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劉邦的甲胄後,漢軍的醫師急忙替他檢查,不久後醫師出來對等候在另外一個營帳裏的近臣說道:“大王骨頭斷了好幾根,但沒傷到內髒。”


    聽到這話後,營帳裏的人都是長出一口大氣。


    劉邦受了重傷,按說該靜養,但卻堅持把眾人都叫進去。


    “臣死罪。”樊噲和夏侯嬰一起上前單膝跪倒在地,對榻上的劉邦說道。


    “不要。”劉邦虛弱地抬起手,現在他的痛感已經恢複了,隻感到渾身無一處不疼,尤其是右胸,每說一個字都會鑽心的疼,但劉邦還是不能不交代:“你們兩個,絕不能露出悔恨之、之意。”


    見夏侯嬰和樊噲這兩個頭腦簡單的人聽不明白,張良急忙替劉邦解釋道:“如果你們兩個被責罰,或是你們兩個整天垂頭喪氣的,那看見你們的士兵都會知道大王傷得很重。”


    現在漢軍對楚軍已經不是劣勢,隻要軍心不發生動搖,漢軍堅守營寨毫無問題。聽到張良的話後,劉邦輕輕點了點頭。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安撫軍心,”見劉邦說話辛苦,張良就替劉邦說道:“大王傷重的消息絕對不能外傳,對外一概要說大王就是腳被射傷了。”


    張良一邊說,一邊看著劉邦,隻見劉邦連續地點頭,輕歎一聲就合上了眼,顯然張良把他想說的都說出來了。


    “大王要休息了。”見狀張良就招唿眾人退出,營內所有的將領各司其職,調遣軍隊準備防禦楚軍的進攻。


    而項羽也確實發起了進攻,發現漢軍有條不紊地抵抗楚軍的攻勢,項羽隻看了一會兒就搖頭道:“退兵吧,劉邦還沒死。”


    迴到營帳後,項羽獨自坐在營寨裏,習慣性地翻開了一本書,但卻始終沒能讀進去。


    項羽覺得已經把所有的手段都用盡了,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了這麽一個機會,在稍縱即逝的瞬間狙擊劉邦,而他自問也把握住了機會——隻是,如果還沒能殺了劉邦,那項羽知道對方是再也不會給自己第二次行刺的機會的。


    “難道真是天亡我也?”項羽終於感到有些驚慌了,擺在眼前的書卷,從始至終他一個字都沒能看進去。


    過了三天,張良、陳平、夏侯嬰等人又被劉邦一起招了進去,今天劉邦喝了點粥,但臉色還是異常的難看。


    “最近軍中有什麽謠言嗎?”劉邦躺在塌上,看著身前的將軍們:“有沒有人說孤已經死了,是你們秘不發喪?”


    “沒有。”夏侯嬰立刻否認道。


    劉邦臉色更難看了:“你還想騙我?”


    夏侯嬰隻好承認:“是有,但誰敢聽信謠言,臣都嚴懲不貸。”


    “蠢貨!”劉邦忍不住罵道:“這不是逼著大家去信謠言嗎?”


    劉邦當即表示要起來巡視軍營,讓士兵們放下心來。


    “今天外麵挺冷啊。”夏侯嬰還企圖勸阻。


    “要是死了那是命該如此,要是沒死,卻因為士兵以為孤死了,結果被項羽攻破了營寨,”劉邦掙紮著說道:“那孤才是死不瞑目。”


    為了安定軍心,劉邦連退入廣武城堅守都不肯,他當即讓人打造了一個類似十字架的東西,準備把自己綁在上麵,然後乘車巡視全營,讓漢軍士兵都能親眼看見自己還活著。


    在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劉邦對張良說道:“禮樂崩壞,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兩邊大將的陣前對答,按春秋以來的規矩是不該有人暗箭傷人的。


    “他不是項氏的嫡傳嗎?”夏侯嬰也氣恨恨地說道:“怎麽比山賊還沒有道義?”


