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玄宗山門之內。


    花宿、花懦兄弟二人正與幾個宗門弟子交涉。


    花懦的語氣很急:“快!讓我等過去!我們有重要情報要通報!”


    “兩位,還望見諒。”攔路的弟子一臉難色,這兩人雖也算是門中客卿,但要麵見掌教或長老卻並不容易,“已經有人去通報,兩位稍稍等待。”


    花懦一聽,很是無奈的道:“一來一迴,人都打過來了!”


    “算了。”突然,花宿伸手止住了想要前衝的弟弟,“宗門大了,自然要按著規矩行事,這幾位兄台也是按規矩行事,無需難為他們。”


    攔路的弟子一聽,鬆了口氣道:“還是這位客卿通情達理。”


    “那就不勞煩幾位了。”花宿說著,強扭著自家兄弟離去。


    繞過了一處山灣,花懦掙紮出來,不解的道:“兄長何故要退?花洳可是快打上山來了!此人這次得了外力之助,說不定真能弄出什麽動靜,到時被發現了咱們與他之間乃是族親,這好不容易攀上的關係,可就白費了!”


    原來,這花家兄弟與那花洳乃是同族,雖然關係不近,但作為族中有數的修行之人,也算是彼此知曉。這次是族中來人通報,他們才能知曉。


    花家已經起了舉族投奔洞玄仙的念頭,所以知曉花洳重新出山後心急如焚,急匆匆的派人來送信,總算趕在花洳入山前,把消息傳到了花家兄弟手上。


    “時間太短了。”花宿歎了口氣,“那人該是已經入山,沒時間了。”


    花懦急道:“正因如此,才該堅持麵見幾位長老!”


    “花洳再如何,也不可能威脅到洞玄之仙,我急著通報,是怕牽扯到咱們花氏身上,既已托人通報,事後就好分辯,另外,”花宿指了指前麵,“咱們有更好的選擇!”


    花懦順勢看去,入目的是一處獨院。


    花懦認得此處。


    “易明鈺?他不是閉關了嗎?”


    這時,一個聲音從院中傳出。


    “其實,我等早就出關了。”


    緊接著,易明鈺、劉宏、陳懿姍等人從中魚貫而出。


    “嗯?”花懦麵露疑色,“不是說,你等自見了那位真仙,心有感觸,迴來境界接連鬆動,閉關參悟嗎?不對,你等的修為都提升了!”


    “這當然是真的!”易明鈺朝天拱了拱手,“祖師爺境與天齊,一舉一動皆合天理,內蘊玄道,觀之便生感悟,莫非兩位花兄不曾發現?”


    花宿感慨道:“確有感悟,但終究不及幾位洞玄出身,修行的就是仙人所傳功法,見得他老人家自是心有感觸,收獲良多。我等這點收獲,怕是要再過個幾年才能展現出來。”


    說罷,他對一臉不解的兄弟道:“易道友他們雖是閉關參悟玄妙,但在這之前就已成就,提前出關了,隻不過對外依舊宣稱是在閉關。”


    花懦不解道:“對外?這分明是對自己宗門故布疑陣,這是想做什麽?”


    易明鈺歎了口氣,笑道:“無他,為了暗中調查一些事。”


    不知是否錯覺,花懦在易明鈺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悲戚之色,他正待再問,卻見陳懿姍忽然捂住眼睛,眼中倒映著諸多光華,生出一點刺痛。


    她忍不住低哼一聲。


    劉宏見狀就問:“小師叔,你怎的了?”


    “沒什麽。”鬆開雙手,陳懿姍有些不確定的道:“感覺眼睛有些變化,好像是連接到了某個意誌,不過我這次參悟出的,就是眼中法訣,有些異變也是正常,隻是……”


    她正說著……


    轟隆!


    轟鳴聲,已自遠處傳來!


    伴隨著的還有陣陣疾風!


