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隨著詭異景像與奇異聲音傳來,跟在陳淵身後的少年屠香與少女曲顏,各自驚叫,便捂住了耳朵,麵露驚恐,眼中迷茫,竟是一瞬間就陷入了魔念幻境之中。


    他們本來跟著陳淵就拚盡了全力,再加上覺得有陳淵在旁,放鬆了警惕,所以隻是一個照麵,就深陷其中,幾息之後,身上魔念叢生。


    “還是修行的不夠,這麽容易就著道,這還是有我在邊上,若是無人,隻是這一次,可就是死期!”


    麵對重重幻境,陳淵隻是低語一句,隨即並指成劍,朝前一指!


    “散!”


    一點靈光迸射,化作漣漪散開,瞬間驅散了重重迷霧,顯露出兩道身影。


    “咦?”


    這兩人一個穿著大紅長袍,留著一頭火紅長發,迎風而立,模樣威嚴,身材高大,長須垂胸;另一個卻是一身灰暗鎧甲,頭盔遮著麵容,眉心處鑲嵌著一枚碧玉,身後背著兩把長劍,全身上下的鎧甲裂縫中,不斷散發出淡淡的煙氣。


    那紅發男子麵露驚疑:“惑心魔訣,隻是一個照麵就被破了?果然是天資驚人!若是放任不管,十幾年後吾等怕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你們心魔道,就是喜歡行這些彎彎繞繞,他都煉化一方洞天的天道了,成為清靜仙是遲早之事,若不趁著此人不明厲害,擅自離開所屬洞天的機會將他拿住,等他明白過來,縮在界域等待清靜降臨,還有你我什麽事?”穿著鎧甲的男子冷笑一聲,拔出身後兩把長劍,“讓開,還是讓某家來行殺戮事吧。”


    眉心碧玉閃爍光輝,慘綠煙氣自他身上的縫隙中不斷滲透出來,在身後逐漸交織成一道模糊輪廓,這輪廓雙手托著一輪漆黑圓月,有一股濃烈的霸道氣勢隨之散發開來。


    福德天魔!


    紅發男子眉頭一皺,並未後退,反而對陳淵揚聲道:“陳界主,伱可知吾等為何而來?我等此來,既是興師問罪,也是給你指點明路,否則你在成就洞天之主時闖下的大禍,過不了多久就要爆發!到時候,你根本沒有機會成就清靜之境,就要中道隕落!明不明白?”此人的身後,同樣也有一輪圓月升起,縹緲虛幻,宛如夢境!


    若有若無的壓迫感傾瀉而至,縈繞四方,配合著其人話語,要動搖陳淵的心念!


    兩個福德魔!


    這般陣容,已足以蕩平一些洞天界域,如今埋伏在山前,蓄意等待陳淵到來,可見其勢在必得之意!


    但此人這邊話音剛落,眼前忽的人影一閃,陳淵竟不退反進,直攻到二人的跟前。


    “我何必要知道?要明白?”


    他聲音落下,抬手就揮,一道毫光閃過,玄黃之氣凝聚成一道筆畫,劃過長空,籠住了紅發男子與披甲之人!


    “組合神通,玄黃輪迴圓環。”


    明黃色的光輝之內,兩人都是一陣恍惚。


    “雕蟲小技!”披甲之人還是冷笑,兩把長劍先後揮動,“破滅魔劍道!破滅此術!”


    兩道慘綠劍芒迸射出來,卻沒有指向陳淵,而是相互碰撞,散成無數細小煙氣,接著就朝各處蔓延。


    破壞!毀滅!消除!


    刹那間,就斬斷了明黃色的光環與陳淵之間的聯係,緊接著其本身的存在根基,也隨之破碎!


    轟隆!


    小半個東洲大陸,都在這一刻被波及,徹底破碎。


    然後……


    嗡!


    披甲人與紅發男子驟然清醒,睜開了眼睛!


    明黃圓環雖是消散,但莫說東洲大陸,連麵前的半截旗山都依然如故。


    “吾等睡著了?不對!”


    披甲頭盔的麵具下,兩隻眼睛中迸射出刺目的光輝!


    “我等被強製入夢了!若不是被某家及時破壞了對方的神通術法,怕是已然落入了此人的神通裏麵難以自拔!真是可怕,難怪啊,難怪兩百年就能成就如今的道行,甚至在那群雄圍攏的局麵下,截取了一方洞天的天道!”


    他剛剛明白這般道理,猛然迴首,卻見自己與紅發男子,赫然已經落入了一隻大手的掌控之內,那手中星光閃爍!


