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西謨聽後趁身坐起,拍掉身上的黃沙後道:“赫巴是個會精打細算又冷靜理智的聰明人,自然會答應。”


    “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做?”風幹陌立即問道。


    獨孤西謨仰頭望著滿天星辰,想起溫子洛的眉目如畫,搖頭道:“我說過我們暫時什麽都不必做,你忘記了?”


    “可我總擔心哪裏會出什麽問題。”風幹陌見獨孤西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心頭立即閃過溫子洛三個字。這紅顏禍水,六爺也不知究竟迷她哪一點兒。若是為了這禍水而丟了本已可以到手的大好江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隻是見獨孤西謨這模樣,他即便說了六爺也不見得會聽進去什麽。但若六爺他真的再因溫子洛而做出什麽太過的不該做的舉動,那他就真的要采取行動了。溫子洛一看她的這個樣子,就是一副禍水的樣子,留不得。


    “沒有塵埃落定的事情都是未知的,未知的肯定是有風險的。該來的總會來,擔心那麽多作甚。幹陌,這可不是你往日的風格。”獨孤西謨淡淡說道。


    未待風幹陌迴答,獨孤西謨立即又道:“明天將我的馬要換成最快的乘風。”


    “乘風?”風幹陌有些驚訝道:“乘風是六爺你最喜歡的馬,平日都甚為愛惜。我原本還在納悶六爺你此次為何非要帶乘風來,不想是為了此次的狩獵,難道六爺想在這次狩獵上大顯身手?”


    獨孤西謨望著天,淡淡一笑,這一笑連眸底都是清澈的笑意,道:“狩獵是他們的事與我何幹。明天的狩獵不過是個幌子,我何須大顯什麽身手,繼續韜光養晦才是正經。我帶乘風來不過是另有目的罷了。”


    “六爺你另有什麽目的?幹陌怎麽不知道?”風幹陌心頭忽的一慌,聽六爺這語氣似乎並不想告訴他。


    而獨孤西謨像是沒有聽見風幹陌的這句話一般,過了一會兒才道:“你看今夜的星星比著往幾天多了許多。”


    風幹陌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六爺最近究竟是怎麽了?這麽酸牙的話打死他也不相信會是六爺說出來的。六爺何其冰寒果斷狠絕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獨孤西謨倒是不再理會風幹陌,繼續抬頭望月望星星。


    許是唯有大漠的廣袤才會讓人的心漸漸地開朗平靜下來。來大漠這一段時間,有許多事似乎隨著環境的改變而讓他的心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


    大漠何其廣闊寬容豪邁,若是不能盡情痛快的騎馬馳騁一番,豈不是遺憾。而他知道溫子洛其實也是想盡情馳騁一番,但凡像他們這些勾心鬥角權謀算計的人,總有些許不用想也知道的共同之處。


    天上繁星璀璨明亮,越看越發像極了她的眼。


    這個夜晚,他很喜歡。


    喜歡便是喜歡,不會有什麽狹隘做作,亦不會有什麽假意虛偽。


    哪怕她恨他,他也願意守著她,終於一天她會為他所感動。


    可他卻又怕,怕到頭來,他能感動的也不過是他自己而已。


    “將這封信給蒙泰送去,告訴他,大王子才死,不管如何他要先穩住,不可采取任何動作引起赫巴的注意。”獨孤西謨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風幹陌道,漸漸收斂了自己的那些情緒。這些情緒偶爾流露一下便好,大漠的廣袤能使人忘記那些桎梏又如何,也不過是一時的自我幻想,該麵對的該收斂的始終不能忘。


    風幹陌接過那封信,道:“這……六爺你當著蒙泰的麵說便好,又何須給他送什麽信。隻是我覺得撒喀雖然才死,但蒙泰更應該加緊動作,再逼一逼大漠王才是。畢竟眼下,蒙泰才是唯一能夠名正言順成為王儲的王子。”


    “讓蒙泰現在抓緊動作,那我與他結盟又有何意義。蒙泰對我已極為信任,讓他依著我信上所說的做,我也懶得再與他多說什麽。”


    “六爺你的意思是迄雷他……”


    月在風的歡送中離去,徒留的一夜黑幕。誰的話語在耳邊輕聲吟唱低轉,誰又一夜無眠,而誰又進了誰的夢裏繾綣萬千。


    天邊彤彤紅日緩緩升起,映得一旁雲朵絢麗多彩層次渲染。


    一大早起號角聲時而傳來,似是催促。


    今天是狩獵之日,獨孤謨乾與赫巴會領著重臣去皇家獵場狩獵,而女眷可隨自己的心意是否跟著前往。皇家獵場是一片黃沙之地,極為寬廣,物種也頗豐。


    “柔郡主騎術精湛,怎未換上騎裝,難道柔郡主你並不跟著前去?”獨孤玉澤穿著一身一絲不苟的騎裝,手上卻仍舊拿著把扇子,看上去頗有些滑稽。見溫子洛站在那些並不跟著前去的夫人小姐的一旁,頓覺有些驚訝,他可不會忘記去柔城遇刺時,溫子洛表現出來的高超騎術。


