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令堯朝柳拭眉看去,問:“見麽?”


    “太皇太後怎麽說,都是皇祖母,她難得提出要見我,我還是得去見一見。”柳拭眉心想:嚴以白不會無緣無故想見她。


    說不定,有什麽重要的事?


    他這麽說,皇甫令堯立即決定了:“那行,我陪你一起去。”


    墨兒卻道:“永壽宮的嬤嬤說,太皇太後隻想見陛下,不想見王爺。”


    皇甫令堯臉一黑:“本王還見不得人了是怎麽地!”


    墨兒聳了聳肩,道:“那奴婢可不知曉。反正嬤嬤是這麽說的!”


    瞧瞧,在真正的敦愚王麵前,她一個禦前女官,也敢這麽跟皇甫令堯說話。


    但那個假貨卻是高高在上,把她當做一個賤婢!


    怎麽可能不被人發現呢?


    “無妨。”柳拭眉安慰自家狗子,道:“太皇太後雖然不見得對你我好,但她在大局上還是有分寸的。我去見她一見,不會太久。”


    皇甫令堯想了想,道:“成,我送你過去,就在外麵候著!”


    他是不可能放柳拭眉獨自一人去永壽宮的,即便嚴以白的威脅並不大。


    但嚴以白此人,極為神秘。


    她似乎什麽都知道,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秘密。


    萬一的事,誰知道呢?


    誰知道她會不會憋著什麽大招,突然發出來,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就要命了!


    永壽宮。


    雖然如今盯梢已經不怎麽嚴密,但永壽宮的一切,柳拭眉還是命人看著。


    嚴以白究竟是什麽心態,大家至今都尚未知曉。


    誰知道她會不會暴起呢?


    夫妻倆過來,皇甫令堯將柳拭眉送進正殿。


    看見他,嚴以白微冷一哼,道:“陛下這是有多不放心哀家?”


    柳拭眉沒有答話,皇甫令堯開口解釋:“不是對皇祖母有什麽不放心的,而是孫兒疼愛媳婦兒,自然要將她送進來。”


    不等嚴以白說什麽,他扶著柳拭眉走到椅子上坐下,溫聲道:“媳婦兒有事你喊一聲,我就在外麵。”


    比起對祖母,對他家媳婦兒說話的語氣,別提多溫柔了。


    嚴以白看在眼裏,又是一聲冷哼。


    沒眼看!


    “嗯。”柳拭眉應了一聲,道:“你把香囊拿去。”


    香囊裝的是驅蚊的藥物,六月盛夏,即便是皇宮裏,蚊子還是很多的。


    見她滿心為自己著想,皇甫令堯笑得唇角都快要裂到耳根了!


    若不是還有嚴以白在看著,他真想狠狠親她一口!


    接過柳拭眉給自己的香囊,他朝嚴以白作揖,便轉身出去了永壽宮。


    嚴以白不但早就聽說這對夫妻感情蜜裏調油,以前也親眼見過。


    “一般人吧,相處久了,過往的海誓山盟,總是要褪色的。”嚴以白端著茶盞,也沒去喝,輕輕地吹了一下上麵的浮沫,卻又將茶盞給放下了。


    知道她話沒說完,柳拭眉也不吭聲,等著她繼續。


    嚴以白繼續道:“但你們倆在一塊的日子,也有兩年半了吧?孩子也生了,這一年也是聚少離多……”


    她朝柳拭眉看去,帶著兩分好奇,問:“坐擁了皇權富貴後,你就沒有生出任何厭煩他的心思?”


    “太皇太後也知道說,朕與令堯這一年來聚少離多。”柳拭眉把玩著茶盞,一樣沒去喝這茶水。


    倒不是怕有問題,而是她已經養成了習慣,絕不在不能完全信任的地方吃喝任何東西。


    她笑道:“所謂的小別勝新婚,倒是這隔三差五的分離,更加穩固了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這話,不是糊弄的。


    距離產生美,長時間在一起,去年他們經曆的磋磨比較多,所以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堅固。


    等到需要有距離感的時候,他們又因為各種各樣的事,經常相隔甚遠。


    如此一來,反倒是將他們趨於平淡的感情,又加了一層蜜色!


    “難怪。”嚴以白感慨地道:“你這皇帝也做了有一年了,做得倒是不錯。”


    她好像在拉家常,並沒有進入正題。


    柳拭眉也不著急,順著她的話說道:“從朕登基,便開始征戰天下。以目前來看,是否好皇帝,還是個未知數。”


    “但你若將整個天下打下來了,國泰民安,到時自見分曉。”嚴以白手裏捏著一串玉珠子,一顆又一顆地撫弄過去。


    這白玉珠子,應當是她把玩在手中很多年了,每一顆都光滑玉潤。


    柳拭眉看了一眼,忽然很感興趣,道:“太皇太後這串玉珠,養得不錯。”


    嚴以白微微一愣,低頭看了一眼。


    她不吭聲,別人斷然不會厚著臉皮說要。


    但柳拭眉偏偏不是尋常人!


    她竟然開口:“皇祖母是否願意忍痛割愛,將這養出了靈性的玉珠子,贈予您的曾孫子做周歲禮?”


    完美的理由,用得妙哉!


    太子就要滿周歲了,太祖母把賞玩多年的玉珠子送給他,可比什麽寶貝都要珍貴!


    “你……”嚴以白蹙眉。


    自己心愛之物,誰願意割舍?


    縱然張口要走的人是女帝,但太皇太後身為皇祖母,她又不是什麽需要向女帝低頭的人!


    所以,她若不願意,柳拭眉無法逼她給。


    可她若不給……


    這意思就廣了去了!


    “你這丫頭。”嚴以白無奈失笑,道:“皇帝陛下今兒個,滿二十歲沒有?”


    柳拭眉不動聲色地道:“朕十六歲錯過了皇長媳的位置;十七歲做了皇次媳;十八歲做了女帝,生下太子……”


    她微微一笑,道:“今年十九歲,尚未滿二十。”


    “後生可畏!”嚴以白歎息一聲,道:“哀家近來聽說的消息倒是蠻多的,忍不住去想,倘若孫清再年輕二十年,與你一較高下,將鹿死誰手!”


    她本是一直沒進主題,柳拭眉也順著她的話,始終不挑破。


    此時,柳拭眉也不接這話茬,而是伸手指了指那玉珠子,道:“皇祖母岔開話題,莫不是舍不得將這白玉珠子送給太子?”


    嚴以白:“!!!”


    既然看穿了她的用意,還要說破!


    這柳拭眉,果然難纏。


    柳拭眉唇角勾著淡笑,道:“倘若皇祖母實在舍不得,便罷了。”


    嚴以白還能怎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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