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漸漸緩了下來,因為麵前這個女人的眼中,蓄了淚水。 “晴兒,你哭什麽?”


    她長長唿了口氣:“若你能早八年把這些告訴我,或許我們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了,多謝你解開了我心裏的結,既然這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


    她讓人把柳徹帶來,“徹兒,過來。”


    將怯生生的小男孩叫到身邊,她按了按柳徹的肩膀:“徹兒,跪下,叫爹。”


    軒轅令一怔:“柳徹是……我的兒子?”


    “是。”柳晴看著柳徹跪下,才道:“他如今已經八歲,因為生他的時候我身體虛弱,連累他也跟著瘦弱不堪,所以他一直長得比同齡的孩子小很多,作為你對我柳家的救命之恩,我把你的親生兒子還給你。若你以後娶了王後苛待他,我會隨時迴來帶他離開。”


    看向他的眼睛,她問:“這個孩子是你的,你信嗎?”


    畢竟,他從來都不信她的。


    “信,我信。”


    他忙不迭點頭,即便不是他的,讓他將這個孩子視如己出他也會認。


    柳晴摸了摸柳徹的頭,小男孩乖乖磕了個頭,喚了一聲:“爹。”


    軒轅令欣然笑了:“徹兒乖。”


    柳晴看著這兩父子,盡管徹兒還小,但臉上已經有了軒轅令的影子,即便他現在不信,等到以後張開了,軒轅令看著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孩子,也會相信的。


    “軒轅令,你欠下兩份父愛,今後,都還到徹兒身上吧,徹兒以後就交給你了。”


    她站起身,轉身要走,軒轅令拉住她:“你要去哪?”


    “我要跟長安走。”


    用了用力,她把手從他心口抽出來,在他怔愣的眼神中,毅然轉身離去。


    她不是報複,不是怨恨,這一次,她真的,放下了。


    他們之間,再也沒有恩怨。


    這個男人,愛了小半輩子,她決定不愛了。


    因為有些傷,一旦留下,便是一道痕跡,即便愈合,也是一條醜陋的疤,留在那裏,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曾經發生過什麽。


    曾經,不管他如何想的,杜輕羽死的時候,他是的的確確想殺了她償命的。


    曾經,不管她如何解釋,他都是不相信她的。


    就憑這兩點,她就不會跟他走完下半生的路。


    這世上,唯有一人全心全意的相信她,不惜一切的保護她。


    若還可以,她想跟那個人在一起。


    芳華宮,薛長安靜靜坐著,眸光深沉,想著柳晴在軒轅令受傷那天的失控,心中悶痛。


    他在想,若當時受傷的是他,那柳晴會如此哀求軒轅令救他嗎?


    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如今的柳晴對他,到底是什麽感情。


    薛長安一向冷靜自持,他知道,不屬於他的終究搶不來,他也不想強求她。


    能與她一起走過八年的溫馨時光,已經是他此生最大的幸運,他不敢奢求更多。


    想起那八年她失憶,雖然她傻傻笨笨的,但那無邪的樣子,當真可愛惹人憐,他不自覺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轉而又滿心苦澀,今後,她的笑顏,他再也看不到了。


    她恢複記憶了,也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也該走了。


    緩緩仰起頭,他閉上眼,不知道想把什麽東西逼退迴心底。


    半晌,他才起身,收拾起行囊,來去之間,最終他也隻是剩下孤家寡人而已。


    匆匆跑到芳華宮,推開薛長安寢閣的門,“長安!”


    裏麵空空如也,一應擺設猶在,可圓桌上薛長安的醫書不見了。


    跑進內室,他習慣放在書案邊上的藥箱也不見了,連他枕下的銀針,也沒了。


    抓住進來灑掃的宮人,她焦急問:“薛長安呢?”


    “薛公子已經離開了。”


    “他就沒留下什麽東西?”


    書信,口信,去哪了,什麽時候迴,一句話都沒說?


    他就這麽扔下她走了?


    這個男人,怎麽能把她一次次救活了然後悄無聲息的就走!


    宮人搖了搖頭,柳晴紅著眼睛跑了出去。


    越跑越生氣,氣薛長安的不堅定,氣薛長安的不自信。


    他怎麽就能輕易放棄她呢,他是不是以為她會迴到軒轅令身邊,就想自動退出了?


    怎麽就不知道問問她是怎麽想的,怎麽就不想爭一爭呢!


    “薛長安,你這個混蛋,混蛋!”


    柳晴和薛長安都恢複了自由,進出宮門不再受限。


    薛長安走出宮門那一刻,迴頭深深看了一眼,此時一別,便是一生不見了。


    轉過身,他提了提包袱,沉默離去。


    “薛長安,混蛋,站住!”


    他以為自己幻聽,腳下卻再也走不出一步。


    “你要去哪,你就不要我了嗎!”


    倏然抬起頭,他紅了眼眶,不是幻聽,是她來了!


    轉過身,那個讓他萬分珍惜的小女人跑過來,撲進他的懷裏。


    懷裏實實在在的抱著她,他難以置信的笑出來,臉頰難舍的蹭著她的鬢邊。


    “薛長安,我隻要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娶一個被人休過兩次的女人為妻!願意就帶我走,不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


    他笑了,將她抱得更緊。


    “願意,我願意。”


    懷裏的女人氣的哭了一路,滿臉淚痕從他懷裏抬起頭,狠狠錘了他一拳:“願意就不準再放手了聽見沒有!”


    薛長安握住她的手在唇邊輕輕吻著。


    “好,一生一世,我不會再放開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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