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李建國旁邊的老黑, 看到李建國雙目赤紅,呲牙欲裂,盡力忍耐的模樣, 也是有些膽寒的。


    雖說氣場這個東西是無形的, 但是經過經年累月的積累,有些人確實是可以僅憑著氣場就能讓人腿軟的。


    此時的李建國就是這樣,全然沒有了在小石頭跟前的眉眼溫柔,說句話都壓低了聲音的慈父模樣。


    老黑有點慶幸。幸虧他們是躲在草叢裏的, 不讓就李建國現在的這個樣子,別說是心懷鬼胎的人販子了, 就是普通的老百姓進出縣城, 估計也要被李建國一個眼神嚇迴去, 哪來迴哪去了,絕對比門神好用。


    不過這也讓老黑再次認識到了小石頭對李建國的重要性。


    上一次李建國這個樣子,還是在一次敵強我弱的突圍戰中, 雖然最後成功突圍, 但是所有的戰士都殺紅了眼,李建國尤甚,仿佛那個時候的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殺戮機器, 身上帶著濃厚的血腥和硝煙的味道,估計要是膽子小的, 被他看一眼, 都能直接尿出來。


    李建國現在沒心情說話, 隻是一眼不眨的的盯著那條路, 不放過路上走過的每一個行人,每一輛車。隻是在眼睛累極了的時候,才會非常快速的眨一下眼,又趕緊睜開了。


    李建國這邊暫時沒有出現可疑人等,那邊的小白子卻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


    “連長,我發現了可疑人員。”一個身穿灰色襯衣。褲腿上還帶這些泥土,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一個人走到小白子身邊說道。


    “什麽?你細說說。”小白子一聽,停止了繼續帶著人分開搜索的腳步。


    “我剛剛看到一個男人,手裏抱著一個小男孩,鬼鬼祟祟的蹲在橋洞底下。我仔細一看,那個小男孩一點反應也沒有,很像是中了迷藥的樣子。”


    “你確定他不是睡著了,而是中了迷藥?”小白子細細的問了起來。


    “那我還能看錯,以前打仗的時候,這可是我的老本行,靠著它,我可是襲營第一高手,他們在我麵前玩這個,還太嫩了點兒。”灰襯衫男人有些得意的說道。然後又有些奇怪的說道:“隻是,那個小男孩看起來比咱老大說的看著大了一點,老大說小石頭早產,應該看著會比同齡孩子小一點才是。”


    小白子聽他說完,思考了一下,說道:“你帶我去看一下,說不定是同夥呢,正好我們可以順藤摸瓜。”


    灰襯衫男開始在前麵帶路,引著幾個人到了他發現的那個橋洞。


    到了那裏,還有一個人在原地不動,監視著那個人,怕好不容易有了的線索再丟了。


    “確實是迷藥迷倒的,大壯,二壯,你們兩個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其他人了,在注意著附近有沒有暗號之類的東西。”小白子看了一會兒,確定了。然後對著身後的兩個身材異常高大,明顯是兄弟倆的兩人小聲說道。


    兩人點點頭,悄悄隱去了身形。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迴來了,比著隻有他們幾個人能看懂的手勢,示意周圍一切正常,沒有同夥。


    “很好,光耀,你去警戒,大壯二壯,你們兩個聽我口令,我數到三的時候,你們一起上去製服他,我去堵住他的退路。”


    兩人點頭。


    “一,二,三,上!”


    大壯二壯一擁而上,動作迅猛矯捷,在那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一個搶孩子,一個撲倒那個男人。配合的非常默契。


    搶人,踢腿,縛手,鎖喉,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很是熟練。


    等那個人迴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綁住了手腳,塞住了嘴,扔在了地上。


    “你去通知老大,說我很有可能發現了那個人販子的同夥,已經製服了,現在我把他帶到橋洞旁邊的樹林子裏去。那裏有一個我偶然發現的廢棄的地窖,非常隱秘,我在那裏等他,這裏雖然偏僻,但是審問起來萬一他嚷嚷,容易被人發現。”小白子對襯衫男光耀說道。


    光耀聽後拔腿就往城外跑去,老大估計要急壞了,要快點去告訴他這個消息。


    過了一會兒,李建國看到光耀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心裏一跳,有消息了?


