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楊雲戈笑了起來,道:“這不是好好地迴來了嗎?根本沒下海,就贏了呢。”


    鄭蠻蠻漫不經心地給他擦著背,道:“您是趁他們上陸搶劫的時候,出其不意地襲擊,然後拿了下來的吧?”


    楊雲戈有些驚訝,道:“嗯,他們死傷不少,怕是等閑不敢犯了。”


    鄭蠻蠻卻道:“不是極其貧困,他們也不會在秋收的時候,來搶劫百姓。您就算這次把他們給打怕了,一日不殺盡,他們還是要再來的。騎主您知道他們的來曆麽?可是大燕的子民?”


    楊雲戈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道:“還沒來得及查。不過我是打算去查的。”


    畢竟是小規模的海匪,隻是不怕死一波接著一波的來,叫人頭疼。對於掌管遼南一代的遼南王而言,這些海匪便如同是一群惱人的蚊子,說到底,遼南王還是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的。


    可是楊雲戈去了這一趟卻發現事情沒有這麽簡單。看這些人的裝束打扮就不像中原人。而且他們個個衣衫襤褸,麵色黑黃,目中兇光如野狼那般。


    他想著可疑,便動了順著查下去的想法……要不是後來聽說鄭蠻蠻打算搬家,仗打完了,他還不想迴來的。


    沒想到此時,聽鄭蠻蠻說了出來。


    他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道:“那你說,查清楚了該如何?”


    “當然是先建立海防。”鄭蠻蠻想也不想就道。


    趙陽是遼南首府,是整個遼南地區的命脈所在。這離得太近了,無論如何也不該放任這麽一條防線大開。楊雲戈也是這麽想的。


    隻是他比較苦惱的是最近他和老頭子的關係說不上融洽,隻不知道怎麽和老頭子提這件事。


    “還有呢?”他又道。


    “還有就不知道啦!”鄭蠻蠻笑嘻嘻地道,又俯身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一口,低聲道,“騎主雖然脾氣壞了些,可還是個關心民生百姓的好將軍呢。”


    楊雲戈心中微微一動,握住了她的手。


    忽然覺得,就算老頭子不理解他也沒什麽關係。事關民生百姓,便是大事,他不該在這裏別扭著,該怎麽提,就怎麽提吧!


    半晌……


    他道:“你覺得我脾氣壞?”


    “壞極了。不過最近好了些。”鄭蠻蠻咕噥著,拿了浴巾來伺候他出浴。


    因為楊雲戈剛趕了海匪,所以鄭蠻蠻覺得他是個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的大英雄,便格外殷勤。


    她上上下下地伺候他更衣,絞頭發,並道:“騎主累了吧?要不要蠻蠻給您按一按肩膀?”


    楊雲戈半眯著眼睛,忽而又睜開了,笑道:“今晚你可殷勤。”


    “因為騎主是大英雄啊。英雄凱旋,我自然殷勤。”她笑道。


    楊雲戈也分不出她這是奉承話還是真心話……


    其實他打過那麽多仗,很少有人說他是大英雄什麽的。


    因為他的作戰風格和他父親渾然不似,聽說要更像當今聖上年輕的時候。他打仗,最喜兵行險招,且一意孤行,身先士卒,往往打得轟轟烈烈,絕不手軟。


    相比之下,他的父親,昔日的燕國戰神遼南王,就是一員運籌帷幄的將帥之才,而且愛惜百姓頗有仁名。


    半晌,他道:“我算什麽英雄。我父親才是英雄。”


    “那你就是小英雄”,鄭蠻蠻笑道,“別的我也不懂。我也沒見過其他英雄。就是覺得,騎主為了那些百姓驅逐海匪,保住了他們的性命和今年過冬的糧食,騎主就是英雄。而且騎主還想築海防呢。”


    鄭蠻蠻絕對說的不是奉承話。雖然她一張慣會哄人高興,可是天地良心,這些都是真心話。


    她一直知道的,楊雲戈的心是好的。


    楊雲戈看著她,眸中忽明忽暗。


    夜裏他竟然興致勃勃地不想睡,突然拿了個小木人出來給她。見她有些詫異的樣子,便笑道:“先答應你要給你帶好玩兒的,可是我想著京城那些東西也沒什麽稀罕的,便給你做了個小木人。”


    他的手工一向是非常好的。不比當初雕那個小木鳥的時候那樣倉促,這個小木人是雕得費了心思的。


    這是個女俑,梳著雙丫髻,瞧著年歲不大。細至發絲,和衣裳的波紋,都栩栩如生。那雙最小巧的手仿佛也像真的一樣,精致得不得了。鄭蠻蠻一瞧就愛不釋手。


    她道:“怎麽沒有五官呢?”


    這個木人的臉是空白的,還沒來得及雕上五官。


    “沒想好要雕成什麽樣子。”他淡淡地道。


    鄭蠻蠻拿在手裏玩了一會兒,道:“怎麽現在才拿出來?”