    “開始了!”花宿一轉頭,看到一團黑幕自山門處升騰而起,將情況快速、簡要的與易明鈺說了一遍。


    “花洳是伱等的族人?”易明鈺聽得此言很是詫異,但隨即就道:“此人確實厲害,修為不高的時候挑釁我宗,雖說一開始我等同門看在四師叔的麵子上手下留情,但他後來殺傷眾多,四師叔要清理門戶後,還是被此人走脫,而後幾次露麵,一次比一次強,這一次他敢再次上門,怕是修為已近……”


    轟隆!


    狂暴聲起,萬物轟鳴!


    隨即,陷入寂滅!


    易明鈺等人齊齊轉頭,目光所及,竟見得狂風湧動之中,三十多名護山弟子,連同小半個屏障禁製,被一道如長劍般蒙蒙灰氣掃過,陷入寂滅!


    “是萬念入滅小劍訣!”劉宏一見,臉色就是一變,“這是祖師爺當年循著自己的神通,開創的一門護道法訣!威力甚大!聽說隻有四師伯祖修成了!但這個出手之人,明顯不是師伯祖!”


    “當真是天縱奇才!”易明鈺與其餘對視一眼,心裏明鏡一般,但旋即麵露愁容,“可……”


    “孽徒!”


    忽然,冷冰冰、似乎不含半點感情的聲音自山中升起,而後齊永業駕雲而起,周身光輝相隨,人化長虹,直指那片蒙蒙灰氣,最終碰撞在一起!


    轟隆!


    山脈動蕩!


    “這等架勢,二人竟是旗鼓相當?”陳懿姍看得目瞪口呆,“那豈不是說,那個花洳也已是返虛修為?”


    “如此局麵,就不是我等能攙和的了,貿然介入,反而要傷及自身。”易明鈺看著那片交戰之地,見得一道道屏障升起,“已有許多同門施展術法,隔絕交戰之地,守護山門,但按著門規,這等局麵,本該升起護山大陣!不光是這次,那雲從龍在門中肆虐之時,亦無人主持大陣,若不是四師叔喚了祖師之靈,也不知會是什麽下場!”


    一念至此,他收迴目光,臉色嚴肅,對陳懿姍道:“按著時間,鄭師快該迴來了,你去山外等他,若他未歸,則當及時離去。”


    二人顯然早有約定,陳懿姍聞言並未多言,而是點頭應下。


    易明鈺跟著又對劉宏道:“你去宣師叔那,依照計劃行事。”


    劉宏眉頭一皺,但還是點點頭,道:“以我家師祖的性子,定然不會有問題,待你確定了局麵後,我定可說動他出手相助。”


    “那是最壞的情況。”易明鈺拍了拍錦囊,“此番,吾等並非沒有底牌。隻不過,若真是咱們猜想的最壞情況,再多的人也無用處。”說完,他看向花家兄弟,“花兄,你等此來為何,我自是清楚,但如今的局麵,若是吾等功敗垂成,莫說替你說話,怕是自身難保,若是成了,你擔憂的都是小事,所以……”


    “我自是明白。”花宿點點頭,領著一臉茫然的兄弟,走到陳懿姍跟前,“我等就跟在陳道友身旁,為他護持,等待尊師。”


    “多謝。”


    易明鈺釋然一笑,與幾人拱手為別。


    “諸位,希望事後還能再見,到時當共飲一番。”


    話落,也不等旁人迴應,就架起遁光,朝深山而去!


    “他這是要去做什麽?怎麽說的話,有點……有點……”花懦還是一副狀況外的模樣,但隱隱猜到了什麽。


    花宿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說道:“你該是看出一點了,咱們這位道友是發現,在這洞玄宗中,有些人存著不同的心思,可能與雲門、其他宗派內外聯係了。”


    “內奸!?”花懦一怔,“這怎麽可能?”


    “為何不可能?”花宿反問道:“其他宗門在雲門店滲透下,宗門上下皆有不少心向雲門、不以自家宗門為利的,洞玄為何不能?要說有區別,那也是最近,洞玄才出了一位成仙的老祖!除此之外,至少在這些日子之前,洞玄與其他宗門一樣,也被雲門的影響力掌控著!”


    嗡!


    交戰之處忽有震天聲響!