    光耀眨眼間就跑到了李建國和老黑的麵前,和他們一樣蹲著。


    李建國死死地看著光耀,就怕他嘴裏說出來的消息不是自己想聽的。


    “老大,我和連長在城西麵的橋洞底下發現了一個人販子,他手裏有一個孩子,但是應該不是小石頭,看著年齡要大一點。我們想著他可能是那個人販子的同夥,就把他給抓起來了。”光耀知道老大心急如焚,也不停歇,劈裏啪啦的把事情給說了出來。


    “快帶我去”李建國站立身來,轉身就往城裏走去。


    光耀快步超過李建國,走在前麵給他帶路。


    兩人的腳程都不慢,很快就到了那個橋洞下麵。


    “連長說這裏不好審問他,怕他喊,就把他帶到那邊的林子裏去了,那裏有一個廢棄的地窖,非常隱秘。”


    兩人繼續往林子裏走去。


    等進了林子,就看到大壯站在一塊凸起的小土堆旁邊,見到李建國和光耀來了,衝他們招了招手,示意這邊。


    李建國走上前去一看,在小土堆旁邊的灌木叢裏,有一個已經長滿了紅色鏽跡的鐵製拉環,把拉環來開,出現了一個一次隻能進去一個人大小的洞口,確實非常隱蔽。


    李建國矮下身子,慢慢的爬了下去,光耀也跟著爬了下去。


    等他們都下去了,大壯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繼續警戒。


    李建國下去了之後,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綁,像一條爬蟲一樣被扔在地上的人販同夥。


    小白子見李建國來了,知道審問可以正式開始。


    上前蹲下,除掉那個男人嘴裏的破布:“你現在可以喊,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喊一句,我就紮你一刀,你可以看看是你喊的人過來的比較快快,還是你的血先流幹的比較快。”小白子從小腿的褲子筒裏摸出來他綁在腿上的一把被擦的鋥亮的軍刺,是那種專門給人放血的□□。


    那個人販子顯然沒有見過這麽可怕的陣仗,他雖然做的都是斷子絕孫的虧心事,但是膽子卻真的不算大。聽到小白子這句話,他不要說喊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整個身子抖得像篩糠一樣,瞬間冷汗汗濕了他的衣服。


    小白子一看到他這樣,就知道他的心理防線被自己擊潰了。嗜笑一聲:“嗬,幹的都是缺德事,怎麽膽子比老鼠還小,爺爺我的手段還沒使出來呢,你就先不行了,真沒勁。”


    “接下來,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要是讓我看出來你在說謊,後果你是知道的。”


    那人販連連點頭,示意自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好,開始了。第一個問題,你有同夥嗎?”小白子開始問話了。


    “有,我,我還有兩個同夥。”


    “他們都長什麽樣子?”


    “一個很瘦,挺矮的,外號叫瘦子,還有一個一口大黃牙,外號叫大黃牙。”然後人販子不說話了,等著他的第二個問題。


    得,對上號了。


    “繼續啊!難道還要我問一句你才答一句啊?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小白子眼一瞪,說道。


    “是,是。”人販子被他一瞪,都要嚇尿了,立馬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知道的全都倒了出來:“我們三個人是一個村的,一直是靠拐賣小孩賺錢,這次我們約好了一起來這裏看看。然後我們到了這裏之後,就各自分散開,約定得手之後在那個橋洞底下碰麵。”


    “那其他的兩個人呢?跑哪裏去了?”小白子追問。


    起初那個人販子還不想說,被小白子一下劃開了褲腿,血滲了出來。


    “你以為我手裏的家夥式兒是逗你玩的啊?還不快說,不然下一次就劃斷你的脖子!”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我說,我說,他們住在縣城的紅星招待所裏,我怕被人發現,就沒有跟他一起去。”


    “你看到他拐來的孩子了嗎?”聽到小白子的這句問話,李建國背過去的拳頭猛然攥緊了。


    “看到了,看到了,是一個大概一歲多一點的男孩,長得挺好看的,白白嫩嫩的,把瘦子高興壞了,說是一定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大黃牙今天沒有得手,就跟著瘦子一起去招待所住了。他們現在應該還在招待所。估計要明天才會迴去,大黃牙這次沒有得手,不敢迴去的。”


    “喲,還是團夥作案,他們住招待所的介紹信是誰給開的啊?”偵察兵出身的小白子可是很敏銳的。


    聽到這裏,李建國終於按奈不住了,他從進來之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全程背過身去不看那個麵目可憎的人販子。他怕控製不住自己。