    披甲人麵具下的眼神一凝,感到身心皆有被鎮之征兆,一旦有動手念頭,心底就滋生無盡警兆,於是出言道:“這定是陳世集施展過的星辰之手神通!這神通能鎮滅超凡,能拿捏魂魄!百心魔,你還不出手!你乃是心魔大咒出身,居然也落入了他人的入夢神通,實在有些說不過來了。”


    “方才你那般自負,落入這等境地了,卻又來找我了!”赤發男子同樣滿臉驚疑,但聞言後還是手捏印訣!


    霎時間,他雙目漆黑,身形潰散,變作一片無形無質的念頭,打碎了虛實之間的阻礙,就要侵染這一片空間,繼而幹擾陳淵之身。


    沒想到甫一變化,就一片星空憑空生成,將這些心魔念頭納入其中!


    “這是?”


    百心魔的念頭剛起,就感覺到了莫大恐懼,仿佛被什麽天敵所盯上了,還不等他有什麽動作,就有一張張猙獰鬼臉從星空深處顯現,張開大嘴,吞噬著這些念頭!


    “心魔萬象演變!”


    致命的危機感在他的心頭湧現,百心魔一驚,也顧不得探究緣故,便令心魔念頭演化萬象,但隨即每一個念頭發出刺痛,像是被人生生撕扯著要脫離掌控。


    他駭然之中,終於明白過來!


    “記錄中,陳世集掌握著魔門之法,甚至借此力壓原魔,門中本以為此人掌握的不是原始魔道,就該是血魔之法,甚至從其駕馭陰陽輪迴之門、溝通萬千幽冥死氣中推算,此人可能是修行了屍魔、陰魔、冥魔之類的死魔之道,但現在看來,此人在魔道中的立道根基,分明就是吾等的心魔之道啊!”


    慘叫中,他慌忙收攏魔道念頭。


    魔道修行之中,往往皆有一個原則,便是同道的修行者之間如同天敵,上位者不僅對下位者有著天然的位格威壓,更有著食物鏈一般的架構,境界低的往往會淪為高等修行者的資糧!


    現在,百心魔就落入了這等境地!


    “破滅天魔!不要藏手了!此人亦是心魔大咒!趕緊拚命!否則你我都要陷於此地!唯有抵擋住此人,拖住時間,你我此戰才有轉機!”


    說話間,他還妄想動用其他手段掙脫束縛,奈何剛有念頭,無數念頭就如被烈火炙烤,刺痛難言,慘叫連連!


    “嗯?心魔大咒?”披甲人似乎一怔,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麽,“原來如此!他出身於勾陳附屬的神藏,接觸了天魔羅睺的遺澤!難怪啊!難怪能二百年成就福德,原來是得了魔門的氣運!既然如此……”


    鏘!


    他手中兩劍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劍刃上更是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紋路,迅速蔓延劍身,然後根根破碎!


    眉心的碧玉轉眼泛紅,恐怖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不斷攀升!


    “某家便拿出真本領,陳世集,可願與某家大戰三百迴合!”


    “不願意。”


    漆黑星空中,陳淵顯露身形,身後的八臂法相猛然翻轉一手!


    原來,他根本不是施展星辰大手印,而是從一開始就以夢筆迷惑二人,並在他們愣神的瞬間,施展了天道法相,拿捏了二人,鎮住了他們的神通,擾亂了他們的念頭,讓他們生出種種妄念。


    這會兒反掌之間,先是鎮住二人,隨即在那披甲人將要爆發的瞬間,點出了一座綻放光輝的肅穆宮殿!


    靈寶,虛王殿!


    “鎮!”


    一言出,殿堂落下,那被克製削弱至極的百心魔先是嚎叫一聲,就被生生拉扯著,鎮入殿內!


    “可惡啊!一時疏忽,千年錘煉的神通手段、術法法寶,竟無半點用武之地,我不甘心!我不服氣!我……”


    “待著吧,能逃得性命,保住真靈,不比什麽都香?”


    百心魔一入殿中,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不甘的嚎叫。


    那聲音源於殿中深處,似是個被無窮光輝鎮壓、被烈火蒸烤著的身影,且在冷笑:“你覺得沒有施展出手段,因此不甘惱怒,卻不知,被此殿鎮壓,不過是九死一生,真要是施展了手段,惹惱了外麵的那個煞星,讓他正經對待,那就是十死無生!”


    “你是誰!?”


    百心魔心頭一涼,正問著,隨即就感覺到無窮無盡的重壓落下,將他徹底鎮住,連念頭都難以轉動了。


    外麵,披甲人揮舞著雙劍,不斷破碎著鎮壓之力,口中吼道:“陳世集!不要以為身有靈寶,就能為所欲為!”


