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海默默跟在後麵。


    進去之後,一眼便看見房間裏有個中年女人,正拿著熱毛巾給床上的人擦拭的臉龐。


    看穿著,應該是這裏的護工。


    見到陸博言和成海進來,護工愣了幾秒,“你們是誰呀?”


    成海忙道:“你好,我們是沈先生的朋友,來看看他,你方便先出去一下嗎?”


    護工將信將疑,打量了陸博言一會兒,出去了。


    成海也很識趣離開。


    房間裏隻剩下陸博言,還有床上不省人事的沈幸之。


    看著麵容清俊的沈幸之,陸博言的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複雜的很。


    記得上一次見沈幸之時,他站在自己麵前,溫文爾雅的對著自己笑,和自己說那些話似乎還言猶在耳。


    可此刻他卻躺在這裏,不省人事。


    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還真是,世事無常。


    “博言,對不起……是媽媽錯了,是媽媽錯了,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該愛上他的。”


    腦海中迴想著很久以前,母親對自己說過的話。


    還有沈幸之的話。


    “你母親不是病逝的,她當時身體狀況還不錯,醫生說了有痊愈的可能!


    而她的死因是因為供氧不足!博言,你仔細想想,最後見到你母親的人是誰?!”


    隻字片語,連接起來,有些事,大體上就能夠猜測到一些。


    五年前,陸博言車禍醒來時,完全忘記了車禍前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就那一年中發生的事情,他通通忘記了,恰恰那些事情都是在那一年裏發生的。


    而且就算現在陸博言想起來了,但是某些疑點依舊無法解開。


    因為這些事,在五年前就有人掩蓋了真相。


    許久之後,陸博言緩緩走到沈幸之的身旁,插、在褲兜裏的手緩緩伸出,輕輕捏住了沈幸之的手。


    掌心傳來暖暖的溫度,讓陸博言眉心微不可聞的蹙了蹙,他轉眼看向沈幸之的臉,


    許久之後,似是自言自語道:“你終究比我母親幸運一些,如果,你心裏還有愧疚,


    如果你腦海裏還有意識,請不要一直睡在這裏,有許多事,需要你親自來說明白。”


    話音落地,似乎隻有陸博言自己聽見,而被他拉著手的中年男人聽不見。


    也許他聽見了,隻是,暫時醒不過來。


    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此刻毫無生氣的躺在這裏,這感覺是真不好受。


    正因為如此,陸博言很理解,沈嘉遇看自己時的那種充滿怨恨,又夾帶其他情緒的複雜眼神。


    將心比心,如果他是沈嘉遇的話,可能怨恨的情緒會更強烈。


    一直敬仰的父親,被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撞的半身不遂,生不如死,這感覺真是煎熬,折磨。


    所以,沈嘉遇每次見到自己,沒拿刀砍自己算不錯了。


    這麽想著,陸博言卻不由嗤笑聲,笑容滿是嘲諷。


    隻怕到時候真相揭開,最難以接受事實的恐怕是沈嘉遇。


    想到這兒,陸博言不由蹙眉,轉眼看著沈幸之沒什麽表情的臉,伸手,探向他的臉。


    卻終究沒有觸碰下去,而是落在他的耳畔。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成海有意提高的聲音。


    “沈總,您來了!”


    聞聲,陸博言臉色微變,不過很快就恢複正常。


    他臉色淡淡的挺直腰身,垂落的在枕頭上的手不動聲色的收迴,探入自己的褲兜裏。


    沈嘉遇進來時,便見到陸博言好整以暇的站在床頭,臉正對著門口的方向,眼神波瀾不驚。


    “你還有臉來?!”


    沈嘉遇低吼一聲,幾個大跨步就衝到了陸博言麵前,伸手就要去揪陸博言的衣領。


    陸博言眼疾手快的擋住,反手拍了他一下,冷聲喝道:“你就這麽想動手?!”


    “看見你就想揍你!”沈嘉遇咬牙切齒的吼道。


    “我答應過她不會再跟你打架,不要惹我。”


    這個她,當然指的是瀾清。


    在沈嘉遇聽來,隻覺得陸博言是在向自己炫耀,他眯著眼眸,恨恨的瞪著他,“是你不要惹怒我!”


    “當著你父親的麵,你確定要跟我動手嗎?”陸博言側頭望著沈嘉遇,淡聲反問。


    和沈嘉遇的激動對比,陸博言的反應實在太冷靜。


    這樣的冷靜,卻讓沈嘉遇覺得荒誕可笑。


    為什麽他做錯事還可以這麽理直氣壯?!


    反過來看自己,每次見到陸博言都會克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情緒,控製不住那股子強烈的怨恨。


    報酬心切使然,每次都讓他失控。


    也因為如此,更顯得好像這整一件事是他在無理取鬧,是他冤枉了自己的好朋友!


    可是事實呢?!


    父親躺在這裏,昏迷不醒!


    “拜你所賜!就算當麵揍你,他也不知道!”


    聞言,陸博言的眉宇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說話聲音依舊冷淡,


    “我隻是來看看他,並沒有想做什麽,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沈嘉遇冷聲譏諷道:“也對,弄死我父親,隻會讓你名聲更壞,現在這樣正合你意!


    反正,我父親已經半身不遂,跟死了沒兩樣,他或許永遠沒辦法對你指控!”


    “我沒這麽想。”陸博言淡淡的迴應,目光深沉的盯著沈嘉遇,看了許久,才似是感慨一般,輕聲開口。


    “你和你的父親一樣,一向溫文儒雅,斯文有禮,怎麽現在變得這麽毒舌,還容易衝動?”


    “那也要看對象!”沈嘉遇神情中滿是譏諷,“麵對陸總這樣高深莫測又心狠手辣的人,我如果還……”


    話到此處,沈嘉遇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眼眸驟然眯了眯,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陸博言。


    “你想起來了?”


    不等陸博言迴應,沈嘉遇提高音調又問:“你想起來是如何撞傷我父親的,才到這兒來懺悔是不是?!”


    陸博言沒有正麵迴答他的問題,隻是側頭看了眼病床上的沈幸之,淡淡說了句。


    “你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


    沈嘉遇蹙眉,沉吟片刻,嘲諷道:“怎麽,急著為自己洗脫冤屈了?可惜,我父親聽不見!”


    陸博言依舊看著沈幸之,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眼眸深處,暗潮洶湧。


    “有心之人隻會給你看到他想給你看到的,”說著,陸博言轉眼看向沈嘉遇,一字一語的又補充了一句。


    “剩下的,你要自己發現。”


    話畢,不等沈嘉遇反應,陸博言繞過他,邁步往外走去。


    沈嘉遇下意識迴身看向他,遲疑幾秒,嗬斥道:“陸博言!不要再來打擾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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