    “這裏交給你了,你看著辦吧,那個孩子等他醒了,給司令打電話,這件事牽扯的人員可能很廣,你可能壓不住。”說完,李建國就出去了。


    出了地窖之後,李建國直奔紅星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門口。李建國就發現了小山子那一隊人的蹤跡。其中有兩個人正隱蔽的在門口放哨,一旦有異動,好給裏麵的人傳遞消息。


    李建國發現他們的同時,他們也看到了李建國。


    “老大,找到了?”其中一個人問道。


    “嗯,找到了,就在這個招待所裏麵。”


    那兩個人一聽,快步帶著李建國來到了招待所的一麵靠著胡同死角的牆壁旁邊。學起了狗叫


    “汪。汪汪。”一短兩長。


    三聲狗叫之後,牆壁上三樓其中的一個窗戶開開了。學狗叫的人衝上麵比了一個手勢,意思是發現任務目標。


    等了一會兒,窗戶上垂下來了一根粗麻繩。


    這是提前商量好的,雖然麻煩了一點,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對李建國來說,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隻要還沒有把孩子從人販子手裏救出來,就一刻都不能放鬆神經。


    這是李建國和他的戰士們曾經用鮮血換來的經驗。


    李建國順著那根繩子爬上了三樓。


    房間裏的是小山子和他的一個隊員。


    “老大,找到了?就在這裏嗎?”小山子在李建國爬上來之後就收起了繩子,關上窗,問道。


    “嗯,就是這裏了,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動靜?”


    “一樓到三樓的大部分房間我們都看過了,住在那裏的人都曾經出來過,我們趁著那個時間段往裏麵看過,沒有你說的那個人販子和小孩的蹤跡,隻剩下對門的那個還有三樓拐角的那件沒有開過門,裏麵也沒什麽小孩子哭鬧的聲音。”小山子向李建國匯報著情況。


    “狗.日.的。”李建國一聽,一圈錘在了牆上。他原來也是用過迷藥的,知道高濃度的迷藥一般百姓是弄不到手的,而低濃度的迷藥肯定管不了這麽長時間沒有動靜。


    不是被塞住了嘴巴,就是被又用了迷藥。這兩種結果無論是哪種,都讓李建國怒火衝天,心疼不已。


    這時,對門的那間房門傳出了聲響。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瘦小的男人從房間裏出來了,看他的方向,應該是去上廁所。


    透過悄悄打開的門縫,李建國隱約在那間房關門之前,看到了屋子裏的床上無力的耷拉著一雙小小的腳。


    隻憑這一眼,李建國就肯定,一定是小石頭。


    用眼神示意小山子和另一個人開始行動。


    等那個瘦子上完廁所之後,敲了敲房間的門“黃牙,開門。”


    那個黃牙也是謹慎,聽到是瘦子的聲音,才起身給他開門。


    就是現在!


    李建國三個人悄無聲息的撲了出去。那個隊員快如閃電的掐住了瘦子的咽喉,讓他發不出聲音來了。


    黃牙也在這個時候開了門,剛把門打開,就感覺門外有一股巨力傳來,把他硬生生得抵在了門板的後麵,動彈不得。然後他就步了瘦子的後塵,被小山子一把掐住了脖子。


    完成這一係列動作之後,那個隊員把瘦子拖了進來,關上門。


    李建國早已顧不得其他了,他的眼裏隻有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的小石頭。


    然後,李建國看到了小石頭被粗糙的繩子緊緊綁住的手腳。


    腳還好,因為還有褲子做緩衝,所以看起來沒有什麽大礙。


    但是小石頭被反綁在身後的手腕已經微微的滲出了鮮血,因為是小孩子,皮肉很嬌嫩,人販子的手腳沒輕沒重的。繩子已經深深地嵌到了肉裏,李建國原本急切地腳步忽然停了下來,變得有些躊躇不前,想伸手去摸摸小石頭的臉,伸出去的手卻停在了半空,生怕自己這一碰就碰碎了這個看起來如此脆弱但同時又是他心中最珍貴的孩子。


