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魔王出沒請注意(3)


    傳說中,世間所有的冷暖感情都無法觸動魔王被冰封的內心,‘無情’這個字眼仿佛就是為魔王而生的,自深淵而生的魔王沒有任何悲傷,沒有憤怒,無法感知到他人對她的愛與恨,但卻又像是生於深淵的恆星,光明神曾提過眾神隕落前的事,神明都稱她為‘深淵的日暉’,即便是厭惡黑暗的眾神不得不承認魔王是如同冰日般的存在,她冰冷卻又耀眼。


    【最後的光之神明在自己最忠誠的信徒麵前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輕歎:“魔王啊,沒有感情是上天創造她時唯一的劣筆——破壞也好,保護也好,在魔王眼裏都不過荒蕪,任何事物都會在無情的時間之下化為塵土。


    更多的時候,她似乎才更像是世人定義之中的神明,完美、強大、無情。”


    信徒困惑,魔王便是魔王,那種深淵生物再強大又怎麽稱得上是神明,無所不知的神明一眼便看出了信徒的想法,祂輕笑:“魔王沒有弱勢,此次勝利……是命運所注定的,在天上的神明都在因為自己的強大而開始恣意妄為任性的時候,唯獨她依舊在沉默而忠實的執行著上天的職責,她眼中,萬物皆虛,她的神位為深淵,比黑暗神都要可怖的虛無之神。”】


    ——《神曰》


    柏格知道,《神曰》一直被視為野史和邪典,因為裏麵存在著不少光明神對魔王的褒義話語,甚至可以從中看出光明神對魔王的讚許,撰寫者不明,很大可能已經被光明教廷的人處決了。


    正所謂改編不是亂編,戲說不是胡說,這《神曰》簡直就是胡編亂造,光明神和魔王是死對頭,雙方你我應該是恨不得打個你死我亡,高高在上的光明神怎麽可能和魔王關係這麽融洽,黑暗可怕的魔王怎麽可能會被眾神冠以日暉之稱。


    柏格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但是現在……


    “柏格。”魔王冷清的嗓音傳了過來。


    “是!陛下!”柏格看向站在一棵古樹旁許久的魔王。


    “要繼續往東走了。”少言寡語的魔王總是會耐心的給他指明接下來的行程,她的話向來言簡意賅,但隻說一遍便能讓人不由自主的記在心底,看似冷漠不近人情的她甚至會因為他而刻意放慢腳程,柏格一開始還無法明白魔王的意圖,漸漸的他發現世人將魔王都想得過於複雜,包括他在內,誰能知道魔王似乎隻是想要收集大地之上的各種靈果靈草,有用的也好沒用的也罷,但凡是她還未收集過的,她都會小心翼翼、一視同仁的用精貴的盒子裝好收起來。


    “是!”柏格不知道弱小的自己能為魔王做些什麽,但既然魔王將他收在麾下,那麽他在找到自己的目標之前便一直跟著魔王吧。


    繼續往東走,是一片靠海的城鎮,柏格在漫長的逃亡流浪生涯裏匆匆經過此處,基本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畢竟黑發的他,走哪裏都是惹人嫌棄厭惡的存在,往事痛苦,柏格下意識摸了摸垂落在自己肩前的霜白長發,看向不緊不慢如信步遊庭般的魔王,她沒有任何要偽裝自己的意思,依舊是鴉發黑袍,堂而皇之的走進了鎮子。


    此時鎮子正是早市最熱鬧的時候,捕魚歸來的漁人們便是在這裏售賣自己捕到的海魚的,喧嘩的早市之中滿是海水鹹濕的氣味,可隱約聽見那海潮起伏的波濤之聲,微微窸窣著。


    魔王的存在無疑是極其引人矚目的,她身上雖無華麗的裝飾,卻生在衣袍精美絕倫,一眼便能看出她的不凡,她的尊貴。


    黑發、黑袍,多麽令人生厭的搭配!她的頭上甚至生長著一對漂亮至極卻讓人心生懼意的黑色長角,像是龍角,又像是鹿角,但不可否認很美。


    她是獸族人嗎?或是龍族?放眼整個大陸,除了魔族,也隻有龍族和獸族人會長角了。


    但是在這個女子身上卻又是何等的高貴,完美襯托出她的神秘而清冷的氣質,一時間讓所有人都忘記了那黑色的不詳寓意,強大的氣勢震懾住了所有人,仿佛空氣都凝滯了一般,沉重得讓人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隻能僵著身子看著她從人群之中目不斜視的穿過,穿著一襲赤紅色法師袍的白發灰眸青年默默跟在她身後,穿過了突然寂靜下來的人。


    柏格在這一刻便明白了,自己的所有不幸都是因為自己太過弱小了。


    如果自己足夠強大,就沒有人敢那樣對待他。


    “柏格。”魔王出聲道。


    柏格忠誠的低下頭應聲:“屬下在。”


    “看。”


    柏格抬起頭,入目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浩瀚海洋,那變幻多端的藍映入他冷金屬一般無機質的灰眸之中,起伏的海潮聲近在耳畔,嘩啦啦的不絕於耳卻讓人覺得平靜,大海總是神秘的,這裏是人類所無法涉足的地方。


    “柏格,把手伸出來。”魔王說。


    柏格伸出手,他體型很高,足有一米九出頭,卻因為常年的流浪而過分消瘦,手指也幹幹巴巴的,和魔王那白皙完美的手比起來簡直是自相慚愧,魔王冰涼的手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腕,柏格被拉住的手反射性的顫抖了一下,她的體溫的確過於低了,魔族都是這樣子的嗎?所以世人才會稱魔族為冷血種族?


    魔族,一個注重欲望、恣意妄為的種族,他們從不壓抑自己的欲望,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但他們似乎卻偏生是冷血種族。


    魔王沒有把他那一點顫抖放在眼裏,拿著一枚銀環就往他無名指上戴。


    “陛、陛下……”柏格困惑。


    “我們要去海底。”魔王不鹹不淡的解釋了一下,“這枚戒指能夠讓你在海底唿吸,你會遊泳嗎?”


    柏格誠實的搖了搖頭,在魔王麵前無需隱瞞,更何況他們這是要直接下海了,隱瞞根本就是給魔王添亂,作為一名合格的追隨者,合格的信徒,必然不可。


    “無礙。”魔王沉默了一下說,“屆時跟緊我。”


    “屬下明白了。”柏格點頭附和一聲,未知的深海令人害怕,但是似乎有魔王在身旁,所有的恐懼和無措都如潮水般褪去,徒留下一派的平靜與安寧,仿佛她的身側便是世間的淨土,神明墜落之前的伊甸園。


    柏格忍不住去想,深淵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會誕生這樣的存在。


    “深淵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氣味。”魔王說。


    他問出來了嗎?


    柏格一愣,見魔王向他微微頷首,耳尖突然發燙得有些厲害。


    “走吧。”魔王不再多言,她對深淵的感官似乎並沒有多少,也就那樣寥寥一句就描述完了,她向他伸出手,“拉住我,你便不會有事。”


    等柏格迴過神,他已經身置海中,緊緊拉著魔王那隻如玉般的冰涼細膩的手,冰冷刺骨的海水都被無形的護罩隔離開來,他手上的那枚銀環正在微微泛著柔光,在漆黑的海水之中如若星辰,卻絲毫沒有魔王來得奪目。


    ——她是深淵的日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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