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霜歎口氣,斟了碗茶飲下。


    “怎麽?辦得不順利?”溫子洛跟著坐下問道。


    無霜搖頭道:“順利倒是順利,隻是突然覺得世事果真是無常。二夫人羅氏嫁到丞相府衝喜,她爹陽縣縣主羅則士也算得上是得了不少的好處。可聽他府裏下人們說,羅氏嫁走後不過一年,他爹就又娶了好幾房小妾。那幾個小妾個個年輕妖嬈,手段狠辣,逼得羅氏做主母的親娘哭瞎了雙眼,時常被羅則士責罰,現在已是六十幾歲的高齡,卻是被罰到一偏僻院落居住,吃食堪比狗糧好上一些,眼睛又瞎。真不是二夫人知道後心裏作何感受。”


    溫子洛兩隻指頭輕輕拍打著桌麵,在去柔城之前,羅氏請她去探望一下她的老母,但果真不出她所料,羅氏老母的處境當真是不好。


    若是羅氏老母在家中過得還算好,哪怕娘家人不得與嫁去衝喜的女兒相聯係,可作為母親的總還是會想辦法偷偷的與自己女兒捎個口信寄予思念。


    可羅氏自從嫁出去後就與家裏十幾年沒有聯係,這當真是不得不讓人懷疑了。世間的男子向來花心,又有幾個會記得糟糠之妻!但這又怪的了誰,獨孤盛國向來重男輕女,女子地位微下,若是羅氏老母能夠多個心眼,又豈會是現在這樣的處境。


    “小姐你打算怎麽幫二夫人出口氣?”無霜問道,想起羅氏老母的慘樣就忍不住唏噓。


    溫子洛搖頭道:“這是別人的家事,關我們何事。”


    “可是如果不關我們的事,那小姐你叫我去打聽他們作甚。”無霜不解的問道。


    “叫你去打聽,不過是替二夫人圓個願望罷了,待我迴去後對她也好有個交代。”溫子洛走到火爐旁,伸手仔細的烤火。


    無霜這才恍然大悟道:“小姐你這是想要二夫人自己去解決此事,同時又欠了我們一個人情。”


    溫子洛聽後不置可否,羅氏是嫁出去衝喜的女兒,本也沒有任何權利幹涉娘家的事情,否則便是給夫家娘家討不吉利。羅氏即便是知道後大怒,也隻得是暗中下手。世俗的束縛便是如此,稍有個不慎就會被人逮著辮子指責詬罵。


    而她要的並不是羅氏欠她一個人情。人情這種東西,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若是觸犯了自己的利益,又還有多少人會記得。她是要借此抓羅氏的一個把柄在手中。如今羅氏逐漸接管丞相府後宅,手中權力大了起來,不得不防。若她以後和羅氏有衝突,倒也可借此牽製於她。但端要看羅氏會不會出手去救自己那可憐的老母。


    “紅妝那邊呢?”溫子洛淡淡問道,於她來說叫無霜去陽縣打聽紅妝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無霜磕著瓜子殼,眨巴眼睛道:“話說那紅妝可當真是個女人中的女人啊,怪不得溫子初那麽迷戀她,我是個男的都會喜歡她的”


    溫子洛一把搶過無霜手中的瓜子,懶得聽她廢話,直接道:“說重點。”


    無霜見溫子洛心頭不高興,知她還在為清風的事傷心,立即收斂了嬉皮笑臉,道:“溫子初這幾天應朋友之約去了周池,紅妝現在一人在傾國樓。而我按小姐說得,給了她三片金葉子,請她明天來柔城茗香茶樓共商大事。我隻透露一點兒信息給紅妝,紅妝想了會兒便同意了,到底還算得上是個狡猾的。”


    無霜忽又皺了皺眉道:“隻是這紅妝長得雖漂亮,也夠狡猾,但也不想一想,如姨娘怎麽可能會讓她進門。到底她是個青樓出身的,不比其他名門閨秀。”


    溫子洛冷笑道:“你以為當真是人人都貪圖丞相府兒媳的名銜麽,紅妝可不笨。若是笨,怎麽可能會栓得住溫子初的心。江南自古出美人,比紅妝漂亮的又不是沒有。”


    “小姐的意思是紅妝並不想做丞相府的兒媳,那她究竟想做什麽?”無霜不解道。


    “明天見麵不就知道了。”溫子洛將瓜子放迴無霜手中,望了一會兒外麵飄落的雪花,推開門出去。


    無霜看著溫子洛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瓜子再吃不下去。如今的小姐就好比這冬天裏最冷的一朵雪花。一個僅僅認識兩個多月的男子對她當真就如此重要麽。


    可為何她與那人認識了這麽多年,卻始終感動不了他,或許他根本從未將她放在心上。她不是不恨,可是恨也得不到他的心啊。也許為他做好了一切他安排的事,也許她便會在他心中留下印記,也許也沒有也許。