    就這樣靜止了幾秒,李建國忽然像觸電一樣整個人彈了起來。轉身,整個人就像一頭暴怒的雄獅,一下子躥到了那個瘦子的麵前。把鉗製住他的那個隊員嚇了一跳。


    然後,李建國動了,他伸出腿,狠狠地,不留餘地的踹在了瘦子的身上。


    那個隊員非常機智的在李建國伸出腿的那一刹那鬆開了手,省的受到瘦子的牽連。


    ‘砰’的一生,瘦子被李建國像踢沙包一樣的踹飛了出去,然後狠狠地撞在了房間的牆壁上,掙紮了兩下,不動了。


    那個隊員趕忙上前查看,把手往瘦子的脖子上一探,還好,老大沒下死手。


    現在已經不是戰爭年代人命不值錢了,雖然像這種敗類死多少都不算多,但是卻不能死在他們手上。


    不過隻要留口氣就行了,反正依照現在的社會情況來看,想來司法部門也是會理解,一個被拐孩子家長見到孩子被人販子折磨成了這副樣子之後,稍稍的不理智的行為的。


    為老大的行為找好托詞之後,他心有餘悸的暗中拍了拍胸脯。


    老大就是老大,果然是寶刀未老,威風未減當年啊。


    這麽一個大活人,雖說很瘦,也不高,但那也是上百斤的實打實的肉啊,就這樣被踢飛了出去,幸虧自己剛剛及時鬆了手,不然連帶著他也要被掃到台風尾了。


    李建國發泄過怒氣之後就不管那個瘦子的死活了,反正他自己出的手自己知道輕重,死不了。


    他才不會為了一個人渣把自己搭上,他現在還有小石頭要照顧,還要安安穩穩的看著小石頭長大。反正到了牢裏之後,有他好受的。


    李建國開始小心翼翼的給小石頭解下腳上手上的繩子,一圈又一圈,先是腳,然後是手。直到最後一圈,李建國解繩子的手開始有些微微的顫抖。


    李建國知道,繩子是必須解下來的,這也不知道是人販子從哪裏弄來的繩子,如果一直挨著傷口的話,很容易造成感染。


    所以就算李建國再不忍心,他也慢慢的開始把繩子從小石頭的手腕上拿下來。


    被外力撕扯,本來已經有些凝固的血液又開始流了出來。李建國強製著自己不去看那傷口。


    終於,繩子全部脫離了小石頭的手腕,李建國隱隱的鬆了口氣。現在才敢細細的端詳起了小石頭的手腕。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小石頭的這些傷口,雖然不是傷在他身上的,卻讓他感覺比被子彈從身體裏直接穿過去還要疼痛數倍。


    李建國輕輕地避著小石頭的手腕把他抱了起來,這一抱不要緊,李建國才發現小石頭的身體燒的滾燙。


    剛剛李建國還以為是因為小石頭的迷藥還沒過去,所以才沒有反應,現在看來,小石頭應該是發燒燒的失去了意識。


    “該死的。”李建國罵了一句。


    然後立馬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嚴密的包裹住了小石頭。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李建國開始奮力的向著縣城醫院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番動作看的小山子和那個隊員一臉懵。


    “這速度,就是豹子也隻能在後麵吃灰啊,果然老大就是老大。”沒錯,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


    “先把這兩個人帶迴大隊裏去吧,告訴兄弟們收隊了,等老大忙完了在迴來決定怎麽處置。”小山子對那個隊員說道。


    李建國一路風馳電掣,短短的十分鍾就跑到了醫院門口。


    現在已經是夜裏了,醫院的大部分工作人員和醫生護士都下班了。隻留下幾個在值班。


    李建國抱著小石頭進到了急診室裏,裏麵隻有一個撐著頭昏昏欲睡的中年醫生。


    那個醫生顯然沒有睡死,聽到李建國的腳步聲之後就醒了過來。


    “醫生,你快給他看看。”李建國把小石頭抱過去,湊近了對醫生說道。


    那個醫生看著李建國懷裏的小石頭燒的臉頰通紅,嘴上卻已經幹的起皮了。


    伸手摸了摸小石頭的額頭,一驚,有些埋怨:“怎麽燒的這麽厲害才送過來啊,你們這些家長也是真的粗心,萬一燒成肺炎可就麻煩了。”


    由於人販子在迷暈了小石頭之後,怕被人發現,所以一直遮住了小石頭的臉,連帶著他的唿吸也受到了影響,等到了招待所之後,人販子也是門窗緊閉,空氣並不流通,所以小石頭過了好幾個小時還沒有醒過來。