    把劉邦架在車上巡遊軍營的時候,樊噲親自駕車,夏侯嬰在邊上扶著劉邦的胳膊支持著他。


    “你知道麽?”劉邦被包裹在非常厚的袍子裏,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夏侯嬰說道:“這次我要是死了,就是蠢死的。”


    夏侯嬰側頭看了看劉邦,見對方一臉嚴肅,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我居然會對這個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弑君逆賊麻痹大意,”劉邦咬牙啟齒地說道:“會和這種沒有信義的人陣前對答,這不是蠢死的是什麽?”


    “是,”夏侯嬰也深有同感:“他真不是項氏嫡傳。”


    “不,”劉邦搖搖頭,並不讚同夏侯嬰的這段評論:“這才正是纓冠之家。”


    “什麽?”夏侯嬰有些不解地問道。


    “他們早就沒什麽廉恥、信義了,越大的望族越是如此,”劉邦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但他們用這些來騙我們黔首,而我這個蠢貨真的被他們給騙了,要是我被射死了,一定會成為天下望族的笑柄吧?他們不會覺得項羽卑鄙,隻會稱讚他足智多謀。”


    劉邦親自巡營之後,漢軍軍心大定,項羽又試探性地攻打了幾次,見沒有便宜可占就再次停了下來。


    漢四年三月,曹參、灌嬰等人,輔佐著韓信徹底平定了齊國,齊王田廣被殺,而田橫則逃去了河內彭越處。


    這時武涉也來到了臨淄,見到了漢相韓信。


    對於這個項羽的使者,一開始韓信沒有給什麽好臉色,也遲遲沒有接待他,但等到齊國平定後,韓信終於接見了武涉。


    “上次和相國的誤會,全是蒯徹的錯,”武涉見到韓信後立刻說道:“這次楚王讓臣來對相國說,楚王打算封相國為齊王。”


    韓信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蒯徹錯在哪裏了?他怎麽導致楚王和我誤會的?貴使能不能為我仔細講一講。”


    武涉歎了口氣,直視著韓信的雙眼,無奈地說道:“難道相國真的要仔細追究嗎?楚王承認是蒯徹的錯,就是楚王承認這次錯在我國,要是相國一定要追究,那把蒯徹的頭給相國夠不夠?”


    韓信琢磨了一會兒,搖搖頭:“那倒不必。”


    “既然相國見諒,”武涉問道:“那可願意接受楚王之封?”


    “不願意。”韓信搖頭道,其實現在他也做不到,項羽毀約後,韓信不得不借助劉邦派來的援軍才打垮了齊、楚聯軍。現在齊國境內有大量忠於漢王的軍隊,這些將領對韓信也有了戒心,韓信要是自立的話,很可能會被這些漢軍圍攻。


    當初項羽答應借給韓信一支軍隊幫他控製齊國,但後來這支軍隊灰飛煙滅了,而且韓信也不敢再與項羽的軍隊合作了。


    “那相國見臣是為了什麽呢?”武涉問道。


    “因為臨淄這裏有不少漢王的眼線,”韓信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得讓漢王知道我見過你了。”


    武涉點點頭,既然韓信隻是為了讓劉邦投鼠忌器,武涉明白自己也就沒有其他的利用價值了:“那臣告退。”


    不過扮演這個角色也有好處,那就是武涉知道韓信肯定不會翻臉,因為對方還希望能借助項羽的使者讓劉邦有所顧忌。


    “還有,”在武涉離開前,韓信若有所思地說道:“迴去問問楚王,如果我接受他的封王,他能給我什麽?”


    迴到廣武前線的時候,武涉感到楚軍軍營裏的氣氛更壓抑了。項羽苦等了快一個月,也沒能等到劉邦的死訊。現在又快到春天了,一旦天氣轉暖,平定了齊國的漢軍就可能揮師南下,開始攻擊楚國的後方。


    軍營裏的朋友告訴武涉說,前些日子項羽還喝醉了一次,這可是非常稀罕的事情。


    見到項羽的時候,武涉看到對方眼睛裏血絲密布,眉目間都是揮之不去的焦慮之色。


    “韓信怎麽說?”


