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溫衡道眸子轉了轉,看著地上啜泣的金喜兒。


    金喜兒擦掉眼淚,抬起頭看向溫衡道,道:“迴老爺,如姨娘的確是冤枉的。千霞紫鏈的確是二小姐偷的!”


    喜兒話音一落,眾人臉色各異。


    一直未說話的羅氏突然冷笑出聲道:“金喜兒,丞相府誰不知道你原本是如姨娘院子裏伺候的丫環。你現在出來指證二小姐到底是安的什麽心!”


    金喜兒立即反駁道:“天地良心,二夫人怎麽能說這樣誅心的話去爭對如姨娘。出畫也是老夫人派來伺候二小姐的,可最後不也變了心跟著二小姐做事!喜兒自幼是受如姨娘恩惠長大的,本已做了對不起如姨娘的事,現見如姨娘被冤枉,越發內心愧疚不安,所以才不管將來被二小姐怎麽折磨也要說出事情的真相!”


    出畫本已被溫歡一陣羞辱,失信於老夫人,心中難受至極,又見金喜兒如此詆毀自己,隻恨不得撕爛她的嘴。偏生又被張媽媽死死拉著,隻能拿眼瞪著她。


    羅氏見自己竟然被一個丫環嗆白,頓覺臉上無光,正欲出口教訓,卻聽溫衡道怒道:“好個嘴利的奴婢!老老實實的交代你都知道些什麽,本相保你一條性命!若是有半句謊話,即刻杖斃!”溫衡道一記眼風狠狠掃向金喜兒,最後落在如姨娘和溫子洛之間。


    溫子洛仍舊淡定的站著,看著地上被溫衡道嚇得瑟瑟發抖的金喜兒。


    獨孤汐一手放在胸前,緊張的看著溫子洛。看樣子溫衡道是要好好審理這件事情,她雖不相信溫子洛會做這樣的事情,但很多事情即便不是你做的最後也會成為你做的。


    金喜兒顫抖道:“迴相爺,是……是二小姐威脅奴婢去偷的千霞紫鏈!奴婢無意間曾向二小姐說起過如姨娘的千霞紫鏈,誰知二小姐知道後,竟然叫奴婢去偷。奴婢說那是大夫人送給如姨娘的東西,不能偷。二小姐仍舊堅持說要,還說她是如姨娘的親女兒,奴婢若是不答應,她就叫如姨娘把我嫁給守後門的又老又醜又瘸的鰥夫!”


    “二小姐還說若是奴婢把千霞紫鏈給偷了出來,她拿去當鋪換了銀子後就分奴婢一些,讓奴婢贖身。奴婢想那鰥夫如今都六十幾歲了,而奴婢才十九歲,又想著贖了身,就可以迴家和家人團聚,於是就答應了二小姐。奴婢跟在如姨娘身邊多年,又得如姨娘信賴,所以知道那些機關按鈕,不動聲響的偷走了千霞紫鏈,所以也怪不得如姨娘不知道。”


    “相爺,如今奴婢知道錯了,你要怎麽責罰奴婢都行,就求你不要再責備如姨娘了。如姨娘,喜兒對不起你這些年的照拂,你打喜兒吧。喜兒也是被二小姐逼得沒辦法啊……”金喜兒跪倒如姨娘麵前,扯著她的衣角大哭,甚是後悔的樣子。


    “你這孩子怎如此糊塗!”如姨娘哭著一把推開金喜兒。


    而所有人紛紛看向站得挺直的溫子洛。


    溫衡道想了想,按壓下心底的怒氣,看向溫子洛道:“金喜兒說的可是真的?”


    溫子洛心中冷笑,原來金喜兒才是如姨娘安排的底牌。


    如姨娘肯定早就算好自己會想辦法辯白,而老夫人,獨孤汐,溫衡道會相繼出現,自然也是如姨娘故意安排好了的。


    千霞紫鏈是獨孤汐送給如姨娘的,如今千霞紫鏈發生盜竊之事,獨孤汐即便是不想來也得來了。


    若是自己不能夠替自己辯白,定然是要受到懲罰一敗塗地,獨孤汐說不定也會因此厭惡自己。但如姨娘沒有想到的是,獨孤汐竟然一心想要保下她。但無論如何,她的名聲都是完了的了。


    而若是她能夠找到漏洞給自己辯白,那麽金喜兒便派上用場了。她倒要看看這金喜兒如何把白的變成黑的!


    溫子洛道:“既然父親問洛兒是不是真的,那說明父親也是不相信金喜兒的一麵之詞的。洛兒自問從未說過這樣的話,洛兒甚至不知道守後門的是一個鰥夫!”


    “二小姐,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承認麽!”金喜兒看向溫衡道,道:“相爺,奴婢可以證明是二小姐指使的這一切!”