    這一次,李建國抱著他在街上狂奔,隻是包住了他的身子,並沒有遮住他的口鼻,小石頭唿吸到了新鮮的空氣,慢慢的又有了些意識。


    小石頭朦朦朧朧中,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溫熱的懷抱裏,很溫暖,很安全。


    然後他聽到了李建國的聲音。


    迷迷糊糊張開了眼,被一直觀察著他的李建國第一時間感覺到了。


    “小石頭,是爸爸啊,爸爸來了,不怕了,爸爸把壞人打跑了。以後爸爸絕對不會讓壞人再欺負小石頭了。”說到這裏,李建國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爸爸,小石頭張了張嘴,想要叫一聲李建國,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怎麽也發不出聲來。


    忽然,小石頭的身體開始控住不住的僵硬了起來,嘴也抿得緊緊的。


    “快,快把他的嘴掰開,他是高燒引發驚厥了,趕緊把他的嘴掰開,防止咬傷舌頭,小孩子出現這個狀況很危險的。”醫生看到小石頭這個樣子,立馬反應了過來,上前一步,捏住小石頭的臉頰,掰開他的嘴,可是手上卻一時間找不到可以代替著讓小石頭咬的東西。


    李建國不假思索的把自己的手伸進了小石頭的嘴裏,被小石頭無意識的狠狠地咬住了。李建國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等過了有一分多鍾,小石頭停止了驚厥,再次失去了意識。


    李建國真的感覺,這是他一生中最難熬的一天了。


    “我先給他物理降溫,但是我這裏沒有退燒特別顯著的特效藥,隻能先給他用些常規的藥。其他的我也是愛莫能助了。希望你做好思想準備


    李建國一聽,什麽思想準備?什麽意思?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就讓我做好思想準備了?我兒子好好的,你咒他幹什麽?你說,那種特效藥哪裏有?我想辦法去弄。”


    那個醫生也是被李建國看的有些額頭冒汗,迴答道:“最近也要省城軍醫院才有,那是軍用品,一般人弄不到的。就算你能弄到,可是現在這麽晚了,汽車站都已經停止發車了,最早的一班車也要明天六點半才有,他不一定能撐到那裏去啊。”


    “省城軍醫院?”李建國一聽,心裏有了計較。李建國問了醫生醫院哪裏有電話之後,出去打了一通電話後,就又很快迴來了。


    然後一直守著小石頭,寸步不離。


    不提李建國這邊他是如何的度秒如年,且說李老太迴了家之後,李家算是翻了天了。


    “你這個遭瘟的攪家玩意兒啊,還有你這攪屎棍的媽,我不過才出去了幾天,你就把我的寶貝孫子給整沒了,要是我孫子出了什麽事,我一輩子不會放過你們的!我孫子好不了,大家都別好了!”李老太指著趙紅梅和趙嬸子破口大罵,聲音大的估計整個大河村都能聽到她的叫罵聲了。


    原來正巧李老太要迴家拿東西,結果一進門就發現家裏愁雲慘淡的,李老頭坐在門檻上一口接著一口的抽著煙,盯著家門口的那條路望眼欲穿。


    李春、李夏、李秋三姐妹也是陪在恨不得哭昏過去的趙紅梅的身邊,一起抹著眼淚。趙嬸子蔫蔫的坐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一問緣由,李老太就像一個被點著的炮仗一樣,一下子就炸開了。


    “你到底安的什麽心啊?別以為你肚子裏的那些花花腸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嫌他礙著你的眼啦?故意把他給整丟了。不然你長著這兩個耳朵是擺設嗎?你媽一來就把你兒子拋在腦後了,你既然跟你媽這麽親,就跟你媽過去吧。”李老太的手指頭都要戳到趙紅梅的鼻子尖兒上了。


    趙紅梅也是理虧,更是害怕被李老太趕迴娘家去。


    這個時候是不興離婚這一套,在農村,這和古代的時候被休了是沒什麽兩樣的。自己又已經這麽大歲數了,要是離了婚,自己這輩子就完了。


    “親家母,紅梅她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話趕話沒聽到嗎,不然她哪舍得讓人把孩子給拐了去啊。”趙嬸子有些心虛的開口勸道。


