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印花稅是來源於英國稅製,是指在香江轉讓物業、股票、證券、票據、樓宇租賃的文件、或特定文件、合約、協議雙方簽署完畢,為得到法律的刑事保障,在簽立時向印花稅署繳交印花稅,同時粘貼印花。


    凡是不粘貼印花的交易類文件,都不具法律效力。


    現在港府把股票印花稅翻了一倍,大大提高了股票交易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這讓怡和洋行收購會德豐也需要多繳一大筆稅款。


    但是雷蘊榮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勁,就算匯豐銀行能夠遊說港府頒布這個措施,但現在看怡和洋行這樣大張旗鼓的架勢,肯定是就算不惜多繳納一筆稅也要把會德豐拿下的。


    或者說匯豐銀行這次也沒想到怡和這次的決心居然這麽大。


    雷蘊榮在冷靜下來思索一番之後,反倒覺得應該是港府早就有這個打算,可能也是乘著怡和洋行與匯豐集團相爭這件事順水推舟的頒布加稅的政策。


    這次港府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發布了正式的文件,宣布在聖誕節後的第一個交易日,即一九七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起,對證券交易征收的印花稅,從原來的的百分之四提高到百分之八,並推出一係列補掙證券交易利得稅的細則。


    這當即一石激起千層浪,香江股市猶如潑了一盆冷水,交易量大幅下跌,投機氛圍也一掃而空,政策效果可謂是立竿見影。


    對於這樣一個熱點,《信報》的林行之當然不會錯過,這時也體現出他非常專業的水準。


    他在《信報》撰文評論表示,“在即將過去的一九七六年,香江股市成交量超過了一百三十億港元,雖然成交量不及上一個牛市將近五百億港元的最高年成交量,但也大幅度超過了一九七五年一百億出頭的年成交量。”


    “這本來會是一個很好的預兆,不過,現在港府頒布增加印花稅的政策,恐怕一九七七年的香江股市,會在成交量方麵表現的非常冷清,甚至會被腰斬,跌落到不及七十億港元的水平。”


    當然林行之也不會就這樣幹巴巴的列數據立g,同時也旁征博引列了很多詳細的數據來佐證自己的猜測。


    再加上林行之出色的文筆,憑借這篇深度的專題報道,《信報》當日報紙盡管加印了兩次,還是供不應求,大量投資者產生讀後共鳴的發出哀歎,明年香江股市算是沒搞頭了。


    通過林行之不懈的苦心經營,《信報》在財經評論圈子越來越有權威,甚至開始有人對其喊出了東方華爾街日報的讚譽。


    當然,雷蘊榮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龐毅殿安排人去往《信報》臉上貼花。


    其實對於港府加稅這件事情,雷蘊榮還是有些不明白,主要是自己了解的信息太少了,而且在港府的關係也很薄弱。


    不過利家在香江底蘊深厚,利澤銘也見多識廣應該了解一些內幕,雷蘊榮就想去找他了解一下情況,順便也看看女朋友。


    不對,應該是去看看女朋友,順便拜訪一下利澤銘老爺子。


    比較不巧的是雷蘊榮來到利家的時候,利雲韻居然不在家,他隻好直接去找利澤銘。


    利澤銘其實已經半退休,旗下的生意一般都交給兒子處理,除非有什麽重大的決策,才需要他親自出馬拍板,不然幾乎都呆在家裏或者像雷覺華一樣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以前利澤銘和雷覺華還能經常小聚,但後來雷覺華有了新的事情要忙兩人的聚會就少了,所以,他在看到雷蘊榮過來的時候,顯得非常開心,笑道:


    “阿榮,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


    “利伯伯,很久沒來看望你了,今天正好有時間,所以就來看看你嘍。”


    “我看你是過來找小韻的吧,不過她今天去和朋友采風去了。”


    “利伯伯,你真是冤枉我了,這次我可真的是來看望你的。”


    “哦,真的是?”


    “當然是真的!”


    之後雷蘊榮又說道:“利伯伯你見多識廣,我這裏有個小疑惑也想向您老請教一下。”


    “我就知道你這個無利不起早的小家夥不會這麽有心,說吧,遇到什麽事了?”


    對利澤銘的調侃雷蘊榮也不以為意,起身給他到了杯茶,說道:


    “利伯伯,你應該知道前兩天港府頒布的加稅的事情吧?”


    “我又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件事情波及這麽廣,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再說你的生意又不是全壓在股市上,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雖然如此,但我今後肯定和股市的接觸越來越多,不了解港府為什麽突然頒布這個加稅政策心裏總是念頭不通達。”


    “那你想了解什麽?”


