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言從昆侖派裏退出神識,循原路找迴頭。距離遙遠,神識不適宜大範圍搜尋,隻能凝聚成線形直線探查,搜尋的範圍大受限製,神識能一路延伸到昆侖,且能傳音說話,本已大出淩言意料了,如再大範圍搜尋,淩言想也沒想過,依淩言估計,自己一路東來的方向,吳起應該能憑自己的氣息感應到一二,況且,自己帶胡薔走的時候,打開大陣門戶的守門弟子也看到了,吳起要尋找自己,肯定會東行。


    先前神識傳向昆侖速度過快加上心無旁騖,沒有用心探查一路狀況,如今循原路迴返仔細搜索,在東海上空找到了吳起,隻是吳起的方向有點偏北了。


    神識停留在吳起身上,傳音道:“二弟,我在日本富士山,人傑已經入魔,現如今恐怕隻有你能憑師徒之情才能夠喚醒神識。”淩言把大概情況告訴了吳起一遍,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吳起二話沒說,轉向東行,比剛才那邊飛邊搜尋的速度要快了好幾倍。


    淩言收迴神識,低頭看了看陸人傑,陸人傑已經躺在地上發出低低的呻吟,已經安穩了下來,左手一樓胡薔細腰,降落在陸人傑的身邊,陸人傑對於他們的到來隻是扭過頭看著,臉上猙獰依舊,發出的“嗬!、嗬!”高了一些,但卻沒有爬起來發飆。


    淩言在陸人傑眼中發現了些不同,紅色的瞳孔如今已不再擴散,有了一絲光彩。心裏一喜,喚道:“人傑,人傑——”一邊唿喚一邊細察陸人傑的臉部表情。


    胡薔“咦!”了聲,拉了拉淩言,高興叫道:“哥,你看,陸人傑的皮膚裂口比剛才收縮了不少。”


    淩言一看那些皮膚裂口,果然收縮了不少,整個裂口現在已不再豁口大開,大的裂口的兩端已出現了收攏的現象,一些細小裂口甚至已經合攏,這是個好現象,說明陸人傑的精神意識已徹底接管了自己的肉體,也在無意中修複著自己的肉體。


    陸人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雙手伸向淩言慢慢的靠近,胡薔黛眉皺起,剛要有所動作,淩言連忙拉住她,傳音道:“不要動!”淩言看出陸人傑的臉部表情雖然猙獰依舊,但卻多了一些迷惘,沒有了先前的那份暴躁。兩人就這麽一絲不動地站著,靜待陸人傑的靠近。


    陸人傑的手終於接觸到了淩言那*的肩膀,逐漸地撫摸上了臉頰,凡被他撫摸過的地方一片血跡。如此近的距離,陸人傑的表情,淩言看得格外的清晰。陸人傑被魔頭強行融合改造過的那魁梧的身軀足有兩米三四,淩言在陸人傑身前隻及他的胸部,要看清陸人傑的表情須得昂起頭,臉部被陸人傑一手抹過,頓時多了四道淡淡的血印。


    淩言看著陸人傑那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不禁大為痛惜。右手慢慢舉起,中指上吊墜著一根用細紅繩係著的一塊三公分見方的墨綠色玉佩,陸人傑的眼神立刻被晃蕩著的玉佩所吸引,慢慢地伸出右手把玉佩托在手心,細細打量著。


    眼中的那一絲掙紮,淩言看得清清楚楚,心下大喜,輕聲道:“人傑,這是師尊在你小時候給你戴在胸口的玉佩,你還記得嗎?這塊玉佩是你最寶貴的東西,你出門的時候怕不小心弄丟了就交給師尊保管,好好想想,你······”


    話沒說完,隻聽陸人傑一聲吼叫,猛地一把扯過玉佩,雙手捧頭就這麽徑直撞了過來。


    胡薔忙一把拉過淩言嬌嗔道:“哥你看你,給陸人傑玉佩你給就給唄,還說那麽多話,你看他現在又發瘋了。”


    淩言苦笑道:“這樣雙管齊下效果好嘛,有反應總比沒有反應好,趁二弟還沒有到來前,我們盡量使人傑目前的狀況能得到改善,丫頭來!”拉起胡薔的小手,跟在陸人傑身後跑去。


    陸人傑喊叫著捧著頭一路穿過石窟衝向對麵岩壁,跟在他後麵的淩言一閃身來到岩壁旁,揮手在石壁上布下一層真元,按陸人傑這衝勢,如果這石壁上撞實的話,免不了皮開肉綻。


    “嘣!”地一聲,陸人傑撞在真元壁上,被反彈出好遠。淩言來到橫躺在地上,仍然捧著頭的陸人傑身邊,蹲下身隻聽陸人傑嘴裏咿唔著,淩言皺起眉頭仔細聽,仿佛是“師尊”二字。


    淩言笑了起來,柔聲輕喚道:“人傑,人傑你醒醒,師尊馬上就要趕到了,你如果不想你師尊見到你此刻的情景心裏難過,你就趁早醒來!”


    淩言想過用神識洗滌一遍陸人傑的精神體,看試試能不能去除那融合進去的魔性,但又怕傷及本源,如若萬一出現差錯,就算去除精神體裏的魔性,陸人傑恐也會落個白癡的下場,那樣反而會得不償失。如今見陸人傑居然呢喃出“師尊”兩字,不禁大喜過望,融合進入精神體的魔性畢竟是少數,看陸人傑的狀況,找迴自我意識那是遲早的事。


    陸人傑雙眼呆望著洞頂,口裏呢喃的“師尊”愈來愈清晰,到後來竟念出了句子:“師尊您在哪兒?師尊您在哪兒?——”


    胡薔高興喊道:“陸人傑你醒了沒有?我是小狐狸胡薔,你還記得我嗎?你還記得我打過你,把你吊在樹上兩天兩夜嗎?”