    這一勸不打緊,直接把李老太的火力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你還有臉說話?要不是你哭天抹淚的跑到我們家,她至於連一個小孩子都看不住嗎?還想要讓建國出錢給你兒子娶媳婦兒,天底下有這樣的便宜事兒?”李老太開始劈裏啪啦的懟起了趙嬸子。


    “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了,我們家絕對不會出一分錢給你們的,你兒子他愛吃不吃,餓死拉到,他活該。省的他活著也是浪費糧食,不如死了幹淨。”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你說話也太惡毒了吧。”趙嬸子一聽李老太這樣說自己兒子,也有些坐不住了,開始反駁起來。


    “更惡毒的還在後麵呢。就是建國在這他也絕不會有二話,你們明知道小石頭那是他爸的命根子啊,還把他給丟了,你們這不是要了我兒子的命嗎。


    我告訴你,你最好上香拜佛祈求老天爺保佑,我孫子要真是出什麽問題,我們兩家就不死不休了,你們讓我沒了兒子孫子,我就讓你家斷子絕孫!反正我也是黃土埋到腳後跟兒的人了,我不怕!”說到氣急攻心處,李老太一口氣沒喘上來,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本來悶聲不吭,一心盯著路口的李老頭見狀趕緊把李老太給扶到了屋裏去,然後招唿著李春姐妹過來照顧李老太。


    等把李老□□頓好了,確定她隻是急火攻心,已經轉醒過來了,李老頭才放下心來。


    “老婆子,你可要保重好自己啊,建國可經不起再一個打擊了,建國已經去找人了,你放心,他在部隊裏那幾年,也是有真本事的,一個人販子,難不倒他。”李老頭開始寬慰起了李老太。


    見李老太點點頭,又示意自己出去,李老頭明白,這是讓他繼續在門口等著消息的意思。


    見李老太已經緩過來了,李老頭也不說什麽了,就轉身出了屋。


    一出屋子,就看到門口站著的李春三姐妹,俱都是眼眶紅紅的,神情中帶著驚惶之色。


    李老頭歎了一口氣,挨個摸了摸她們的頭:“你們別怕,這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和你們無關,不管怎麽樣,你們都是我們老李家的閨女,這點是不會變的。”


    說完,他就朝著門口走去了。他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能說出來這幾句,就已經是看在她們不知所措的樣子實在可憐,才出言安慰幾句。


    李老頭走了之後,李夏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有些埋怨的說道:“媽怎麽就把弟弟弄丟了呢,家裏的活我們都做完了,她也沒什麽忙的,就算是和姥她說話,也不能忘了弟弟啊。弟弟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他還那麽小。”說著,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說來有些奇怪,在家裏的三個姐姐裏,和小石頭最親近,玩的最好的,最投緣的,既不是溫柔可親的大姐李春,也不是和小石頭年齡差不是太大的李秋,而是脾氣火辣的李夏。


    李春畢竟也算是個大人了,再過兩年在農村都可以找婆家了,對於小石頭,她更多的是一種長姐如母的心態在照顧著小石頭。


    而李秋呢,她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野丫頭,整天想著到好玩,哪裏可以弄到好吃的,整日的不著家。


    不過她也是喜歡小石頭的,畢竟小石頭不像村裏的其他孩子一樣,一條長長的鼻涕掛在嘴邊,身上髒兮兮的都看不出來衣服原本的樣子了。


    小石頭的身上和臉上永遠是幹幹淨淨的,長得也可愛,又愛笑。李秋心裏很喜歡這個小弟弟。不過她畢竟還是個孩子,不定性,在家裏待不住,小石頭又不能出去,所以一天裏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隻有李夏,自從小石頭出生了之後,除了李建國和李老太,她就是小石頭和小石頭接觸最多的人了,連趙紅梅都趕不上她。


    要是在村裏聽到了哪家的孩子不懂事說小石頭的閑話,李夏更是第一個衝上去,不依不饒,非讓對方改了口才行。


    這次小石頭被拐走了,她心裏都急死了,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淚。心裏暗下決定,等爸爸把小石頭帶迴來之後,爸爸出門沒時間陪著小石頭的時候,自己一定要寸步不離,交給別人她可不放心。


    李家的眾人渡過了這漫長的一夜,沒有一個人睡得著覺。


    李建國這邊,他也不好過。


    提著心,吊著膽,一直沒敢合眼,隔一會兒就要給小石頭用酒精擦拭手心和腳心,然後把小石頭額頭上已經變得溫熱的毛巾換下來,浸上冷水,繼續放在他的額頭上。


    醫生給小石頭打了針,但是效果不是很好,但是好歹讓體溫下去了一點,不至於像剛到醫院時那樣燒的滾燙,要是那樣持續燒下去,會燒壞腦子的。但也隻是治標不治本,不能徹底退燒。


    中間醫生又給小石頭輸了一些葡萄糖,按照小石頭現在這樣子,讓他吃肯定是吃不下去的。


    至於李建國,你看他像是有心情吃東西的樣子嗎?