    說罷,金喜兒從懷裏摸出一塊玉佩。溫子洛心頭一怔,這是自己給寂圓的那塊玉佩,怎麽會在金喜兒手中。


    一旁的小丫環見狀,趕緊接過玉佩呈到溫衡道麵前。溫衡道盯著那枚玉佩,眉頭輕皺,顯然是不認得。


    如姨娘上前幾步,拿過玉佩,舉起來迎著光細細的看,神色微變,道:“這……這是洛兒出生時,我給她親手戴上的百福玉佩。”


    這玉佩材質雖然普通,但上麵刻滿細弱蚊足的福字。


    如姨娘又道:“洛兒出生時克死了大夫人的孩子,我見這孩子煞氣太重。便命人去尋常百姓家找到一個身體健全福澤深厚的孩子,要了他貼身帶著的玉佩,拿迴來給洛兒戴上,好壓一壓她身上的煞氣。說起來,這玉佩還是老夫人派去的人找到的。隻是,老爺迴來後,終究還是將洛兒給送走了。”


    如姨娘說著說著聲音哽咽,又哭了起來。獨孤汐聽罷,微微低下頭去。


    老夫人抬眼看著如姨娘手中的玉佩,道:“確有此事。隻是洛兒隨身帶著的玉佩怎麽會在喜兒手上?”


    喜兒立即道:“迴老夫人,這玉佩是小姐給奴婢的。小姐叫喜兒去偷千霞紫鏈,喜兒心中難安左右為難。最後小姐便給了奴婢這枚玉佩,說這是她從小帶著的,很是看重。等拿到千霞紫鏈去換了錢,便給奴婢銀子換迴這枚玉佩。奴婢當時一聽,也就下定了決心幫二小姐去偷千霞紫鏈。”


    溫子洛冷笑道:“這枚玉佩我在聖天寺的時候便已經給了寂圓師父,現在怎麽會又有一枚給你!”


    溫子洛目光落在如姨娘身上,她果然是去聖天寺好好地查了自己一番,竟然連她給了寂圓玉佩一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小姐,誰不知道寂圓師父在你迴丞相府之前就已經死了。你現在說早給了寂圓師父,分明就是想來個死無對證!也怪奴婢當時糊塗,若是等二小姐你有了錢,又怎麽會在乎這枚小小的玉佩!隻是小姐你平日裏連打賞下人的一個銅板都沒有,也難怪會不計後果的想要千霞紫鏈。”


    “再則,平日近身伺候小姐的是出畫和綠瓊,若是小姐不給喜兒,喜兒又怎麽會有你貼身帶著的玉佩!”


    溫子洛道:“我說過這枚玉佩我早給了寂圓。就算是沒有,興許是我不小心掉了,你撿到的也不一定!”溫子洛說罷,看向溫衡道。想要借一枚小小玉佩便定了她的罪,也太過牽強,如姨娘自然也不會這麽笨。


    溫衡道臉上神色難辨,最後道:“洛兒說的也不無道理。金喜兒,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金喜兒道:“奴婢還有人證可以證明此事是二小姐所為!”


    羅氏嗤笑道:“金喜兒,你一會兒物證一會兒人證的。最後莫不要誣陷二小姐不成,反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金喜兒咬牙道:“奴婢說的是事實,不是誣陷。”


    “老夫人、老爺,七夕如姨娘帶各位小姐去月老廟看廟會,二小姐說此時清心院人最少,便讓奴婢那時去偷千霞紫鏈。當天夜裏如姨娘便帶著眾小姐迴來,二小姐看見千霞紫鏈後高興地一晚上都沒睡覺。第二天,奴婢便看見綠瓊偷偷摸摸的從後門出去。奴婢心想莫不是綠瓊要去變賣千霞紫鏈。於是奴婢便跟著綠瓊出了丞相府,果不其然,綠瓊果然是要去變賣千霞紫鏈!”


    “奴婢見綠瓊一共去了南巷李家,北街王家,華街張家,城東顧家,一共四家當鋪。但綠瓊對這四家出的價錢似乎都不滿意,最後又帶著千霞紫鏈迴府。之後小姐每天要去佛堂替老夫人抄寫經書,這件事情也就暫時擱了下來。奴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老爺若是不相信,大可將看守後門的兩個小廝和那四家當鋪的掌櫃叫來對質便可。”


    溫衡道似乎在思考什麽,默不作聲。


    老夫人歎氣道:“罷了,事情既然鬧成這樣,便依金喜兒所言,將這幾人叫來對質。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溫衡道眸色一暗,向旁邊的下人喝道:“還不快去將人叫來!”


    如姨娘擦著眼淚和溫子妍對視一眼,溫子洛分明看到她們眼中的笑意,似乎是篤定她完了一般。


    而溫子洛在七夕迴來的第二天的確是叫綠瓊從後門出府,卻是叫綠瓊去散布消息,替無霜尋找她的哥哥。看來這府中,果然處處是如姨娘的眼線。


    溫子洛心中冷笑,微微迴頭,隻見綠瓊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但臉上一片緋紅,是氣出來的。溫子洛向無霜使了個眼色,無霜立即會意。


    不過一會兒,守後門的那兩個小廝便被帶了上來,見到溫衡道等眾人,立即跪下行禮。


    溫衡道沉聲道:“七夕過後的第二天,你們可曾看到過二小姐身邊的丫環綠瓊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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