    “漢相說不能接受大王的好意。”武涉答道。


    一股深深的失望之色從項羽臉上露出來,武涉急忙說道:“可漢相還讓臣問大王一聲,若是漢相接受了大王的分封,他能有什麽好處?”


    “什麽好處?”項羽拍案叫道:“他一個胯夫,寡人都封他為齊王了,他還想怎麽樣?”


    不過生氣歸生氣,項羽一時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現在他退又不敢退,隻好繼續和劉邦對峙下去。


    這時劉邦的傷依然沒有養好,每日隻能坐著處理一會兒公務。


    齊國那邊送來秘報,說漢相韓信又在和項羽的使者眉來眼去,在把武涉晾了一段時間後,終於還是與他會麵,不知道密謀了些什麽。


    同時還有人向劉邦報告,被灌嬰趕跑的田橫投奔了梁相彭越。


    “本來就是孤對不起田氏,”聽說後一件事後,劉邦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如果田橫直接來投孤的話,孤就算不還給他一個王位,至少也會封他一個侯,罷了,讓他呆在彭越那裏吧,就當孤不知道。”


    “呆在彭越那裏是最好的,”張良對劉邦說道:“要是大還他一個王,那相國那邊又該怎麽辦?”


    劉邦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之前他給韓信下過命令,讓他在開春後就去攻打楚國,可據曹參、灌嬰等人的報告,韓信對進攻楚國非常不積極,根本沒有為軍隊預備出征的糧草、物資。


    “武涉到齊國,據說是項羽要封相國為齊王,”張良不顧劉邦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繼續說道:“相國突然接見武涉,想必就是暗示大王,他拒絕了一個王位。”


    劉邦咳嗽了起來,他咳得很劇烈,一直咳得滿臉通紅。


    等劉邦止住了咳嗽後,張良又出聲道:“要是相國派使者來,大王打算怎麽說?”


    “韓信派使者來幹什麽?”劉邦盯著張良,眼睛都瞪了出來。


    “大王心裏有數。”張良靜靜地答道。


    劉邦發出了幾聲笑,聲音十分幹澀,最後的一聲還有些陰冷之意:“相國拒絕了項羽的一個王位,這是向孤邀功呢,再加上滅齊,這麽大的功勞孤怎麽能不賞,一個齊王怎麽樣?張先生覺得夠不夠?”


    “當著相國的使者,大王可不能這麽一臉怨恨。”張良答道。


    “哈哈,哈哈,”劉邦企圖放聲大笑,但聲音更加嘶啞了,笑了幾聲後就不得不打住了:“孤怎麽會怨恨相國,真是笑話,可笑,太可笑了。”


    “如果孤是項羽,”片刻後劉邦說道:“現在孤就會割薛郡給韓信,讓他起兵反漢,雖然孤派去了大批戰將,但他們與韓信交戰到底能不能取勝,孤是沒有十全把握的。”


    劉邦覺得,項羽既然舍不得割地給別人,所以韓信當然也不會在一無所得的情況下為項羽火中取栗:“相對項羽,還是韓信好對付些,隻要他肯幫孤對付項羽,孤就不會和他計較。”


    頓了一頓後,劉邦又補充道:“隻要他不給曹參、灌嬰作梗,提供給他們糧草,就是他不幫孤打項羽也沒事,隻要他不反就行。”


    過了幾天,韓信的報捷使者終於抵達廣武。


    身上有傷的劉邦就在自己的病榻前接見了使者,身邊也隻有張良、陳平作陪。


    使者詳細地描述韓信平定齊國的艱辛時,劉邦始終一言不發地聽著,一直等到使者再也無話可說後,劉邦才緩緩問道:“相國什麽時候能出兵楚國?軍隊、軍糧都準備得如何了?”


