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西謨——為她一人,四海潮生,情深不悔(6)


    往事如深淵,洛兒是深淵邊上的花,我想要靠近,就必須冒著掉下去的危險。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複。


    蘇提落、軒轅容絕的相繼出現,讓太多的事統統都變了。而我也從未料到裴灃帝竟然就是洛兒的生父。


    當蘇提落終於該告訴我這個秘密時,我的內心糾結如絞痛。


    若是告訴洛兒,她怕是不僅心傷至極,還要去找裴灃帝報仇。可即便軒轅王朝的內部鬥爭得再怎麽厲害,洛兒又怎麽可能會是裴灃帝的對手。


    洛兒若是想要對付裴灃帝,必須在這軒轅的泥潭裏陷得更深,而我在軒轅的能力有限,已經漸漸保護不了她的安全了。


    但若是不告訴洛兒,依著洛兒的脾氣不知道謀害了汐郡主的兇手是絕不會罷休的,我又該怎樣勸她放棄。


    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帶她離開軒轅。也許離著遠了,就漸漸地放下了。執念之所以為執念,在於它並不總是能夠實現。


    但洛兒不肯跟我走,而她的身邊已經有了軒轅容絕的保護。


    軒轅容絕勢力雄厚,整個軒轅都已經漸漸在他的掌控之中,若讓他去保護洛兒,倒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了。況且,他還那麽的愛洛兒。


    但我想還是不能夠告訴洛兒事情的真相的,這,太過殘忍。


    她受的傷已經夠多了,上天怎還舍得如此待她。


    之於裴灃帝,我已是不想說什麽的了。大概他與父皇是同樣的人,都容不得背叛,都太過驕傲。驕傲的,失去了此生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我覺得這很嘲諷。愛便是愛了,何必去管那麽多,隻要她能夠過得好,也就什麽都好了。


    而我執著了那麽久,似乎也真的應該放下了。洛兒身邊已經有了新的風景,新的依靠,而她想要的,我從來都給不了。所以我決定放手,離開。


    從始至終都是這樣,隻要她幸福,什麽都好,而我將來如何又有什麽關係。


    不要說什麽付出了多少,愛情裏從沒有那麽多的計較,隻唯恐自己給的還不夠多。


    但世事真的很折磨人,我沒有想到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


    當蘇提落告訴我軒轅容絕其實是裴灃帝的親生兒子時,我的內心幾乎已近奔潰——絕不能讓洛兒與軒轅容絕在一起。


    而偏偏也在這個時候,無霜告訴了溫子洛要與軒轅容絕成親了,而洛兒她不願意。


    我看著無霜,明知道這是計,但還是告訴了蘇提落,一定要把洛兒救出來。


    蘇提落一聽,立即就起身出發,甚至比我還急。


    我問他,你是不是愛上了洛兒。


    蘇提落看看我,大笑兩聲說,我其實更愛你。


    我聽後淡淡一笑,不再說什麽。


    愛一個人是根本藏不住的,蘇提落每每聽到洛兒的消息時都是那般的認真,看她的眼眸裏已經放不下任何東西。怎麽可能會不愛呢。


    也許也正是因為愛,他和我都默契的選擇不將那些事告訴洛兒。雖然我們都心知肚明,紙是包不住火的。


    軒轅容絕果然是設計好了一切埋伏隻等我與蘇提落上鉤。一路上,我與蘇提落打打殺殺,隻為能夠早一點進去阻止洛兒與軒轅容絕成親。


    我與蘇提落都受了重傷,最後蘇提落吐掉口中的血,對我說你先去救洛兒。我望望他明白他的意思,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於是我越過眾人去了內院找洛兒,將所有人交給蘇提落去對付。


    但幸好,我及時阻止了洛兒。但當洛兒要我給她一個跟我走的理由時,我竟然啞口無言。


    那個時候,似乎我真的沒有什麽理由去阻止洛兒,除了告訴她軒轅容絕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這件事,這也是萬萬不能說的。


    可最後,蘇提落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他救了洛兒,卻也將洛兒推向了另一個深淵。他告訴了洛兒所有事情的真相。看著洛兒眼眸的絕望,我從未覺得如此無力。


    可看著蘇提落望著我的眼神我也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隻是不想再騙下去了。


    洛兒她有權利知道當初的一切,哪怕很痛。


    我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可是都已經發生了。無法預知的事,永遠隻能是走一步是一步。


    後來,軒轅容絕離世將大權交給洛兒,再到洛兒逼宮,裴灃帝死,洛兒登基為帝,這一切好似流光倒影一般,那麽快的就發生了。


    而當無霜當著洛兒的麵揭穿我的身份時,我也算是真正的明白,我以無塵的身份待在洛兒身邊的日子到頭了。


    當洛兒以為我已經死了的時候,她的傷心難過我統統都看在眼裏,可當我再一次活生生站在她麵前的時候,無論事情都已過去多少年,她始終還是無法原諒我。


    她讓我走,可那時軒轅垂危,我怎麽能夠走呢。為了阻止她,我不得不將她打暈,隨即趕赴前線幫忙。我想等獨孤退了兵,我與洛兒之間到底該如何了解到時候再說吧。


    但似乎是在預料之中,也似乎是在預料之外,我與洛兒的那最後一別,竟然是永生的訣別。


    當獨孤宸終於退兵後,我站在那荒野裏,全身靠著那長劍維持著,已經沒有了力氣。我能夠感覺到,我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


    那時,看著滿地的殘骸,我多想,多想再看一眼洛兒。雖然在洛兒身邊那麽多年,可總是看不夠她。她年輕的時候有她年輕時候的模樣,她年紀稍微大了點兒有她大了的模樣,而我是再不能夠看見她白頭的了。


    我很怕,真的很怕,我也終於明白獨孤汐與綠瓊在死的時候為什麽都說怕了。


    未知的都是可怕的,以後這紛擾歲月再沒有我們陪在洛兒身邊,她若是過得不好該怎麽辦。


    所以,怕。怕的,太多太多。


    可路到了盡頭,再也無法與她一同走下去了,隻能是讓她一個人了。


    而唯一遺憾的,始終還是未曾得到洛兒的原諒。


    留下的那定國血書,隻希望能夠替她分憂解難定國安邦,我也算是放點兒心了。


    殘風腥雲,從此再沒有以後。


    剩下的路,隻能她一個人走了,陪不了了。


    此生,雖算不上顛沛流離,可為了她一個人四海潮生,也算是不悔情深。


    我獨孤西謨一生,遇她一人為她一人,足矣。


    (接下來是溫子洛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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