    “先前忘在家裏。”


    “然後又帶到戰場上去了?”


    楊雲戈瞥了她一眼,道:“不小心帶上的。”


    鄭蠻蠻笑嘻嘻地道:“好看,好看極了。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麽說那個木鳥拙劣了。跟這個比起來,確實差很多。騎主,它是個機關嗎?”


    頓時楊雲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不,隻是普通人俑。”


    做機關,一般是做木人陣,用來練武的。如果是要做成機關,那自然不會做成女人俑,還這麽小一個!


    鄭蠻蠻感歎了一聲,也聽不出來是失望還是別的什麽。她拿在手裏左看右看,道:“沒有臉,有些遺憾。”


    “你自己畫上去就是了。”


    “我不會畫畫!”


    “那你拿迴來,我給你雕一個。”


    鄭蠻蠻卻不肯了,縮迴手把那個小木人緊緊地護在懷裏,哼了一聲,道:“就不,我就這麽留著。每天瞧瞧你有多沒誠意,給我雕個木偶連臉都沒有的!”


    楊雲戈張了張嘴,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改天給你雕個小猴子,保證有臉。”


    鄭蠻蠻也沒聽出來他的弦外之音,高高興興地答應了,還道:“得會打鼓的!”


    聽他說過,她早就惦記上了!


    楊雲戈摟著她躺下了,又道:“是打算在宣平城定居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平息了他的怒氣。一開始對於鄭蠻蠻的自作主張他是非常生氣的。


    “有這個打算,不過時間沒定,到時候再說吧。”


    楊雲戈摸摸她的腦袋,心道,也好,這樣見她一麵就不用跑來跑去了。


    至於他在洞溪買的那個賭坊,還有這個院子,以及他之前布下的那些暗線……在楊雲戈心裏,這些就不是個事兒!


    隔日一大早,楊雲戈就帶著人匆匆趕迴宣平,在楊府逗留了一陣子,又趕迴趙陽遼南王府。


    他是一路策馬狂奔,隨從都有些驚訝。雖然知道迴趙陽那就是去給老王爺和王妃請安的,可是楊雲戈什麽時候這麽積極過!


    到了遼南王府,二老見著他行色匆匆的樣子,也狠狠地詫異了一把。


    聽說他又去了洞溪……按照趙王妃的想法,他可能會逗留個一兩日再迴來的。反正有他的副將來報過戰況了!


    直到楊雲戈將此次征戰所得,以及他的想法,非常詳細並且誠懇地呈給了老王爺……


    遼南王還愣了半晌,才迴過神來,道:“如此……”


    如此半天又沒如此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楊雲戈此次的做派和從前大不相同。從前他都隻管打仗,這後續和收拾攤子的事兒,他是從來不管的!


    楊雲戈看自己的父親發愣,頓時眼角就抽了抽,然後道:“如今秋收雖已過,但趙陽畢竟是遼南命脈。今年打得他們這樣慘,又不曾劫到多少糧食,恐怕冬困之事還會卷土重來。還請父王早做主張!”


    遼南王聞言,也漸漸皺眉。


    他道:“如你所言,海防之事刻不容緩。而且,查清這群匪寇的來曆,也是當務之急。你以為何人可擔此任?”


    楊雲戈立刻道:“二弟掌管遼南一地刑罰訴訟,近幾十年的案底查起來也方便,這查清賊寇來曆之事,二弟可擔。父王座下大將沈將軍精通海戰,此次跟隨兒子出征,兒子看出他可擔這海防之職。”


    聞言,遼南王是有些震驚的。楊雲戈的做法,自然是穩妥的,也是最好的……


    隻是,從人情上來說,他剛有退匪之功,主意又是他出的。那麽這兩項重任,他總要扛上其中一樣,繼續累功才是。就算查來曆一事他不合適,海防……一開始遼南王的打算是由楊雲戈掛主帥,副將輔佐的。


    半晌,他道:“你當真如此想?”


    楊雲戈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頓時臉色便有些陰鬱。


    半晌,他道:“兒子絕無私心,一切不過是為了遼南百姓。”


    “為父自然相信你沒有私心……”遼南王倒有些訕訕的。


    怎麽說呢,他隻是不習慣楊雲戈這麽正派……一點牛角尖都不鑽。還主動舉薦自己的二弟,倒把他自己摘了個幹淨。


    看著楊雲戈陰沉的臉色,遼南王也有些後悔。


    他道:“就依你所言。”


    “此番退匪,你立了大功。”遼南王誇獎道。


    “戈兒也長大了,知道為百姓著想了。”趙王妃正端了茶盞進門,聞言就笑道。


    分明是句誇獎的話,聽在楊雲戈耳朵裏,卻無論如何都說不上舒服。


    他低下頭,有些自嘲,又有些失落。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想起了那個遠在洞溪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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