    跟著,層層屏障被撕碎,齊永業口噴鮮血,翻轉後飛,好一會才停駐,跟著一抬頭,看到全身遍布裂痕,隱隱與虛空中的濃烈死氣相合的花洳,漠然的雙眼,露出意外與痛惜之色。


    “你竟不惜侵染邪法?可知此乃尋死……”


    對麵,花洳衣袍獵獵,長劍揮動,星辰在身後聚成層層光暈,然後冷冷道:“今日來,就是要了結因果!至於其他!不重要!今日之後,便是無我,那又如何?”


    看著其人身影,齊永業竟有幾分恍惚,仿佛幼年時,第一次瞧見那人的時刻,但旋即搖搖頭,手捏印訣,吐出一顆本命劍丸!


    “師弟,你與他到底還有一點香火情分,不如交給我吧!”


    倏的,一道紅霞自山中飛出,卻是於紅珊駕千紗而至,也不等齊永業迴應,便越過其人,衝向花洳!


    但花洳兩手一揮,鬥轉星移,竟是將麵前兩個洞玄之子挪移開來,牽引二人之力相互碰撞。


    “今日不管是誰,不管何人!”


    花洳劍光如泓,神色冰冷。


    “皆斬!”


    嗖!


    一道劍光,接天連地,斬開風雲、斬斷大山!


    “好好好!”


    石亭之上,蘇嶽看著那般場景,哈哈大笑。


    “有什麽好的?此人就是再厲害,得了再多底牌,以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對抗一個雄霸一方的宗門?”身著黑衣的男子,自天上落下,看著遠處的交戰之境,感受著地脈震動的恐怖威壓,皺眉道:“此人隻能作為尖兵,用以投石問路,你的後手是什麽?你該不會以為,靠著這麽一個略得天命之人,就能引出那人?怕是如今這些謀劃,都已被那人知曉!”


    “投石問路?你錯了。我如今為主上垂青,被洞虛天道遮蔽,不為他人所算,才能從容布局!”蘇嶽眯起眼睛,露出享受之意,似乎非常滿意當前的局麵,“這花洳可是個好棋子,在他看來,現在是得了力量去洞玄宗複仇,殊不知他自己便是個殺手鐧,是我的後手。”


    黑衣男習慣性的皺眉道:“他就是你的後手?”


    “不錯,此人既為一時的天命之子,受天地垂青,但時過境遷,再過不久也就沒了這青睞,所以隻能讓他在還被天命所重的時候,用自己的性命,化作洞玄之詛咒!和一界天道比起來,縱是真仙,又能如何?”


    轟轟轟!


    二人正說著,遠處的天上光影交替、煙雲湧動,遮蔽周圍,有幾分白晝轉夜的跡象,更有一顆顆星辰自空中跌落,落在山中,處處轟鳴!


    交戰,已近白熱!


    山內山下,許多洞玄門人皆是驚疑不定。


    但在深山腹地、洞明殿內,卻是異常安靜,那外麵的山中爆響,就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過來的,卻隻能稍擾紛亂。


    遁光落下,腳步聲響起,易明鈺直往其中去。


    突然,一道身影擋在前麵。


    “門中出了這麽大的事,明鈺你不去幫忙,何故來此?”


    說話的,赫然是洞玄七子排行第二的王百靈。


    易明鈺停下腳步,正色道:“二師伯這話不對,返虛層次的交手,我等後去再多也是送死,白白消耗了宗門底蘊,反而是師伯你,門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不去相助也就罷了,連山中陣法、護山之寶也不請示後驅使嗎?”


    王百靈神色微變,就道:“我自有考量,要防止被人調虎離山,詳細的,沒有必要與你說明。”


    易明鈺深吸一口氣,問道:“既是為了防止調虎離山,師伯是在護衛什麽?”


    “這不是你該問的!”王百靈臉色一繃,眯起眼睛,“還是說,你發現了什麽?”