    三日後,溫子洛,獨孤玉澤等人登船迴京城。


    豪華貴重的輪船靠在渡口處,成百上千的百姓紛紛前來圍觀送行,歡唿著送別。不知是誰帶了頭,刹那間,所有的人又紛紛跪下磕頭,場麵好不熱鬧壯觀。


    “大家都快起來吧,你們是我獨孤盛國的子民,隻要你們效忠於祖國一天,那麽我獨孤盛國便會庇佑你們一天。”獨孤玉澤站在船頭處,扇著折扇,笑得一臉的親切和藹,居高臨下,俯視的岸邊的百姓道。


    然而獨孤玉澤的話很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並無多少人迴應。有人高聲喊道:


    “多謝六皇子照拂。”


    “六皇子是個好皇子啊,咱百姓忘不了你。”


    “謝天謝地太子派來六皇子,才讓柔城福星高照。”


    “溫宜人聰慧善良,蕙質蘭心啊。”


    ……


    獨孤玉澤聽著這些話,冷著一張臉輕哼一聲,甩袖離去。可恨,明明是他叫父皇派來的溫子洛,現在倒成了太子一黨的功勞了!且看他迴京以後如何迴擊!


    白然拱手送別溫子洛等人,熱淚盈眶。


    溫子洛目送白然下船,目光幽幽。


    就連秦微遺派出去的人也隻能查到寫沒用的蛛絲馬跡,到底是白然亂說了一些什麽掩飾,給了她錯誤的信息,還是有人在背後暗暗幫助白然,阻擾他們去查看此事。而且,經柔城疫情一事,白然本身就已是疑問叢叢。


    “在想白然一雙兒女的事?”秦微遺在溫子洛耳旁輕聲道。此時,舟已遠離柔城。


    溫子洛頷首道:“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麽?白然身為柔城城主,自古城顯瘟疫,欽天監都會認為是城主失德,力薦帝王貶城主而息天怒。可是白然不但沒事,就連皇上賞賜的東西都敢駁迴,這膽子倒不是一般的大。”


    “聽你這麽說,這白然倒真的是不一般。當今皇上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卻對一小小城主如此仁厚寬容倒也是難得。我立即派人去盯著白然。”


    秦微遺眯縫著眼睛眺望遠處,忽見不遠處獨孤西謨也正好倚欄而望。獨孤西謨此人表麵上看似一心幫助太子,暗地裏卻給自己弄了不少好處。盡管手腳做得很好,他派去的人也查出了他一些把柄。他曾幾次命人暗地裏挑起太子與獨孤西謨之間的矛盾,可無一例外都被獨孤西謨輕易的給搪塞過去,讓太子獨孤瑞越發的信任於他。此人,遠比他想的更深藏不露啊。


    秦微遺從容的從懷裏拿出紙筆,寫了幾個字遞給溫子洛。


    溫子洛接過,隻見上麵寫著:“獨孤西謨此人深不可測。”


    溫子洛冷冷一笑,若是不深不可測,前世怎將獨孤瑞獨孤玉澤,甚至是獨孤謨乾都玩弄於鼓掌之中。可前世她幫他處理了不少事情,對他手中的幾個命脈更是了解。


    獨孤西謨手下歌舞坊當鋪甚多,這是他主要的經濟來源。除此之外,獨孤西謨募集了不少江湖武士以及有能耐的亡命之徒,再有便是朝中也有些人是歸附於獨孤西謨的。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端親王竟然也是與獨孤西謨一黨的。看來有不少事獨孤西謨是隱瞞了她的。


    溫子洛一邊迴憶著一邊將這些寫下,收筆後遞給秦微遺。


    秦微遺看後,也難免臉色變了變,甚是詫異的看著溫子洛,她是怎麽知道的。


    溫子洛淡淡道:“若是能夠全部按我說的去一點一點除掉,即便是不死也隻剩半條命了。”


    看著秦微遺一臉的詫異,溫子洛又道:“這是我給你遲到的見麵禮,不要問太多,以後還會有驚喜。”


    溫子洛說罷,麵無表情的轉身離去。


    伊人走後,一片清香。可即便是香,那也是冷香。溫子洛比他初認識的時候愈發不同了,難道清風就當真是如此重要麽。可明明他比清風要早認識她。


    這溫子洛小小年紀,可是心思手段卻是連成人都有所不及的,他是越發看不透她了。可是溫子洛究竟是誰,為何能知曉這麽多?


    迴京路上,三百侍衛隨行保護,一路暢通無阻,再無任何刺客出現。


    溫子洛折下柳枝,抖下簇簇白雪,果然是如秦微遺所料。


    京城幾日前也下了好一場大雪,四處都是白雪反射的光芒。深深宮闕,皚皚樹枝,琉璃翠瓦散發著冷冽清光。


    溫子洛一行人剛剛踏入京城,獨孤謨乾便傳聖旨禦前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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