    “我就是想了解港府頒布這個舉措的深意是什麽,總不會真的因為匯豐銀行和怡和集團爭奪會德豐這件事情吧,亦或者港府缺錢了?”


    利澤銘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道:


    “很多時候,英國人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我們華人不同,比如說股市,讓太多華人得到了崛起的機會。”


    雷蘊榮驚訝的問道:


    “利伯伯你是說這次的加稅政策是為了打壓我們華人的崛起?”


    利澤銘沒有正麵迴答:


    “港督麥理浩眼瞅著就要到六十周歲了,按照規定,該考慮退休了。不過唐寧街十號對麥理浩的工作成績十分欣賞,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下達延長任期的批示。”


    雷蘊榮也在仔細品味利澤銘的話,麥理浩,或者說在香江的英資集團切實感受到了華人的崛起,想要打壓這種趨勢。


    但是應該也沒這麽簡單,麥理浩上任之後,香江的治安還有經濟環境也都有明顯的好轉,可能人家就是真的擔心股市再出亂子。


    曆史上,港督麥理浩的任期數次延長,一直幹到一九八二年,身體健康實在吃不消了,唐寧街十號才不得不換人。


    而政客往往到了要退未退的時節,會相較於最初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出現不同程度的懈怠。


    從這個經驗來講,港督麥理浩讚同加強股市管控的態度,倒也解釋的通,至於另一層意思,也不是沒有緣由。


    麥理浩雖然被稱為香江曆史上最傑出和最受市民愛戴的港督,但都無法否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他是代表英國人以及英資企業集團的利益。


    所以,之前雷蘊榮猜測的也沒錯,港府頒布這個措施還真是就順水推舟,隻是這背後的原因就不是匯豐銀行遊說這麽簡單。


    “利伯伯,看來這麥理浩屁股坐的很正啊,隻是手段就高明多了。”


    “阿榮,你還年輕,這個事情對你影響不大,隻要你按部就班的發展下去,誰都無法阻擋你的崛起,再說現在的這些英資公司,一個個的都散發著腐朽的味道,華人的崛起是不可阻擋的。”


    “我明白了,利伯伯。”


    這時,利澤銘悠悠的來了一句,“北方那邊變天了。”


    雷蘊榮斟酌的發表見解:“是啊,時代要變了!”


    “前段時間你的表現很好,作為一個企業家,永遠不要忘了社會責任感,那邊想讓我先問問你的想法,明年國慶,你有時間去燕京觀禮嗎?”


    “邀請我?不應該是我爸爸嗎?”


    “沒錯,就是你,當然,覺華也在邀請之列。”


    “現在離國慶應該還有很久吧,怎麽這麽早就開始發出邀請呢?”


    “不早了,以前也是從這個時候就開始邀請,再說這次情況也更特殊。”


    “那利伯伯這次你也會去嗎?”


    “我這次就不去了,之前都已經去過很多次了,把機會留給新人。”


    對於這件事情,雷蘊榮感覺有點突然,同時雷蘊榮也得考慮去往燕京的影響,此刻雖然英國與華夏已經建立了大使級的外交關係,但意識形態上的對立總是客觀存在的。


    想到這,雷蘊榮還是覺得得先等等再看,晚兩年再北上也來的及,再說此刻特區都還沒成立呢。


    “利伯伯,這次我就先不去吧,你知道的,我所有的基業都是在香江,而且我也還年輕,今後機會有的是,這次就讓我爸爸去吧。”


    “也行吧,到時候我給他們迴複。”


    “那謝謝利伯伯了。”


    “這有什麽好謝的,如果你真的要謝的話,那你就抓緊和小韻把婚事定下來,然後抓緊生個小孩,讓我有生之年能看見小韻的下一代。”


    “利伯伯,我們一定抓緊。”


    不過雷蘊榮聽了利澤銘的話又想到了另一個事情,好像曆史上他的生命沒有幾年了,在八三年的時候因病去世。


    “利伯伯,你長命百歲一定能看見雲韻的孩子的,既然你現在退休在家,有時間的話就去醫院檢查身體,您老可不能諱疾忌醫。”


    “哈哈,放心,我可不是什麽老古董,再說我現在的身體好著呢。”


    雷蘊榮又陪著利澤銘聊了一會天,見利雲韻還沒有迴來就先告辭離開了。


    就像利澤銘說的,港府加稅的事情對雷蘊榮來說確實沒多少影響,但是為了明年的計劃,此刻他也需要時刻關注著股市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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