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微微抿了抿唇。


    頓時鄭蠻蠻就訕訕地道:“既然是大哥的朋友,那也沒什麽說的。我就是……有點意外。”


    安明道:“我倒是想跟你打招唿來著。”


    可是你有時間聽嗎!


    鄭蠻蠻被他那種眼神嚇得一個哆嗦!


    飯後,她就叫住了安明,扭扭捏捏了半晌,道:“大哥……”


    安明知道她想說什麽,氣得背過身去。


    鄭蠻蠻支支吾吾了半天,又說不出話來。


    反而是安明,看了她半晌,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低聲道:“你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是你……反而又走迴去了!楊雲戈非良配,就算願意那你為妾,以他的出身,征戰殺伐那麽多年,惹上的是非隻會越來越多。到時候你怎麽辦!若是你以後失寵了,又要怎麽辦!”


    鄭蠻蠻想說,我也沒有辦法啊!


    可是不知道怎麽,又說不出口。


    最終,安明道:“他們那樣的人家,咱們惹不起!你也別怪大哥生氣,我實在是,實在是……”


    鄭蠻蠻低聲道:“大哥,我會注意分寸的。”


    安明歎道:“我知道你也是沒有辦法。”


    鄭蠻蠻又不做聲了。


    “你放心……大哥,雖然人單力薄,可總是守著你的。”


    說完這句話,安明就轉身大步離開了。


    倒留下鄭蠻蠻一個,在院子裏發呆。


    楊雲戈走了以後,鄭蠻蠻的小日子立刻過得滋潤了起來。


    鋪子的整理和裝修被馮綠衣一手包了去,唐瑩打打下手,很快就整裝了出來。鄭蠻蠻在城裏看下的一個小園林也立刻買了下來,她親自整頓了就打算帶人住進去。


    另外安明去給新繡莊打了塊牌匾,明晃晃地寫著,安記繡莊。


    這也是鄭蠻蠻的主意,打算讓安明跑在前頭。


    至於羅玥,她巴不得可以不用拋頭露麵,鄉下的藥房二話不說就頂給了人。洞溪人民對這位美人神醫的不舍,全都被她毫不猶豫地拿去喂了狗,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


    鋪子開張的時候,鄭蠻蠻也正式把人員都搬到了城裏。順便給馮綠衣的公子又去了封信,告訴他他的美人丫頭現在已經跟她進了城,他要是還想著要找迴去,可別找錯了地方。


    因為選的地段非常好,開鋪的第一天,安記擺出來的一大批穿著華麗的人偶就引起了無數人的圍觀。


    如鄭蠻蠻所想,女孩子大抵天生對這種東西就沒什麽抵抗力,看見了就兩眼放光,纏著問賣不賣賣不賣!


    店裏招的夥計和繡娘還沒有到位,隻是把這些木偶擺出來看看,頓時幾個女孩子就都忙得焦頭爛額。


    就一天的功夫,她們不厭其煩地和人解釋,這些木偶不賣!但是衣服賣!等鋪子裏的成衣做出來了,買一件送一個一模一樣的木偶!


    好在原來的店主留下了不少繡娘的聯係方式。這古代通訊不方便,一個一個找下來也花了不少時間。


    店裏先掛出了原來唐瑩在洞溪開店的時候做的不少漂亮衣服,繡品,然後唐瑩就帶著人在樓上趕工。


    羅玥的藥房關了,無事可做,就在店裏搗鼓一些什麽美容茶養顏湯,客人量好了尺寸等的時候,可以免費飲用。


    忙過最初那陣子,很容易就撐了起來。鄭蠻蠻隻是每天都去報道,充作招財貓用。她的詭異體質,最初的時候,就連安明也不以為然,覺得就是下賭場的時候運氣好些罷了。


    等這家新鋪子的生意莫名其妙的爆起來的時候,他們就全服了……


    經過研究對比,發現鄭蠻蠻去報道,和不去報道的時候,單子可以整整差一倍,屢試不爽!


    於是有的時候,早上起床的時候,就可以聽到最忙的唐瑩在咆哮。


    “公子!求你了你今天就別去鋪子裏了,讓我歇一天吧!那些單子和花樣看得我頭都大了!今天再接這麽多,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口給你看!!”


    鄭蠻蠻精神奕奕地把腦袋伸出來:“那就再招兩個繡娘就好了。”


    唐瑩道:“找繡娘那也是以後的事兒,反正今天公子你不許去!”


    楊子期路過,笑吟吟地道:“這樣下去,唐小姐也是怪辛苦的。鄭公子,不若以後就進貴些的布料,把價錢提上去,少做些,做精致些,也不錯的。”


    這樣一來,確實可以減少客量。


    鄭蠻蠻看了楊子期一眼,道:“楊先生以前做過生意?”


