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聲響,陳淵神色微變,但沒有轉頭探查。


    倒是那白鶴童子自顧自道:“哎呀!好大的動靜啊!是旗山八宗守著的遺跡!有厲害人物在動手了,這下麻煩了,等會還要去那邊送請帖呢……”


    陳淵心中一動,卻還先問:“你方才為何提及五行靈寶?”


    “這不是道長所欲得之物嗎?”小童不疑有他,且像是經驗十分豐富,“道長不必擔心,這是我家仙翁得知了道長所為之事,以易算神通推算出來的呢!從無錯漏!”


    他語有傲氣,即便自身不過是被人點化的築基之妖,但麵對兇名赫赫的虛言子,也無半點畏懼,底氣十足。


    易算?


    神通!


    心中一動,陳淵問道:“你家仙翁是煉了陰神的修士?”


    “嘿嘿,道長終於明白機會難得了!”小童嘿嘿一笑,“不過,仙翁不曾說過自己的境界,小子得提醒道長,若見了我家仙翁,不要隨意詢問。”


    “通過些許行動,就能推算出我的目的,但隻說了五行靈寶,沒提及是必須有故事、寄托了他人心念的靈寶,是知道了不說,還是不曾探到?說到底,我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了,而且還有救世功德纏繞遮掩,即便我恢複前世修為,全力推算,或者是哪幾個擅長推算之人,碰到我這種情況,也不見得能算出多少……”


    想著想著,陳淵心中靈光一閃!


    “時間太短,本就是一種信息!而算不出多少,更暴露了一部分根底!”


    一時間,他對那位不曾謀麵的仙翁,立刻就起了忌憚與警惕之心。


    “在洞虛界的時候,我就最是不喜這些推算之人,以至於對推算之法也不怎麽精研,所以除了不精於陣法之外,對易算之道也掌握的不怎麽精通。話說迴來,這仙翁所在的守仙居,不僅占著什麽仙府,還建立群仙譜,讓人將真名記錄上去,怎麽想都是個坑!”


    一念至此,陳淵便覺得,這請帖,接不得。


    得低調下來,穩健發育!


    畢竟如今已擺脫了最大的麻煩,不再為天道所排斥,甚至——


    他看了一眼手上提著的“虛言子”。


    “這座島實在是兇險,已淪為各方關注的焦點!若不是神藏出口就在此處,我是不會來到這座滿是麻煩的島的,按我的行事風格,這麽混亂的地方,定是有多遠、躲多遠。話說迴來,好好的一座島,怎麽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虛言子道長?”白鶴童子見陳淵沉思了好一會,忍不住出聲唿喚。


    “哦,想到一些事情,所以走神了。”陳淵重新看向這位童子,搖了搖頭,“這請帖,我不受,請迴吧。”


    “什麽!?”白鶴童子先是震驚,繼而疑惑,跟著強調道:“道長,是否是小子沒說明白?這是仙翁他老人家發出的請帖!是仙府之宴的請帖!這個請帖非常寶貴!不光數量稀少,而且每十三年才有一次!而且多數都隻給群仙譜上有名姓之人!多少貴胄富豪、深修隱士,為了這個請帖,而不惜……”


    “既是邀請,自然就有拒絕的,莫非你們還要用強的?”陳淵打斷了對方,看了一眼天色,“時候不早了,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說著,便轉身踏雲,縱身而起。


    “等等!”


    白鶴童子見請帖似乎激不起對方的興趣,終於急了起來:“方才馱玄山那可是有動靜,伱該是與八宗關係緊密……”


    轟!


    忽然,一股恐怖的壓迫感落在身上,白鶴童子頓時全身一顫,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瑟瑟發抖。


    恐怖!


    怎的像是麵對仙翁時一般?


    他看著前方停步,緩緩轉身,用漠然目光看過來的陳淵,嘴裏的話瞬間便說不出來了。


    “這也是那位仙翁推算的?”


    但緊接著,陳淵身子一抖,那股威壓便隨之散去,口中說道:“令人防不勝防啊,易算麽,那就更不能去了。”


    “道……前輩,”白鶴童子小心翼翼的開口,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再也沒有拿守仙居壓人的意思了,卻還是不死心,“那八宗……”


    “我與八宗關係不大,況且凡事皆有定數,能還的因果既已歸還,那之後便要走自己的道,餘下的劫難也好、福報也罷,都與我無關了。”陳淵似在迴答童子,但更多的是在闡明內心。


    那馱玄山中和陳淵關係最大的,便是神藏界的出入口。


    構建兩界通道的陣圖雖被毀去,但兩界之間的關聯卻不是他現在的修為所能抹殺的,更無須抹殺。


    “這本就是自然演變的一部分,我更非保姆,雖與神藏中關聯不少,但他們理應有自己的劫難和機緣,無須有人打著為他們的好的旗號,去安排命運,是暴露,還是掩埋,皆有天定,當然……”


    離了那白鶴童子後,陳淵駕著雲,歸於密林閉關處,拿出升仙台同行令牌,將洞中的雲霧、化身、徒弟一口氣收攏,又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連綿高山。


    “從氣數上來看,神藏界尚未到暴露之時,除非那位仙翁,連這等偉力都能推算出來,那他的境界,或許都超過了渡劫前的我了。”


    轟隆隆!