    淩言好奇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陸人傑還被胡薔欺淩過。


    胡薔迴過頭嬌笑到:“陸人傑以前是個悶葫蘆,我那時候沒有人玩就找他,可他就知道打坐修煉,我一氣就把他倒吊在樹上,警告他,如果每次遇見我不跟我說上十句話,我見一迴吊他一迴,嗬嗬,吊了幾迴他聽話多了。”


    淩言無語,這個暴力女還真不講理。


    陸人傑慢慢坐起,攤開緊緊握住的手掌,默默地看著掌心裏的玉佩,此時他的表情由迷惘逐漸地轉變為了激動,臉上那本是緊繃的皮肉也顯得鬆弛許多,隻是還有著絲絲的抽動,血紅的眼眸因為有了神采,閉合間竟有精光閃現。


    大約三分鍾左右,陸人傑慢慢抬起那碩大的腦袋,望著淩言說道:“你···為什麽會···有···我的···玉佩?是你救了我?”說話斷斷續續,大概幾百年來一直自我封閉著,沒有說過話,腦海裏對於話語的組合與節奏顯得有些生疏。


    胡薔搶著說道:“陸人傑,他是你的大師伯,你是昆侖的首席大弟子應該知道的吧?”


    “大師伯?”陸人傑盯著淩言看了一迴,想是理清了腦海裏的思緒,緊皺的眉頭忽然鬆開,改坐為跪磕了個頭泣聲道:“昆侖···派青峰門下不···肖弟子陸人傑拜見大師伯,弟子無能,被魔頭侵體已入魔道,往師伯開恩賜弟子一死,弟子······”


    淩言笑了笑,扶起陸人傑,說道:“師伯辛辛苦苦把你救了迴來,你如尋死,那師伯豈不是白費勁了?唉,怪師伯閉關時間太過久遠,致你受這麽長時間苦難!人傑,人各有命,事已至此,你不必過多悲哀,也許你命裏注定就是個修魔的運格呢!”如今這狀況,淩言也隻能如此安慰了。


    陸人傑如今的狀況,入魔界修魔已成定局,否則,除了身死再轉世來過,再別無第三條路可走,而如果轉世,嘿,還不知道轉到哪裏呢!


    如若繼續呆在修真界,不說其他,修煉的環境就是個問題,沒有功法,沒有魔界裏那特有的魔氳氣體,陸人傑的境界是不會有絲毫進步的,不進則退,最多也隻是保得住一條命罷了,所以陸人傑隻能進入魔界,關鍵是,魔界在哪?魔界是想進去就進去的嗎?魔頭死了,誰知道魔界的通道在哪裏!


    胡薔看著陸人傑那哀痛的神情,也不由安慰道:“陸人傑,你不要這樣,除死無大難,你大師伯說的對,你也許就是個修魔的命呢,你師尊馬上就要到了,他如見你這樣一幅表情心裏會更加的難過的。”


    陸人傑身軀一震,喃喃道:“我師尊?”說著兩橫淚水滑出了眼眶,抬起頭看著淩言顫聲問道:“師伯,我師尊他···好嗎?”


    淩言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道:“你師尊他很好,隻是心裏放不下你,這幾百年來他找遍了地球的每個角落,隻是不知道那魔頭用了什麽方法來隱藏他的氣息,uu看書ww.uukansh 你師尊卻始終尋你不著。”


    陸人傑此刻臉上的神色充滿了孺慕與惶然,喃喃自語道:“弟子如今這般模樣如何與師尊見麵?師尊含辛茹苦撫養我成人教我修真,到頭來卻是終入魔道,師尊會是怎樣的痛心和失望啊!”說完伏倒在淩言麵前痛哭不止。


    淩言理解陸人傑的心情,陸人傑小時對修煉便極為刻苦,他不想辜負師尊在自身所期待的厚望,如此刻苦的修煉為的就是師尊臉上那露出的讚賞笑臉。陸人傑幼時便父母雙亡,四五歲時便淪落街頭以乞討為生,在七歲那年與野狗搶食,如不是吳起經過,陸人傑不但搶不到食物恐怕也會變為野狗的食物了。


    吳起救下陸人傑後,發現陸人傑竟是土屬性體質,便把他帶了迴來教他修真功法,也許幼時的悲慘遭遇在陸人傑幼小的心靈裏落下來陰影,陸人傑表現的少言寡語的,但卻極為懂事,頭腦也很靈敏,每天的功課沒有讓吳起*心過,其他三位師叔師姑對他也是疼愛有加。憑著敏捷的頭腦與刻苦,僅僅百餘年,陸人傑便修入了靈寂期。


    如此資質,吳起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對陸人傑的將來寄於了極大的期望。突一日,陸人傑找到師尊,說要出門尋找煉器的材料,想讓三師叔幫他煉製一把劍,吳起本是要把自己那把師尊賜給的飛劍傳給陸人傑的,但見陸人傑這百年間除了修煉,基本上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考慮到讓他出門見見世麵也好,便同意了,卻沒想一分別竟是三百年,再重逢時也即將兩界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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