    根據曹參等人的匯報,現在韓信根本沒有進行任何進攻楚國的預備。


    聽到這個問題後,使者立刻顯得有些緊張,他急忙俯身道:“大王,相國覺得齊國剛剛平定,還沒有做好攻擊楚國的準備。現在齊國境內人心不穩,相國很怕隻要他一離開,齊國就會生亂啊。”


    使者一邊說,一邊小心地觀察著劉邦的臉色,最後支支吾吾地說道:“相國覺得,或許大王給他一個假齊王的名義,會讓齊國人心迅速安定下來。”


    劉邦沒有出聲,掃了一眼身側的張良和陳平,兩人都臉色嚴肅地看著他。


    “哈哈哈哈,”劉邦發出爽朗的笑聲,對使者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要做就做真王,做什麽假王?”


    說完劉邦招唿了一聲,就有個衛士舉著盤子走出來,盤子裏麵是一顆金印,劉邦讓衛士把這個盤子端到使者麵前,指著裏麵的印說道:“孤早就為相國刻好了齊王之印,本來想等攻滅了項羽後再給他慶功的,既然相國覺得現在需要用這個名義來安定齊國的人心,那現在孤就給相國好了。”


    使者帶著劉邦賜下的金印,以及封韓信為齊王的正式文書離開,張良站起身,站在營帳門口目送使者的背影遠去。


    “走了?”過了很久,見一個士兵跑來報信,劉邦冷聲問道。


    張良點點頭,確認韓信的使者已經離營。


    “哈哈,哈哈。”劉邦猛地又爆發出笑聲,這次他笑得比剛才猛烈得多,怎麽都停不下來,他的大笑好像還牽動了傷口,隻見劉邦一邊笑,一邊用左手捂著胸部,臉上的笑容裏也帶上了痛苦之色。


    即便如此,劉邦的笑聲依然止不住,他右手還在膝蓋上拍打著:“封王,果然不出孤所料,果然不出孤所料。”


    整個帳篷裏,都迴蕩著劉邦這略帶瘋狂的笑聲。


    當項羽得知劉邦將韓信封為齊王的當天,又是大醉了一場。


    英布和韓王信還在劉邦的庇護下積蓄力量,他們殺迴潁川隻是時間問題;彭越的力量也每一天都在增長,相比之前的韓信、張耳,還沒有拿到封地的彭越可要積極得多,對東郡的威脅日甚一日。


    第二天醒酒後,項羽把蒯徹再次找來,命令他準備出使齊國。


    “大王要臣去說什麽?”蒯徹問道。


    “當然是要韓信起兵反漢。”項羽的酒好像還沒完全醒,甕聲甕氣地說道。


    “那大王打算給齊王什麽好處呢?”蒯徹追問道。


    “他難道不要自己的命嗎?”項羽突然又暴怒起來:“十分天下,劉邦已經得七、八,就是韓信反漢,我和他加起來也就是十分之三。”


    蒯徹罕見地搖搖頭。項羽遠見卓識,但一涉及到權力就變得不理智,拚命地往自己手裏搶,卻舍不得拿出來一絲一毫與豪傑分享;反觀劉邦,卻是深諳“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策略,即使是在最危急的時候,也養著張耳、英布、彭越等一大群豪傑。


    “大王,”蒯徹鼓起勇氣說道:“即使韓信反漢,先不說他與曹參、灌嬰等人的廝殺成敗,就是他贏了,那齊、楚聯盟也如大王所說,十分天下隻有三、四。這麽危險的事情,韓信見不到好處怎麽肯幹?”


