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拭眉一臉的迷惑,皇甫令堯給她解釋道:“是厲皇叔!”


    “厲皇叔?”柳拭眉好半天,才從記憶——原主的記憶深處,挖出來這麽一個人。


    不怪她對這人沒什麽印象,那當然是因為——


    皇甫厲,是皇甫權最小的弟弟,比皇甫令堯沒大多少,跟皇甫賀同一年生的。


    這位皇子還沒會說話,先帝就已經駕崩。


    因為他的生母受到排擠——自然是嚴以白那一輩人的宮鬥了,究竟是怎麽樣情況,其他人也並不知曉。


    總之,先帝葬入帝陵之後,皇甫厲母子倆被趕去了皇陵那邊,為先帝守靈盡孝。


    先帝所有兒子中,享受父親寵愛最少的那一個,盡的“孝心”,竟是最多!


    皇甫權登基次年,才給了所有兄弟封賞,將大部分的兄弟都明麵上劃了封邑,遷出了帝京。


    但絕對不像西魏國的四君王那樣可以自治,大蜀的封地王爺,還是仰賴朝廷的鼻息過日子的。


    而還在帝京留存的親兄弟,也就那個守陵盡孝的,因為他被遺忘了。


    待眾人想起他的時候,他已經十五歲。


    那年,他的母妃薨逝,他上奏求以太妃禮製為他母妃辦喪,帝京的人才想起來——哦,先帝還有這麽個兒子呢,皇甫厲本也該是個王爺啊!


    皇甫權這人喜好麵子,表麵功夫總是做得滴水不漏,既然弟弟出來求旨,便以最小的弟弟“為先帝守陵有功”為名,封了一個陵王。


    但皇甫厲並沒有居住在帝京,而是習慣性地住在京郊。


    時間一長,他再一次被遺忘了。


    再一次讓人看見他的時候,竟然是因為有一次梁家帶兵剿匪,他身在其中,斬落敵首居一等功。


    眾人驚歎:原來陵王還有這樣的神勇。


    皇甫權命人一查,方知,原來皇甫厲感覺日子無聊,改名換姓投軍。


    從小小的步兵開始,一路晉升,竟然也是個校尉了!


    弟弟有這能耐,當皇帝的哥哥得提拔啊,於是,皇甫厲在屯營裏做了個小將軍。


    但他這個人,依舊不怎麽喜歡出風頭,依然不住在帝京,幾年來一直住在營地裏。


    慢慢的,又被人忘記了。


    聽到這裏,柳拭眉簡直對這人無比佩服:能永遠不讓人記住自己、關注自己,也是種本事啊!


    可為何這時候,皇甫曄與皇甫令堯會想起皇甫厲來呢?


    那是因為——


    “媳婦兒。”皇甫令堯擰著眉心,對柳拭眉說道:“厲皇叔是個小將軍,他與七舅原本在同一個屯營,兩人的品級也差不多。隻不過不一樣的是,七舅帶的是步兵,而厲皇叔帶的是騎兵。”


    “啊?”柳拭眉瞪大雙眼,腦洞大開:“該不會,他跟七舅不對盤吧?”


    倘使皇甫厲與梁升有交情,皇甫權肯定不會想到這個人的!


    那不是給對手送菜呢麽?


    她家狗子,也不會是這等表情。


    皇甫令堯歎了一口氣,道:“不但不對盤,甚至梁子還結得挺深!差點就要大打出手了!”


    “七舅舅……”柳拭眉很是吃驚:“他也不像是隨便跟人大打出手的人啊!”


    梁升那人,一般的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睛好麽?


    皇甫令堯說道:“軍中追捧強者,厲皇叔從小就不在京圈長大,他這人完全沒有皇族架子,武功厲害、排兵布陣也強,自然受到將士們追捧。”


    “兩年前的事吧,某次沙場演練的時候。正好,與厲皇叔對陣的,是七舅。”


    “七舅用了一點計謀,小勝。”


    “厲皇叔那邊的人都不服氣,非要說是因為七舅耍了陰招。兩方人馬給打了起來。”


    “厲皇叔是不是也這樣想的,我們不知道,但他提出了一個讓手底下的兵願意接受的方式來解決這次紛爭。”


    “便是,他與七舅單挑定輸贏。”


    因為皇甫曄這麽多年來沒在帝京,他知道有皇甫厲這個人的存在,但對這些事也是不了解的,也聽皇甫令堯講得津津有味。


    柳拭眉忍不住問:“七舅把他打敗了?”


    “要真的打了,那可能還沒什麽。”皇甫令堯歎息道:“偏偏就是,七舅不肯跟他打!”


    “這兩年來,厲皇叔一直追著要跟七舅打一場。但每一次七舅都以沒有這個必要為由,拒絕了他。”


    “沒能光明正大的進行賭約,厲皇叔心裏一直憋著一口氣,認定了是七舅看不起他,不給麵子。”


    “於是,一來二去就結仇了。”


    “後來,但凡有機會,厲皇叔都要跟七舅打一場。但七舅就是不肯正麵迴應。”


    “再後來……”


    皇甫令堯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柳拭眉,道:“年初三祭天那一日,七舅為了咱們罷官,離開了屯營。”


    順著他的話,柳拭眉理所當然得想到了後續:“陵王本就記恨七舅不肯跟他一決高下,後來七舅還走了。以七舅那個脾氣,陵王應該是一拳頭打進了棉花裏,這股氣始終出不來,就一直憋悶在心裏成了死結!”


    “對。”皇甫令堯點點頭。


    頓了頓,斜眼瞧她,小小的八卦了一下:“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柳拭眉心想:人跟人之間的恩怨就是這麽簡單,滴水之恩可能湧泉相報;升米之仇、可能不共戴天。你再說什麽事,我也不會驚訝的了。


    誰知道,皇甫令堯撇了撇嘴,道:“厲皇叔今年也已經二十三四了吧,早過了婚嫁之齡。他也從來不提這茬,有一件事卻很奇怪,在張喵喵——七舅母被除名太子妃人選後,他托人去張家提過親!”


    柳拭眉:“!!!”


    她收迴剛才心裏那一句“再說什麽事,我也不會驚訝的了”!


    媽呀,簡直不要太驚訝好嗎!


    “他……常年不在帝京,怎麽會想娶妙蓁呢?”


    柳拭眉簡直要語無倫次了:“不是,他見過妙蓁嗎?還是說有別的瓜葛?”


    張妙蓁是去年七夕被除名的,因為在傾酒台被拖下河裏扒了衣裳,名節受損,不能做備選太子妃了。


    她這種傳統女子,貞潔比命還重要,那時候有輕生念頭,全靠柳拭眉開導勸解,鼓勵她重新站起來。


    在這個節骨眼,正常人都不會打著要娶她的主意吧?


    可陵王……


    竟然主動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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