    溫子洛見是獨孤玉澤,客氣的笑道:“區區騎術怎敢在眾人麵前擺弄,還是不去的好。”李家一連失去兩個人,而獨孤玉澤竟還能變現出如此悠閑。看來在獨孤玉澤心中,李家死了兩個人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獨孤玉澤目不轉睛的盯著溫子洛道:“放棄這次能夠隨意馳騁的機會真的是太可惜了。”


    “洛兒並不愛騎馬,倒也談不上什麽可惜不可惜的。”溫子洛繼續禮節的應付道,見獨孤玉澤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渾身有些不自在。


    “哼!”不遠處李澤看見獨孤玉澤與溫子洛二人在說話,重重的冷哼一聲,高高的抬起頭甚是厭惡不屑的經過他二人身邊。


    李華跟在李澤身後,隱忍的朝獨孤玉澤和溫子洛行了一禮立即跟上李澤。溫子洛與獨孤玉澤的身份皆在李澤之上,李澤剛才如此傲慢的確是有失禮儀。可是因李輒與李扶水的死,李澤受了極大的刺激,也是李華苦苦勸著忽悠了許久才漸漸冷靜下來。李澤現在的這個狀況,說不上好,可李華也的確是盡力了。


    “可都準備好了?”高高的馬背上,獨孤謨乾直視前方,與赫巴並肩而騎,大聲問道。


    身後眾臣紛紛上馬應和,獨孤玉澤見狀,戀戀不舍的朝溫子洛溫潤一笑,立即向自己的白馬走去。


    秦微遺未換騎裝仍舊一身白衣騎在馬上,微蹙著眉頭用眼邊餘光看著獨孤玉澤與溫子洛二人。他昨晚可是聽到探子傳來消息說獨孤玉澤與李貴妃吵了一架,好像是因為溫子洛。看來獨孤玉澤對溫子洛的心思也不少。


    一身棗紅名為乘風的馬上,獨孤西謨手持馬韁,忽轉頭朝溫子洛看去。


    而溫子洛正好抬頭去尋獨孤真的身影,卻不想一抬頭卻恰巧迎上獨孤西謨的目光。


    溫子洛見獨孤西謨忽對她揚唇一笑,心頭生出股不妙來。有什麽好笑的?溫子洛立即錯過視線全當做並未看見獨孤西謨。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邊隨朕與大漠王前去狩獵!”獨孤謨乾話音一落,與赫巴雙雙策馬離去,揚起陣陣高高的黃沙,眾人見狀,也緊隨著獨孤謨乾與赫巴追去。


    一旁號角聲深沉響起,經久不息。


    獨孤西謨騎在乘風上,故意放慢了速度,漸漸的落到最後。


    未去的夫人小姐們見他們已走,也紛紛散去。


    “小姐,我們也走吧。”綠瓊見人已走得差不多,守著的大批侍衛離去一大半,她們也該迴去了。


    溫子洛看著眼前這些紛揚不息的黃沙,此一去,她總覺得有事會發生。秦微遺這幾日也未給她傳消息來,也不知她可有聽到什麽消息。


    “會吧。”溫子洛收了目光扶著綠瓊的手轉身離去。


    身後馬蹄聲急促鈍響,聽著這聲音便可猜出這馬的速度該有多塊。


    無霜耳朵一動,立即朝後看去,卻見獨孤西謨策馬如風一般朝她們騎來。


    “小姐快讓開!”無霜輕唿一聲,而溫子洛剛剛一轉身還未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麽狀況,卻被獨孤西謨長手一撈拉上了馬背,旋即快如狂風吹過般離去,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小姐!”綠瓊被這剛才這一幕一嚇,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而獨孤西謨早已帶著溫子洛騎遠。抬眸看去,就已隻看得見一個小小的點兒。


    “糟了,小姐不知道被誰擄走了,無霜,你快騎馬去追,把小姐追迴來!我……我立即迴去稟告,帶人去救小姐!”綠瓊慌了神緊緊拉著無霜的衣襟語無倫次的說道。她……她竟連是誰將小姐擄走了都沒有看清楚,這可怎麽辦!


    無霜靜靜的看著那消失在大漠盡頭的身影,見綠瓊如此激動,一把覆上她的手,淡定道:“那匹馬的速度這麽快,你認為一般普通的馬追的上?這速度,恐怕我就是飛也追不上。”


    “那……那顆怎麽辦,我……我立即迴去搬救兵,派人去******。”綠瓊一聽心頭更加的慌亂,幾乎是紅了眼圈立即就要哭出來。


    無霜打了個哈欠道:“皇上端親王溫丞相等等他們都去狩獵了,你找誰去救小姐,搬什麽救兵?以我多年來的江湖經驗,小姐她過不了多久就會安然無恙的被送迴來,咱們兩個該吃的吃該睡的睡,別瞎操心哈,來,和我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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