    蒯徹隻差沒有明說,項羽背信毀約的名聲在外,要不是韓信確實心虛,是絕不可能與項羽合作的。但即使如此,韓信也會擔心項羽過河拆橋,或是突然背盟偷襲,所以項羽必須要表示出對韓信的謝意,還有就是願意與別人分享天下的誠意來。至少現在看起來,劉邦還是有與諸侯分享的樣子的。


    “他可以自己去取啊,”項羽瞪圓了眼睛:“劉邦的地盤那麽大,齊國旁邊不是還有趙國和燕國嗎?那都是劉邦的盟友,凡是韓信能取得的土地,寡人都不會與他爭。”


    蒯徹心中歎息了一聲,從項羽營帳裏退了出來。為了提高成功率,項羽還讓另外一個說客安其生與蒯徹同行。安其生以前是個方士,還見過秦始皇,是個著名的大騙子,把秦始皇忽悠得團團轉,然後自己還全身而退了。


    兩人在去齊國的路上,安其生見蒯徹愁眉不展,就寬慰他道:“在非常之時,才能立非常之功,隻要我們能說服韓信,那自然是大功一件啊。”


    “為將亡之國立功,豈不是自求速死?”蒯徹苦笑著搖搖頭,對安其生說道:“為何大王現在要讓我們出來立功,甚至還許諾說,我們若能成功就會給我們封侯?”


    在離開前,項羽確實對兩個人許下了封侯的諾言,這也是激勵安其生的最大動力。


    “因為大王也知道,楚國可能時日無多了,封侯不太值錢了,所以才舍得給我們這些外姓人封侯。”蒯徹不像安其生,蒯徹聽到項羽的許諾後隻感到一陣陣心驚肉跳:“楚國力強的時候,莫說封侯的功勞,就是一般的立功機會,什麽時候能輪到我們這些外人,還不都被項氏自己包了?”


    聽蒯徹這麽說,安其生心中的喜悅也被一掃而空,隻剩下深深的憂慮。


    兩人到了臨淄,齊王韓信讓他們等了十天才接見。


    蒯徹和安其生輪番勸說的時候,韓信一直顯得心不在焉,後來幹脆在玩劉邦給他的王印。見蒯徹一直喋喋不休,韓信終於忍不住叫起來:“歸根結底,楚王要寡人反漢,到底肯給寡人什麽好處?”


    見蒯徹和安其生都默不作聲,韓信大聲質問道:“就是說,楚王隻是想讓寡人反漢,與漢王拚殺,但什麽都不會給寡人嗎?”


    “是的。”蒯徹艱難地承認道。


    “兩位請迴吧。”韓信一擺手,就要逐客。


    “大王,”蒯徹苦苦哀求道:“大王在修武頓兵不戰,在曆下擊敗了華無傷,漢王嘴上不說,肯定是耿耿於懷。現在楚王尚在,漢王才隱忍不發作,要是楚王不在了,大王自問能是漢王的對手嗎?”


    “現在寡人要是叛漢,那就是替楚王擋箭了。”韓信冷酷地搖搖頭:“就算蒯先生說得對,現在漢王是隱忍,那他還能忍寡人,要是寡人公開叛漢,那漢王還能忍嗎?”


    “不,”韓信一通搖頭,也對蒯徹把話挑明:“與漢王交戰是很危險的,楚王昔日那麽大的聲勢,現在眼看就要身死族滅了;就算寡人和楚王聯手,齊、楚兩國的聲勢也比不了兩年前的楚王,那時候身死族滅的就要加上寡人了。而且楚王多半會趁機出賣寡人,說不定寡人這邊才起兵,楚王那邊就與漢王議和了。”


    “楚王怎麽會如此?”蒯徹極力辯解道。


    “楚王怎麽就不會如此?”韓信反問道:“楚王可有什麽守信之事?先生能不能為寡人試舉一例?”


    蒯徹和安其生啞口無言。


    “大王所畏懼的,隻是漢王的報複能力,”安其生對韓信說道:“但隻要楚王在一日,漢王就報複不到大王的頭上,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啊。”


    “漢王對寡人,解衣推食,言聽計從,”韓信瞥了安其生一眼,擲地有聲地說道:“漢不負信,信不負漢。”


    說完之後,韓信就不由分說地讓衛士把蒯徹和安其生轟出了齊王府。


    “現在怎麽辦?”蒯徹傷心地跺腳,隻要韓信率軍南下,楚國亡國就近在眼前。


    “噓。”安其生把蒯徹拉到一邊,低聲說道:“齊王的話裏有話,你沒聽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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