    陳淵將手一拿,八臂法相的第二隻手直接落下,其中所蘊含著的天道之力驟然爆發,加持在虛王殿上!


    塵緣天道,虛王根源!


    那殿堂猛然大震,威力居然又上升了幾分,更在天道加持之下,爆發出一片奇異領域,仿佛將次方天地割裂開來,生生開辟出了另外一個小洞天!


    一個遵循著塵緣界規則的新洞天!


    在這一片洞天中,法則、規則皆不相同,為陳淵隨心掌控,便隻在一個瞬間,就徹底壓製住了雙劍與披甲人所施展的破滅大神通,將之一掃而空!


    哢嚓!


    眉心碧玉顯露裂痕!


    嘩啦!


    他臉上的麵具驟然破碎,露出一張如同女子般俊秀的麵孔!


    “清靜太虛,廣袤豐殺!?怎麽可能!你才煉化天道七年,怎麽可能晉級清靜!?”


    但陳淵根本沒有迴答的意思,又是一隻手臂落下,加持於殿堂,雙重天道顯現,這披甲人悲鳴一聲,護身的法寶鎧甲瞬間暗淡,內裏的肉身寸寸碎裂,全身的骨骼轉眼破碎,內裏的元神都暗淡了幾分!


    重創之下,再也抵擋不住,也被鎮入殿中。


    “我這一路,曆經諸般,千錘百煉,以尋道中契機,才拿捏住塵緣一界,站住福德巔峰,練就天道法相,若還要與你大戰三百迴合,拉扯個半天,不是白升級了?”


    揮手收了虛王殿,跟著法相手臂舒展,將這一片被異化的天地摘取出來,跟著緩緩散去。


    四周重新顯現出半截旗山的模樣,隻不過攔路之人已是不在。


    先前看似激戰,其實從始至終,皆在陳淵的法相掌中,前後也不過幾息時間,那兩個魔道福德就被封鎮,連消息都沒能傳出。


    “清靜太虛,廣袤豐殺。這清靜之境的玄妙,果然得想辦法搞清楚,不能光知道個名字,然後望名生意。”


    迴憶著那二人的言辭,陳淵若有所思:“不過,這兩人若真是五魔殿的人,設計在這裏埋伏我,那我那複陰徒兒寄來的心血之信,恐怕也有問題。總不至於,這倒黴孩子又被人擒拿了,陷入厄運了吧?這同樣的情節一而再的上演,可著實沒有意思,況且當年我出手救他,是他道尚未明,現在也修了幾十年了,如果還會落在他人手上,就說不過去了。但話說迴來,既是陷阱,那此刻旗山山門之中,局麵定是不好。”


    他兩袖一揮,驅散了殘留的一點魔氣,屈指一彈,身旁滿臉迷茫的少年少女就被送到千裏之外,然後他將身一轉,化作清風,就朝旗山落下。


    山中。


    一隻火紅狐狸被困於通透珠子之中,而這顆珠子則被一隻潔白的手拿住。


    手的主人,乃是個明豔女子,她斜靠在長椅之上,看著高台下方,被秘法拿捏了性命的一眾旗山別院門人,似笑非笑。


    “還不願意將那虛言子的來曆和盤托出?真當我會顧慮他的想法,不殺一人?”嬌媚慵懶的聲音從女子口中說出,她笑靨如花:“就算陳世集、虛言子真是一人,他能在塵緣界隻手擎天,可未必還能在此處力挽狂瀾。”


    “妖女!”


    一眾旗山門人尚未開口,那珠子裏的狐狸就罵道:“你敢妄言虛言道君之事,簡直不知死活!他那人貧道是知道的,眼睛容不得沙子,耳朵裏聽不得惡言,但凡惡了其人,非死即傷,最好的,也得被鎮壓個幾十年,才能勉強保住性命!”


    “哦?”


    女人輕笑起來,聲能酥骨,卻讓一眾門人氣血衰喪,滿心驚恐,有些修為低的,更是瑟瑟發抖!


    “那我可是拭目以待,隻是我五魔門從來不曾小瞧他,即便他離了自家洞天,此次也埋伏了好些個人,待將其人擒拿,便讓諸位親自辨認一番……”


    “狐狸,你這是背後說我心眼小?”


    一個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陳某人雖是低調慣了,往往不和人一般見識,更自認為還是有些胸襟的,你怎麽能憑空汙人清白?”


    與此同時。


    在那旗山外圍,原本正在盤膝而坐、閉目養神的古柯真人倏地睜開了眼睛,掐指一算,便悶哼一聲,隨即道:“方才有一點魔念傳於此處,吾又難以推算旗山變遷,定是那塵緣界主落入了魔門陷阱,正被圍攻,正是吾等動身之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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