    “倒是沒有。也就近個月,在鋪子裏耳濡目染了一些。”


    鄭蠻蠻咧嘴笑了笑,道:“那楊公子的天賦真好。”


    此時已經入冬了。天氣越來越冷,鄭蠻蠻說話都哈著氣。正在這時候,一片冰晶似的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她眨眨眼,就被人拂了去。


    鄭蠻蠻怔怔地看著楊子期,突然發現他笑起來的時候,還是挺好看的。


    安明路過,看了他們一眼,道:“走吧,該開鋪了。”


    楊子期似乎也迴過神,對鄭蠻蠻笑道:“公子今天就先別去鋪子裏了,不如到處逛逛,就當休息一下罷。”


    鄭蠻蠻咕噥道:“我也沒地兒去啊。”


    唐瑩衝了過來,道:“沒地兒去你就在家裏呆著!反正不許跟我去鋪子裏!”


    “……鋪子可是我買的。”她的聲音都漸漸弱了。


    唐瑩他們就把她一丟,自己跑了,還留下馮綠衣陪她玩兒。


    鄭蠻蠻嘀咕道:“不去就不去唄……”


    被人嫌棄到這種地步,鄭蠻蠻淚奔。


    馮綠衣巴在桌子前麵,瞪大一雙聖母眼看著她,道:“公子別傷心,綠衣陪您打牌吧。待會兒再出去逛逛,找些好吃的。”


    鄭蠻蠻不樂意也沒辦法。


    連著被嫌棄了好幾天,鄭蠻蠻就在宣平城裏到處溜達,吃吃喝喝,悠閑之中卻聽到些別的消息。


    那些海匪因為入秋的時候被光武將軍楊雲戈帶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沒有搶到糧食。結果冬困時果然卷土重來。而且這次竟然是集結了大批匪寇,猛攻海防。


    對方雖不成氣候,但都不要命一樣猛攻,遼南一代的海防又不成熟,很快就讓海匪找到缺口猛入,上岸大肆掠奪。待守軍趕到他們已經燒殺搶掠完畢,退迴海上。


    這種遊擊作風令遼南王大為頭痛。手下之將,最悍的就是他的長子光武將軍楊雲戈。可是他出海未歸,誰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麽了。


    幾年前遼南王交出了兵權,昔日手下猛將大多數留守京城。如今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便隻好派出了自己的三兒子率軍坐鎮。


    海匪勢如破竹,就連離趙陽很近的宣平百姓也有些騷動,但畢竟不靠海,又有趙陽在前擋著,他們還沒有到惶惶不安的地步。


    私心裏,他們都不認為自己會受到殃及。因為昔日戰神遼南王坐鎮之地,又豈容海匪猖獗!


    楊雲戈出海已經月餘,如今海匪猖獗,他卻不知去向……


    鄭蠻蠻不禁有些擔心。


    她知道楊雲戈壓根沒有打過海戰,就是上次,其實打得也是陸戰。海匪猖獗,可零可整,海防線要拉得很長很長。遼南王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派了出去,據說還打算向西江借兵。


    楊雲戈手下精兵強將無數,他是被特許帶兵的,不受兵權轄製。這個時候,他卻沒有趕迴來……是跑得太遠,還是怎麽著?


    私心裏她知道楊雲戈本事大著,絕不會有事的,可是……


    她焦慮著,就不怎麽上自家鋪子裏,隻偶爾去轉轉。


    結果就是這種三天去一天的概率,她竟然就碰到了出來閑逛的趙王妃……


    她還帶著個個子跟她差不多的小姑娘,一進鋪子就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


    鄭蠻蠻本來坐在楊子期身邊幫著收錢,一邊還打瞌睡,待看清楚來的人是誰之後,立刻虎軀一震醒了過來。


    她哧溜一下就溜下了座,溜到王妃身邊,低聲道:“您來了。”


    然後盯著她那個明顯已經八九個月的肚子,說不出話來。


    趙王妃迴頭看了一眼,自家女兒已經被那些小娃娃吸引了,跑去和夥計拉扯上了。她便迴過頭,道:“正好,你也在這兒。”


    鄭蠻蠻把趙王妃領到內間,親自給她量尺寸。


    趙王妃道:“戈兒走的時候,跟你是怎麽說的?”


    “說是……要出海。”


    “你們鬧脾氣了?”


    根據趙王妃得到的消息,楊雲戈出海是突然決定的。那天晚上他似乎和這個女子發生了什麽爭執,他把人趕走以後,就宣布要出海。


    鄭蠻蠻噎了一下,道:“民女不知騎主為何出海。那時候倒是斥了民女兩句,但是後來……也沒事了。”


    趙王妃量了尺寸,挺著肚子坐下來,有些無奈地道:“他怎麽就出海了……一聲招唿都不打!”


    鄭蠻蠻心想,我也想知道。


    “如今海防正亂,王爺每日憂心,幾個兒子都派到了前線。偏偏他這個做大哥的不見蹤影……難道就沒留下什麽東西,讓你能找得到他?”


    鄭蠻蠻苦笑,道:“連王爺王妃都找不到,何況是民女。”


    趙王妃似乎不大相信,斜睨著她,道:“我答應過戈兒,不會帶你迴王府。”


    鄭蠻蠻一怔。


    “所以我要見你,隻得親自從王府出來,還挺著這麽大個肚子……鄭氏,他這麽寶貝你,就真的沒留下什麽東西,讓你能找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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