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默默無語,車中兩人都埋頭自坐自的。(更新最快)


    忽然,王爺說話了:“映雪,前些天,我碰見宮裏的大總管,他跟我說,皇後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就是熬得過明年正月,也難得過三月……”


    映雪隻低著頭,不說話。


    王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光又轉向車簾,盯著那晃動間閃出的車外風景有些出神:“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澀聲道:“我聽皇上的……”


    “他?”王爺嘴角一翹,冷笑著,揶揄道:“他要你陪我一輩子呢――”眼睛裏,銳氣直逼過來。


    她依舊平靜,秀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甚至,連平日連淡淡的憂傷都湮滅了,隻低低地,無奈地迴答:“那就陪,隻要你,不嫌棄……”


    “你以前,還知道憂傷,現在,隻剩下麻木了,我想,再熬下去,你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行屍走肉了。”王爺的胸腔裏滾過一聲歎息:“我們一起長大的,你們心裏都想些什麽,我知道得很……”


    “我不想看見你這個樣子,”他說:“今夜,我還有其他的約會,會走得早點,你留下,照顧照顧皇後……”他輕聲道:“皇後如今,多數時間是昏沉沉的……”緩緩地看映雪一眼,她依舊默然地保持著開始的姿勢,漠然麻木的神情。


    王爺終於說了:“他很想要看到你的……借這個機會,好好跟他談談……”


    良久,她緩緩地側過頭來,看著他,眼睛裏,已有水意,話語也是那麽的淒涼:“你覺得,有用麽?”


    “你不說,怎麽知道有用沒用呢?”他柔聲道:“談完了,把結果告訴我,我再幫你想辦法……”


    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言-


    他想了想,幽聲道:“隻要去爭取,機會總是有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你也不年輕了,就打算這樣,在我身邊浪費一輩子?!”


    “我要跟他說什麽……怎麽說……”她喃喃道,很茫然。


    “告訴他,你心裏有多痛苦……”他輕聲說:“無論如何也要試一次,隻試這一次,哪怕沒有一點效果……秉策,之所以優柔寡斷,還是因為太重感情……”


    她忽然,搖搖頭:“你還是把我送迴家去,不要進宮了,我不要什麽機會,其實,也不會,有什麽所謂的機會――我不想,看到他,那是折磨……”


    “映雪,”他決然道:“我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要看你自己的選擇,但是,我不會迴頭,馬車,也不會。”


    她抬眼望過來,眼睛裏,是無盡的淒然和絕望。


    “兆軒,多謝你前些日子給雅園裏栽種的桂花,我還以為今年趕不上花開了,你看,如今開得多熱鬧啊……”善卿抬頭望望桂樹,閉上眼睛深嗅一口氣,由衷道:“真香啊――”


    “我隻聽說過,還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桂花,紅色的!”紫來興奮地說。


    “這叫丹桂。言-”兆軒有些得意地往椅子一靠:“我辦事,你們盡管放心,移栽過來雖然隻有十天,但我保證它能開花!因為,是選了有花蕾的送過來的,我親自選的!”


    紫來一聽,馬上就把敬仰的話送了過來:“你好了不起哦――”


    “我真是太崇拜你了!”她眼睛裏,射出亮晶晶的光芒。看得兆軒是一番迷醉。


    善卿隻當沒聽見紫來誇張的叫囂,因為她知道,紫來趨之若騖的,是張兆軒的條件,什麽崇拜也好,什麽眼睛放亮也好,都不過是紫來在演戲。小姑娘的心機似乎有些狡詐,但全然是為了自己的將來,細想也未免有些淒涼。善卿在心底輕輕一歎,紫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請原諒姑姑。


    “這幾日在園子裏侍侯這幾棵丹桂的,也都是京師裏數一數二的園藝師傅,我就保定了它會開花――”兆軒順著紫來的話意,更加得意了:“我張兆軒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


    紫來再一次露出歎為觀止的表情,竭力表現出五體投地的景仰來,隻嘖嘖地晃著腦袋,仿佛兆軒已經不是凡人,而是神仙。好半天,才說:“張老爺,你教教我怎麽做事,省得姑姑老說我……”


    再裝就假了――


    善卿想提醒紫來,卻不宜說穿,於是趕緊插話:“別叫張老爺,都這麽熟絡了,要不,就叫兆哥……”


    紫來頓了頓,說:“姑姑你叫他兆軒,我叫兆哥……不好……”


    “這又什麽好不好的?!忘年交嘛――”兆軒可不想紫來叫他叔叔。言情-


    “行,就叫兆哥。”善卿拍了板,又問:“王爺到底來不來?”


