠻蠻。她眼看自己是輪不上了,就去拿了那個小包走了。


    結果出了門,走了老遠的時候,她才發現,這個小包怎麽有點重?


    看了看花樣,分明就是楊雲戈給她的那個。她也沒多想,覺得可能是楊雲戈給她留的賭本。畢竟當時她也沒有仔細掂量這個包。


    而妙言郡主,打牌贏得高興,順手就把錢往身後塞。喜滋滋地塞得高興,迴去之後,卻發現自己小包裏根本就沒有多出多少銀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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