    爆裂聲響中,揚起了遮天蔽地的沙土,十幾道身影急急忙忙的從中離開!


    在那塵土深處,正有一片不斷扭曲、陷落的漆黑,仿佛是大洞一樣,正在吞噬著周遭的一切!


    那從中匆忙離開之人,或者淩空而立,或者落地迴首,按說修為氣度都不凡,但一個個卻顯得十分狼狽。


    其中便有當今鼎元六傑中的兩人——


    闞如海與言軻。


    “什麽仙府遺跡,分明是一處乾坤裂痕!”言軻一臉後怕之色,“那裂痕之後,有可能是一處嶄新界域,但更大的可能,是一處虛無,乃至如墟地!這要是跌落其中,莫說吾等,便是化神道君、煉神真君,恐怕也難能逃脫!都要被困死其中,還要體驗修為退轉、心魔齊發的磨難!”


    闞如海調息幾口,壓下體內傷勢,低語道:“不是仙府,亦無魔君,而是乾坤裂痕!難道此處是八宗布置下來的陷阱?不惜以精銳弟子為餌,將其他宗門一同坑於此處?方才在那修複後大陣中交手的,可是不下百人!其中一半都是北域各宗的菁英弟子!餘下的散修,也皆為不凡之輩!畢竟,膽氣不足的,先前幾場已然離去,可最後脫身出來的隻有……”


    他遊目四望,見著遠近各處的十幾人,一時沉默,方才激戰正酣,大陣因被血腥刺激而活化,當場裂痕顯現,將離得近幾個當場撕裂,餘者亦是重傷後,跌落裂縫之中,元氣泯滅!


    “好算計啊!”言軻卻仿佛明白了什麽,“旗山八宗本已衰落,為了防止其他人爭搶霸主地位,便使出此計,將這覬覦之人拉過來,借力消滅!”


    闞如海一怔:“會是如此嗎?”


    言軻道:“誰知道呢?但此處太過兇險,吾等還是速速離去吧,省得再有牽扯!”


    “但我此番過來……”


    “我知闞兄心意,是擔心未來劫難,但你可曾注意,方才眾人交戰時,那藏銘都城方向也有靈氣起伏?何不前往探查?說不定那裏才是關鍵所在,此處隻是個誘餌!”


    言軻說著,注意到闞如海臉上的猶疑,便道:“闞兄,你知曉魔君浩劫,是靠著長河預兆,但其他人可不知曉,否則今日此處就該有真君,乃至星君代行來平息事端了!可見,任何微小之處,皆不可放過,說不定就是一次隱藏!”


    “言之有理!”


    待闞如海被說服之後,二人便縱光而起,朝著藏銘都城飛去!


    餘下幾人猶豫後,也各有行動,有的給自家宗門傳信,有的也遠遠離開,但也有不死心的,候在邊上,想看是否還有轉機。


    同一時間。


    “洞中無人!”


    一名鱗甲護衛小心探查了陳淵閉關的靈穴後,便到了熬靈與龜丞相的麵前匯報。


    他們一番搜索,循著滿地狼藉,找到靈穴所在,一番恭敬請示不得迴應後,才派人過去探查,卻得了這個結果。


    龜丞相顧不得其他,走到洞口,伸長了脖子往裏麵窺視,環視一圈後,又收迴腦袋。


    “裏麵的靈脈、靈氣都近乎幹涸了!必為陣法吸納所致!還有幾分殘留痕跡,每一道都藏有玄妙韻律,尚未散去,定是殿下口中的虛言子了!但人呢?去了何處?”


    說話間,他又看著周圍。


    周遭樹木倒斜、滿地劍痕,還有幾個大坑,仿佛遭了天災。


    “既是出關,又有敵襲,想來道長是暫時隱身離去了吧?”熬靈這會反而心平氣和了。


    “但那幅畫可還在他手上!”龜丞相急道:“殿下,那雖是你從仙府中拾得,但那東西牽扯不小!更事關海眼……事關王妃!殿下……”


    熬靈語氣忽然轉冷:“我自會去尋道長,待他淨了畫作,再拿去送與母親。”


    “那位道長出關,固然是洗掉了先前疑雲,但是否真能淨化仙靈之氣,尚……”龜丞相正說著,忽然心頭一震!


    熬靈與其餘幾個護衛,亦是神色驟變!


    跟著,幾人匆忙跪在地上。


    嗡!


    一點青色的真火餘韻在空中顯現,蕩漾開來。


    “見過王上!”


    “見過父王!”


    一眾人口中唿喊。


    那餘韻逐漸勾勒出模糊人形,似有無形目光落在熬靈身上:“吾兒,為父已知那虛言子之事。此人確有能耐,算是這百年中少有的俊才了,未來或可謂一方祖師。你幾個兄弟先前大放厥詞,為父已訓斥了他們,責令他們歸宮反省。”


    熬靈低頭道:“父王英明!虛言子道長……”


    那模糊人形跟著又道:“正好,你幺妹眠醒,你既與那虛言子相熟,可邀他七月初七來龍宮之中,為父要納賢招婿!若人不在此,你自去尋!”


    “什麽?”


    熬靈一下抬起頭,滿眼驚訝。


    人在外麵,來不及修改,先發……


    明天爭取再早一點,甚至……兩張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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