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師尊不言我不語(10)


    看著玄清子實力穩步上漲著,遲長生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情緒,她清楚下一次的雷劫絕非玄清子能夠獨自對抗撐過去的,而身為天柱,遲長生習慣的是順應天命而非抗爭,即便是與命運抗爭的人恐怕都不清楚自己的‘對抗’實則也是被撰寫在命運之中的,看穿玄清子接下來會邁入何等境地,但是命運的結局是玄清子不僅渡過了死劫,還成為這個世界最強的劍仙。


    那麽過程呢?


    遲長生會意了,現在的玄清子的命運已經是被修正過一次的,他們所知道的劍仙玄清子的過去是被更改過的,而更改玄清子命運的人選隻有一個,那就是身為師尊,在這個世上唯一一個會保護玄清子、為他犧牲、替他承擔未來全部罪孽而消亡的人,隻有遲長生。


    這一刻,遲長生仿佛聽到齒輪叩響轉動的聲音,時空是最為奧秘的法則,遲長生曾想過如果自己在那一戰能夠活下去,她必定會對時空法則進行下一步的探究,她會成為了一位時空旅行者,就如同亞撒·班森那樣,暫時的離開自己的源世界,去探索其他位麵,那對於總是沉迷於研究各種各樣的魔法、創造無數武技、掌握了數種法則的遲長生而言誘惑力有多大不言而喻。


    那個短暫的念頭,或許才是遲長生真正的,還未被更改的第一世。


    現在的遲長生,是被玄清子更改過無數次命運,因纏繞著厚重因果線而變得更加強大不可抵抗的‘勇者’,而非原本應該存在的‘時空旅行者’,變強,這個想法一直深深烙印在遲長生腦海中,她曾經也想過改變什麽,她曾經也想過對抗什麽,結局必定是滅亡,於是後繼者玄清子接替了她的思想,但玄清子的手段卻更加的殘忍,遲長生是守護,玄清子卻是破壞。


    但是有最開始的‘遲長生’鋪下的路,以及後來一次次被迫重頭再來的‘遲長生’的配合,才誕生現在無可匹敵的遲長生,‘師父’死前必定是欣慰至極的,因為無論是根本不記得那些被他重新輪轉過來了命運迴到最開始而被抹消的‘遲長生’也好,還是現在的遲長生,都明白一切終於要走到頭了,玄清子在數次輪迴重頭開始,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狠心’。


    哪怕是對著他愛著人,也必須狠下心才行。


    “師尊。”


    玄清子的聲音拉迴了遲長生的注意力,玄清子發覺到遲長生越來越長的時間放在了沉思上,亦或可以說是……發呆?


    ‘發呆’,這兩個字放在遲長生身上簡直可愛極了,反差萌之大讓所有人都會動容。


    “……嗯。”遲長生略有些遲鈍的應了一聲,“玄清子,怎麽了?”


    “師尊在想什麽?”玄清子走到遲長生身邊,剛練完一套劍法的他額上冒著一層薄汗,雙目亮如星辰。


    “玄清子。”


    “我在,師尊。”


    “今後無論發生什麽事,切記不可濫殺無辜,不可讓自身罪孽過於深重,尤其是在這個世界上,我希望你能克製,入無情道者應斷情絕愛,不為外物所擾。”遲長生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曾經‘師父’告訴她的,現在看來,當時她喚他為‘師父’時,這個人一開始抱著的心態就和現在的她差不多,後來倒是一口一個為師一口一個寶貝徒兒叫得歡,腳指頭想都知道那人也屬於記憶不全的轉世狀態,全靠執念硬撐著,再然後就是輪迴太多次,人格混亂後變得放飛自我了,隻剩下那一張天生的麵癱臉還在強撐。


