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什麽想不通的事要與祖父討論?”獨孤真隨手拿個酒壇欲要飲酒,卻是被溫子洛攔住。“你不是說你不會阻攔我喝酒麽?”


    “洛兒是說不會攔祖父你,但喝酒誤事,在這件事說完之前,洛兒不想祖父飲酒。雲寂去之前想必她說的話祖父你也都聽清楚了的。”


    “所以你想說什麽?”


    “洛兒想說的是洛兒想不通六皇子獨孤西謨他為何要派雲寂在祖父你身邊臥底,為何又要派人來刺殺祖母她們。”


    “這個麽……”獨孤真眸光深邃的看著溫子洛,臉上的憔悴讓他往昔成熟的英俊蕩然無存,眼角的皺紋一輪接著一輪,密密匝匝,數不清了。


    “你真的不知道西謨他的目的麽,還是你真的不知道你祖父我手上有先帝賜的十萬兵權。”


    溫子洛聽後淡淡一笑,道:“洛兒原以為祖父你傷心過度未曾想過這些,原來祖父你的心裏其實和明鏡一般明白。”


    “你這丫頭又想著來套我的話了。”獨孤真摸著溫子洛的腦袋疲憊的寵溺一笑。想起獨孤西謨,心裏的失望一重又一重。原以為他是個上進的孩子,他會用他最大的力氣好好輔佐他,至少對西妃的虧欠又少了一些。可是不想西謨竟然做出這樣的事,這讓他徹底的寒了心!


    “洛兒不是想要套祖父你的話,隻是在想六皇子他既然一早就知道了祖父你有不育之症,看來他對祖父真的是了解,還特意派來了雲寂到祖父你身邊。雲寂的容貌傾國傾城,祖父你對她一見傾心,之後種種也是正常。”


    獨孤真聽著溫子洛這話,心頭驀地一愣。看來獨孤西謨對他真的是了解,所以特意派來了雲寂!好個雲寂,這人選的可當真是好!獨孤西謨對當年的事情了解的果然夠多。


    “但洛兒在想,祖父你中了子息毒會不會與六皇子他有關。”


    獨孤真仔細的想了一會兒道:“陳院正說我這毒是在三十年前就中了的,那時西謨還未出世,又怎會關他什麽事,他興許隻是知道罷了。”


    “那他為何會知道,難道他和用此毒害祖父的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聯係。”


    獨孤真想起自己得了不育之症這件事,臉色漸漸地變得鐵青,聽溫子洛這麽一聽,一拳狠狠會在一旁的酒壇子上。


    頓時壇碎,白酒灑了一地,散發出更為濃烈的醇香。


    溫子洛看著獨孤真這番模樣,微微低下眼眸。她故意說這些話就是為了獨孤真或恨或討厭獨孤西謨,這樣獨孤西謨在祖父身上打的如意算盤才會徹底落空。


    “西謨他……他簡直是太讓我失望了!以前我還覺得這個孩子不容易,能幫他的我一定會幫他,現在想來真的是不必!”


    獨孤真揉揉太陽穴,忽又倦怠了聲音道:“洛兒你下去休息吧,祖父想和你祖母單獨待一待。”


    “可是六皇子他害死了祖母,難道祖父你就不想找他報仇麽。還是說祖父你仍舊不相信是六皇子做的這些事。”


    獨孤真抬眸看著溫子洛,抱緊了懷中的青花壇道:“我相信,自然相信是西謨做的。如今事實都在眼前,還有什麽不相信的呢。隻是洛兒有許多事不能用單獨的眼光去看待。西謨他做了這樣的錯事,以後必定會受到報應。可我對一個人有虧欠,我不能去做傷害西謨的事。但從今以後,無論他是死是活,我都不會再去理會關於他的任何事情。”


    溫子洛聽著獨孤真這番話,慢慢的走了出去。有他的這番話,她自然是放了心,可是也寒了心。原來祖母的死仍舊還是比不上祖父對那一人的虧欠。


    那他對祖母的虧欠呢?


    看著天上的明月,溫子洛冷冷的矗立在原地。


    今生,若是不能讓獨孤西謨償還他所有的罪孽,她溫子洛誓不為人!什麽癡念妄想,什麽惻隱之心,都不過是一個女人麵對一個男人時的無能罷了。


    她溫子洛不要做那樣的無能的人,所有必須做狠毒的人。隻有當她成為了最壞最惡毒的人,那麽她才會走到最後!


    月高懸空中,彎彎的一輪。望月的人都想著它什麽能變成圓月,可等到天明也才徹底明白,今夜不過又是一個月牙夜罷了。


    月牙夜的喜悲,誰人又能了解。


    知了叫了一整個夏天,卻叫不盡心中的煩悶苦痛。


    “報!”


    月黑風高,獨孤西謨一身黑袍坐在整個京城最高的屋簷上飲酒,一輪彎月如珠玉般掛在他身後。輕風拂過臉頰,吹起他額前的一縷長發飛揚。


    “什麽事,說!”