    “弟子此番迴山之後,確實有所發現。”易明鈺歎了口氣,“師伯該是知道的,弟子參加門中的一個派別。”


    “拜祖師會。”王百靈點點頭,“門中大小事務、方方麵麵,都跑不出我的眼睛。”


    易明鈺就道:“那師伯自然也就知道,我等的目的所在。”


    “你等崇拜祖師,深信我師未隕,期待尋得其人。”王百靈說著,感慨道:“我那弟子,不正是號召之人?”


    “不錯,雅風師兄是核心人物,一直想著如何將祖師的魂魄喚迴。”易明鈺忽然話鋒一轉,“但奇怪的是,此番我等功成歸來,他卻不甚高興,祖師為仙之事仿佛令他措手不及!師伯,你道為何?”


    王百靈眉頭一皺,臉色陰沉了許多:“這話是什麽意思?”


    “自是因為……”易明鈺正說著,忽然心中警兆顯現,他猛地一抬頭,見著夾雜著星辰光輝的蒙蒙霧氣湧動,朝自己直落下來!


    轟!


    殿堂震蕩,殿外亦有轟響在山中迴蕩,一道劍光自重山之中飛起,赫然是宣展駕馭飛劍,破空而起!


    “什麽大局為重、靜觀其變!有人在師尊立下的宗門前耀武揚威,再等下去,和兩個迂腐的師兄又有什麽區別?”


    那劍光劃過長空,直指光影絢爛的戰場!


    山中內外,皆可見之,地脈震動,靈氣沸騰,整個洞玄山搖搖欲墜,被戰鬥餘波所及之處,屋舍倒塌、山體崩落,山中弟子慌忙躲閃。


    “這場麵越來越大了,話說迴來,這花洳還真有點本事,現在是以一抵擋了三個洞玄七子?”山道上,花懦迴頭一看,嘀咕了一句。


    “從方才開始,花洳的氣勢就不斷攀升,身子亦開始崩解,分明是用了某種刺激潛能、借助外力的邪法!”花宿卻皺眉搖頭:“果然有古怪,以洞玄的底蘊,就算花洳底牌再大,也不該落到如此狼狽的地麵,在自家門前被鬧成這般模樣!”


    這話,引得同行的陳懿姍滿心不安,她抬起眼,看著天上景象,麵露悲戚:“難道門中真有外人內應?唉,為何如此?明明祖師即將歸來,到時候真仙坐鎮,天下哪家能比得上我洞玄宗?為何要爭鬥呢?”


    絢爛的光輝,倒映在她的眼中。


    “祖師有靈,請您保佑山門!保住同門性命!”


    “再不出手,著實有些念頭不通達了。”


    雲門天上天,幽暗洞窟旁。


    陳淵的眼中同樣倒映著絢爛光輝,他將手中提著的華老扔到一旁,手捏印訣。


    “也罷,那個蘇嶽不是拿著通往末法之事的媒介嗎?正好讓他主動奉上!”


    嗡!


    意念跨空,直達宣氣之所。


    閉目盤坐的仙道化身猛地睜開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循著一點因果聯係,按了下去!


    嗡!


    劍氣淩空!


    竟是逼退了齊永業、於紅珊。


    周身漸漸化作齏粉、全身氣息澎湃,凝結成真火雛形的花洳,平靜的看著二人,淡淡道:“我自問所學之洞玄之法皆至巔峰,過去所欠缺的不過是功力,如今這一環既被人補齊,就算那陳淵真的複生,在這洞玄之法上,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大言不慚!”


    宣展斬開重重神通光輝,劍刃直指花洳,劍光破空!


    “一氣劍光訣!”


    “一氣劍光訣!”


    在宣展的驚愕中,花洳點出一指!


    轟!


    霎時間,長虹自他指尖迸射而出,跨空而起!


    竟將宣展的劍光都生生逼退!


    “這……你竟也領悟出了此法!”


    他麵露驚容。


    轟隆!


    突然!


    天地轟鳴!


    山峰之上,雲霧洞開,一根宛如擎天巨柱的手指落了下來,指尖光輝燦爛!


    “一氣劍光訣!”


    破!破!破!


    花洳身上的種種神通光輝,被那光輝餘波一掃,盡數破碎,整個人更是口吐鮮血,淩空翻滾!


    還是一發二合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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