    連‘小仙女’這種話都說出口了。


    遲長生這麽想,臉板得更死了。


    “師尊,我做不到。”玄清子沉默良久,幹澀著嗓音說:“我做不到。”斷情絕愛。


    你要是能夠真做到,那麽現在的遲長生也就不會存在了。


    遲長生雙唇微微長了張,最後還是沉默了下來,玄清子是個至情之人,他之後的的確確坐到了斷情絕愛,那是因為他將所有的情與愛都交托在遲長生身上,讓遲長生來牽動他的一情一愛,心甘情願做她手中的傀儡,一個修仙界至高的劍仙,無情道的劍仙,落入這種境地足以成為他人上百年的茶餘飯後的話題。


    她沉默下來,抬起手,玄清子下意識的低下頭,感覺到對方溫柔的揉了揉他的頭,其中似乎隱含著某種縱容。


    “做好你自己就足夠了,玄清子。”遲長生眉眼溫和下來,此時此刻的她像極了係統1010,“我相信你會做到自己心目中的最好。”


    “因為你是我的玄清子啊。”


    “師尊……?”


    玄清子恍恍惚惚的迴去了,當他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臉上頓時變得漲紅,內心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他無法欺騙自己,當自己看見那樣溫柔的師尊說出那樣的話時,自己隻是感動,自己對她隻是師徒之情。


    見鬼的師徒之情,他想抱住她狠狠的親下去,吻得她雙唇鮮紅,讓那雙如同寶石一般的青藍眸子不再無波無瀾,泛出水光來。


    不行,師尊對他這樣好,他卻懷著這樣的心思,就是對師尊的玷汙。


    玄清子盯著床帳,半晌沒動。


    先變得更強,強大到至少能夠看出師尊境界的那一日,再向師尊訴說自己的情愫吧。


    玄清子心想著,在自己寒玉床上端坐起來,開始運轉靈力周天修煉,人有了目標就有了動力,玄清子修煉得更加勤奮,遲長生並不驚異於他的勤奮,但是他節節攀升的修為讓遲長生清楚的意識到那一天快要到來了。


    遲長生歎息了一聲。


    青鴆開始忙於妖界的管理,讓那些妖不要每日閑著無事就到處跑到處作亂,青鴆現在是妖界的王,上一屆的妖王被他毒死了,因為就是那家夥把萬解之花這種對於至毒之物而言為克星的東西給青鴆下了,青鴆沒死也直接變成了本體奄奄一息,還被其他修士垂涎,要不是遇到遲長生,他早就死了。


    遲長生是人族,青鴆就對人族多了一些好感,能有遲長生這樣的人誕生,人族並非他最初印象裏貪婪。


    時間如約而至,隨著屬於玄清子化神期雷劫的到來,遲長生這一個世界的壽命到此結束。


    正如淨塵所言的那句“彈指即謝,刹那芳華”。


    她的到來隻是為玄清子提供一束光,一束能夠支撐他走下去卻又不會走歪的光。


    這是遲長生這一世,真正意義上要拋下他的一次。


    ——雷光落下的那一刻,玄清子見到了自己今後一生的夢魘。


    一百年後,即將破碎虛空的玄清子看向冷著臉向他走來的青鴆,那是除了他以外世上第二個還記得遲長生的存在,玄清子拿出一壇桂花酒說:“這是師尊最後留下的一壇酒。”


    飲完一壇酒,算是告別了吧。


    青鴆知道玄清子想做什麽,於是他同意了,哪怕他並不喜歡玄清子。


    第一杯酒飲下,青鴆倒下了,這個世上沒有東西可以讓他中毒倒下,但是這不是毒。


    “忘川水。”玄清子垂下眼瞼,“記得師尊的,我一人就足夠了。”


    哪怕青鴆對師尊並無男女之情,但那深刻的摯友之情仍舊讓玄清子也已無法忍受了,病態的占有欲被玄清子壓抑了多年,直至那人死去才真正爆發了出來,他後悔了,他應該在明白自己感情的那一天就告訴那個人,無論那人是否接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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