    “迴主上,已查處是那日是何人派出刺客想要殺雲寂最後卻誤殺了端王妃。”


    “誰?”獨孤西謨慢慢的飲了一口酒,眸色如寒冰深邃平靜的看著遠遠的前方。那裏是端王府的方位。


    “迴主上,隻秦微遺!”


    薄唇輕輕一抿,果然是秦微遺這隻狡猾的狐狸!


    “他的身份可查的怎麽樣了?”


    “迴主上,除了查出秦微遺與先帝在時的後宮太監楊德有關係,其他的暫時還未查處。但據暗探說,楊德常與一年老女子相處在一起,隻是這消息的到底是否正確,還需要再進一步的暗查。”


    “加派人手再繼續查!下去吧。”獨孤西謨點點頭,他不信他查不出秦微遺的老底!


    腳尖一點,獨孤西謨趁起身拿著酒瓶飛身離去,身後月牙漸漸變為圓月,慢慢的升高。


    待端王妃七七那天,端王府內才做完法事,宮中忽然傳來了聖旨。


    除了獨孤真,所有的人都出來跪接聖旨。


    溫子洛看著那抹明黃的聖旨,無非又是什麽加封。


    隻聽王喜高聲念叨:“茲端王妃獨孤沈蓉氏賢惠淑德,上孝奉老者,下寬待晚子。念伊在世時之風采,歎伊之早逝,噫兮噓,朕心之甚痛,特追封伊為賢德端王妃,入皇廟以享萬世之香火!”


    “臣女獨孤汐接旨。”獨孤汐聽著這追封,含淚哽咽道。身後多少榮耀不過都是空流於後人的笑談,娘她又豈會在乎這些。想要的得不到,不曾想要在乎的卻偏偏如影隨形,像極了諷刺。


    溫子洛默不作聲的扶起獨孤汐,忽又聽王喜道:“汐郡主、柔郡主,因端王妃之事,太後她老人家可是傷心的很。這次還特命老奴傳她口諭宣兩位郡主進宮,與她說說話。”


    獨孤汐想了一會兒,道:“那還請公公先迴去,我與洛兒收拾一番便趕進宮中。”


    王喜點頭笑道:“那還請汐郡主和柔郡主盡量在天黑之前入宮,最近這段時日,太後她老人的身子可是不大好呢。”


    “多謝公公提醒。”獨孤汐拿著那聖旨,微微抿著嘴唇。


    太後對她一直以來都很好,對娘也很好,想來這段時間她老人家必定也是很傷心的。


    待王喜走後,獨孤汐輕聲去溫子洛道:“可有什麽要收拾準備的?”


    溫子洛淡淡的搖頭,心中卻是在揣測著太後這次將她和娘宣入宮中的目的。


    想起太後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溫子洛不由得細思起來。有些東西漸明卻又漸隱。太後她究竟要讓她自己去發現知道什麽事?而所謂的什麽責任究竟又是什麽?


    端王府外,獨孤汐攜著溫子洛正欲上馬車,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轉頭一看,竟是溫衡道。


    溫衡道看見是獨孤汐,連忙下馬走了過去。自從知道端王妃去世後,他一直都很擔憂獨孤汐。原本想著來端王府安慰她,可是來了幾次她都對他避而不見。


    不想今日,趕來正好遇上她要出門。


    “你們這是要去……”


    “太後宣我和洛兒進宮去看望她老人家。”獨孤汐低眉輕語。溫衡道前前後後已來過七八次,可她一次都不想見她。這麽多年了,她仍舊還是著實不知該如何麵對他,亦不想聽他提起娘後再對她進行安慰。迴端王府的這段日子越久,她越不想再迴丞相府。


    “原來是這樣。”溫衡道眼也不眨的看著獨孤汐,又道:“那我送你們去可好?”


    “倒是不必了。父親你身為丞相,想必事務繁忙,倒是不必麻煩你了。”溫子洛見獨孤汐一臉尷尬,出聲道。


    獨孤汐一聽,看了溫子洛一眼,猶豫一會兒點頭道:“洛兒說的是,衡道你還是要以公務為重才是。”


    溫衡道聽著獨孤汐言語間的推辭,其實不送她進宮也沒什麽,隻要他知道她好好的就足夠了。


    “既然如此,那就作罷吧。進來母親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時常念起你,不知你何事迴——”


    “衡道,天色不晚我該和洛兒進宮了。有什麽事下次再說吧。”獨孤汐急急打斷道。


    溫衡道低垂著眼眸,強命自己笑道:“那好,一切依汐兒說得便是。”


    看著獨孤汐和溫子洛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溫衡道一拳打在一旁的柳樹杆上。


    汐兒真的已不再需要他了麽?這麽多年來,他付出這麽多,究竟又何曾感動過她一點兒。


    (作者:抱歉抱歉。由於阿尹的粗心導致今天更新的兩章內容貼成一樣的了,這裏給重複訂閱的讀者說一聲抱歉。重複的這章阿尹已換成新的內容,訂閱過的讀者再看這章是不會再收費的。著實是抱歉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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