    話音未落,丫頭來報:“王爺來了。”


    善卿瞥一眼來路,王爺瀟灑的身影已經離得不遠,善卿微笑著,往透亮的翡翠杯裏斟了一溜清酒,悠然一笑。


    你來了,真好。


    “賞月正當時候,煜弟來得可真是早,”兆軒起身相迎:“我還以為,你得等到下半夜才能來。”


    王爺坐下,淡然道:“最近母後身子不太好,說話就累了,自然早早就散了休息,我前腳出宮,後腳就奔這來了。”


    兆軒嗬嗬地笑著,故意道:“那兩位夫人呢?怎麽不一同帶來?”


    “是啊,”善卿也趕進來攪渾水:“早就聽說尊夫人,一位品貌端莊,一位風情萬種,隻想一見為實,王爺倒是小氣,先自送了迴家,就是不讓我們見識……”


    “她們?”王爺從鼻子裏哼一聲出來:“一個沒帶進宮去,一個留在宮裏沒迴來。”


    “今年咋就跟往年不一樣呢?”兆軒傻嗬嗬地問。


    “咋就要一樣呢?”王爺嗤笑一聲,反詰道:“往年你都去宮裏,今年怎麽不去了呢?”


    “這不是善卿盛情相邀麽?”兆軒摸摸下巴,訕笑著,有些不好意思。


    王爺聞言,轉過身來,臉上帶著笑,眼光裏卻有些寒意:“善卿,怎麽想起邀請兆軒來過節呢?”


    “那天碰巧遇到,想起我和紫來兩個人過節孤單了點,兆軒正好也沒地方可去,不就順便邀請麽……”善卿微笑著,全當裝聾作啞,來了個四兩撥千斤:“我怎麽知道往年他都去陪太後?怎麽著,也不敢跟太後爭熱鬧啊……”


    王爺不響了,隻盯著善卿,仿佛已經洞察了她的心思,料定她在說謊。善卿默然地避開他的虎視眈眈,起身喚丫頭去拿新烘培出來的月餅。


    紫來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不禁為善卿捏把汗。這把兆軒叫來,應該是善卿為自己搭橋,如果就此惹惱了王爺,這第一個心裏過不去的,就是她紫來。


    紫來眼珠一轉,來了主意,趕緊在桌子底下踢踢兆軒的腳,兆軒會意,連忙岔話:“哎,你說你隻帶了一個夫人去?哪帶的誰?我猜啊,是蘭夫人!要是雪夫人去,你家還不會翻天?!”


    “你現在得到消息,我家翻天了麽?”王爺迴過頭來,平靜地望著兆軒。


    兆軒愣一下,嘟嚷道:“你今天是怎麽了?大過節的,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一句話,似乎提醒了王爺,他自嘲地笑笑,幽聲道:“是啊……大過節的……”一忽兒,眉間隱約的焦躁散去,痞氣的笑臉又顯露出來,他揚起聲音催促道:“善卿,你的月餅呢,怎麽還不來……”


    “就來了。”善卿答道,端著托盤朝紫來使了個眼色。


    紫來靠近了,皺皺眉。似乎在說,我不去。


    善卿微微瞪眼,把盤子塞給紫來,紫來無奈接了,轉到王爺跟前:“請王爺用點心。”王爺看也不看,伸手兀自取了一個,就塞進嘴裏。


    不看?沒興趣?


    善卿冷笑著,軟聲道:“王爺來得正好,差點就錯了好節目。”一招手:“紫來,兆軒特意送你的丹桂,如今開得這樣好,你也該還個禮謝謝人家,這樣,跳個舞給大家助個興!”


    王爺深吸一口氣,早就聞到了,桂花的香味很濃鬱,原來,是丹桂啊。他不露聲色地瞟了兆軒一眼,難道真如善卿所說,他對紫來,動了心思?


    善卿斜眼望著王爺,思忖著,自己的目的是否已經達到了?王爺的下一步,將會是什麽動作?


    一池平靜的水,在夜色中如黑玉般潤澤,倒影著月亮,泛起銀白色的波光,月影台從連綿的荷葉中升起,旁邊還倔強地豎立著幾朵晚開未敗的蓮花。


    紫來換上一件輕薄的蘭色紗衣,款款上了月影台。月亮正在她的身後懸浮著,白色的光芒透過她的紗衣照過來,仿佛她整個人,都是晶瑩通透的。樂曲一起,仿佛附著在她身體裏的精靈就醒轉了過來。輕盈地旋轉,靈動地跳躍,她的眼睛裏,隻有月亮,隻有這一池水,隻有天地,再沒有其他……


    兆軒嗬嗬地笑著,看著,慢慢地張開了嘴,此舞,隻應天上有――


    可是王爺,卻直直地望著翡翠杯中的清酒,不知在想些什麽。


    紫來於他,似乎無關;那曾經撼動他內心的舞蹈,似乎,也無關。這一刻,他沉默無視,仿佛身無旁騖。(百度搜索)


    享受閱讀樂趣,盡在吾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浣紫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下塵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下塵埃並收藏浣紫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