    終於,在李建國的煎熬中,小韓踏著急切地腳步進來了。


    李建國一見到他,眼前一亮。


    “司令一聽到你的電話,就立刻給軍醫院的院長打了電話,讓我連夜先拿了藥過來,然後等小石頭用了藥情況穩定下來之後,再接你們去軍醫院治療。這裏的醫療設備還是太差了。”


    李建國接過他手裏的藥,對他道了一聲謝,示意他隨意,然後趕緊去門外招唿醫生給小石頭用藥。


    這個藥要稀釋到一定濃度再通過輸液的方式進入身體裏。


    醫生調好比例之後,就開始給小石頭輸液了。


    由於小孩子的血管不好找,所以一般給孩子輸液都是紮在額頭的血管上的,小石頭在這之前已經挨過一針了,白色的醫用膠布遮住針眼,貼在額頭上看起來可憐極了。


    等醫生再次把針紮了進去,小石頭明顯皺了一下眉,李建國趕緊抱緊他不讓他亂動,不然走了針,這一針就算是白挨了。


    等針紮進去之後,李建國才勉強打起精神來和小韓寒暄了幾句。


    這是小韓第二次見小石頭,卻不是第二次見李建國。這一年多陸陸續續的見過幾次,也吃了兩迴飯,漸漸地熟悉了起來。


    兩人感覺對方的脾氣都挺對自己胃口的,現在也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了。


    這時,小韓才開始細細的打量起來小石頭。


    上次見他的時候,他才剛出生沒幾天,皺巴巴的一小團,估計除了李建國和李老太,不會再有人覺得他好看了。


    但是現在小石頭和剛出生的樣子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軟軟的頭發帶著微微的褐色,乖巧的貼在白嫩的臉頰上。


    眼睛雖然是閉著的,但是睫毛卻很長,像一個小扇子一樣,在眼窩處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陰影。


    挺挺的小鼻子,微微上揚的嘴角。


    現在再說小石頭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孩子,想必是不會再有人反駁了吧。


    別看小韓平時一副不苟言笑,少言寡語的樣子,其實他的心裏十分的喜歡孩子,看到小石頭一臉蒼白的樣子,心頭更是無端的軟了軟。更是為這麽小的孩子就無端遭受這些磨難而有些心疼。


    在輸液的時候,可能是藥已經起了一點效果,小石頭睜開了眼睛,看起來意識還有點模糊的時候,身體的本能讓他開始唿喚起了李建國。


    “爸爸……”


    軟軟的,稚嫩的,還帶著一些沙啞,直把李建國的心都喊化了。


    “爸爸在這呢,爸爸一直在這呢。”李建國極盡溫柔的迴應著小石頭。


    小石頭聽到李建國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的安全感,心裏卻不可抑製的泛起了委屈。


    “壞爸爸。”小石頭癟癟嘴,小聲的說道。


    “是,爸爸壞,爸爸最壞了,爸爸不應該把小石頭一個人放在家裏,下次爸爸一定不這樣了,以後爸爸去哪兒都帶著小石頭。”李建國聽到小石頭難掩委屈的那句‘壞爸爸’,終於忍不住,男兒有淚不輕彈,李建國的眼淚從眼眶中落了下來,直直的落在了小石頭的臉頰上。


    李建國看到小石頭臉上的那滴眼淚,又趕忙輕手輕腳的幫小石頭擦拭了一下臉頰。


    小石頭感覺到了,眼淚落在臉上,涼涼的,卻生生燙到了小石頭的心裏去了。


    “不是,好爸爸。”你是天下最好的爸爸了,如果老天讓我孤獨一世,是為了這一刻的話,我心甘情願。


    終於,小石頭心底最後一絲因前世被父母拋棄,所產生的所有不甘和怨氣,隨著那一滴眼淚的落下,徹底的化為了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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