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持續一刻便化為片片流光消散,風停樹靜,躲在屋中的王家仆役聽見外麵沒了動靜,膽戰心驚地從破裂的牆縫向外看去。m.


    “老二,外麵怎麽樣?妖怪走了嗎?”王大山臉色煞白,癱軟地坐在地上,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衫。


    “好像沒什麽事了?”


    二山坐迴他身邊,滿頭大汗喘著粗氣。他同樣被嚇得不輕,不過比起身邊這個夯貨還算好點,“我們得快點走,說不得會發生什麽事情。”


    王大山掙紮了幾下,卻是沒有爬起來。


    “嘿,老二拉我一幫,我起不來了。”王二山沒好氣地瞪了眼自己奇葩的兄弟,然後伸手拉起他。可不待兩人離開屋子,就聽外麵狂風大作,本就不堪負擔的屋門終於被這股狂風轟進了屋內,正好壓在了他倆身上。


    “哎呦!”一聲慘叫在屋中迴蕩。


    而屋外,數道破風聲響起,原本空蕩的小院突然多出許多人來。枯樹上一名錦袍男子掃視周邊,望見其他來人,眉頭不由一皺。


    “王玉昆,你不在家找殺你兒子的兇手,跑這裏幹什麽?”就見站在土方的那名強者也同樣是望見了他,嘴角不由嗤笑。


    王玉昆身為風寧鎮王家的家主,方圓百裏內的勢力也是不小,平日裏更是說一不二的角色。這是麵對那人的恥笑卻隱怒不發,而是反諷道:“我家的事輪不到你三武門插手,話說你不在你們老巢待著,就不怕裂拳宗找你們麻煩?”


    陸正陽聞言臉色難看,誰不知道裂拳宗和他們三武門是死敵,而裂拳宗宗主和王玉昆是連襟,私底下得到不少王家幫助,導致在兩派爭鬥的時候三武門吃了不小的虧。這也是為什麽陸正陽一上來就要找王玉昆的麻煩。


    王玉昆此時臉色也是難看。光柱出世之後,明明他離寶物最近,本想先人一步取得寶物,不成想現在節外生枝,引來這麽多人聚在這裏。雖然在風寧鎮這一畝三分地他王玉昆以地元巔峰實力也算是個高手,但在場的有幾個都未必比他弱。


    “看來這次獨占是不成了。”心思一定,王玉昆就打算選擇盟友。


    當場諸多勢力僵持不下,一邊是在定位寶物的位置,一邊是在為自己拉攏盟友,談定條件。


    就聽簌簌落葉飄零,風聲又起,院落中分踞的幾十位強者不約而同地看向屋頂。


    “哈哈,好熱鬧啊,風寧鎮好久沒這麽熱鬧過了,諸位近來可好?”原本突兀的屋頂上,一名老者卻是淩立在上,站在搖搖欲墜的屋頂卻穩如泰山,氣息淵渟澤匯,在場其他強者無法與之相比。


    不過當老者親切地和他們打招唿的時候,他們卻是臉色難看,或是苦笑迴禮。


    老者如沐春風,目光在將軍府中逡迴三遍,最後撫須慨然歎道:“好大的手筆,地下居然條破損的靈脈。在靈脈上無數勾劃防禦陣紋,就算是被雷罰劈毀大半,也能維持這麽久的時間,隻可惜這靈脈靈氣流逝嚴重,已經不堪重負了。”


    老者的自語旁人沒有心思聽,因為他們感到了危機感,這次寶物爭奪恐怕沒那麽順利了。


    “怎麽辦?葉家的易老頭都來了,有他在我們根本占不到便宜。”


    “趕緊多找幾個人聯合在一起,說不定還能有口湯喝。”


    神識傳遞間,每個人在為自己拉盟友。


    王玉昆眉頭緊皺,心中暗道:“易穀濤怎麽會來得這麽晚?還是他早就到了,那寶物是不是被他拿了?”


    對於葉家這個龐然大物,在風寧鎮周遭也隻有王家幾個少數勢力知道。也正是因此,王玉昆才會對葉飛靈如此容忍,哪怕是她將自己兒子打斷兩根肋骨也什麽都沒說。


    不過如果當他知道王子爵的死和葉飛靈有間接關係,不知道那個時候他會不會這麽淡定了。


    身為葉家的執事長老,易穀濤和另一名長老的職責就是照顧葉家二小姐的安全。


    原本有寶物現世這種事,根本就驚動不了他們。隻是寶光中天的那刻,一股強烈的妖氣湧現,這讓葉家兩位長老大驚,如果驚擾到小姐那就萬死難贖其罪了。


    剛才他將整個將軍府廢墟都排查了一遍,隨手滅掉了幾隻鬼祟,最後才確定源頭就在這間小院中。


    因為當年東庭與藥穀爭執源自於此,所以當他們定居風寧鎮的時候就來看過一遍,隻不過當時隻覺得這裏怨氣陰森,鬼氣濃鬱,其他的倒是沒有發現,沒想到還是出了紕漏。


    神識揮灑而下,不刻易穀濤便將目光投向那口枯井。


    而其他人都在暗中關注著他的動作,所以當易穀濤發現那口枯井有問題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那邊。


    “寶物!”就聽一聲大喝,靠著枯井最近的人縱身一躍,就想鑽進去。


    之前寶光衝天之象所有人都看見了,那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寶貝,敵不過易穀濤,還想獲取寶物,唯有先下手為強。


    洞悉此理的可不止是他,見有人動手,其他人也不再客套,紛紛展露出貪婪的獠牙。殘破的小院中頓時真氣縱橫,更重法寶散發的光芒,映亮了已見昏暗的天空。


    易穀濤皺著眉望著下麵的屠戮,身在葉家這種超然勢力,血腥爭鬥是避免不了的,久而久之,他對人命也淡漠了起來。或許這是強者能者的通病吧,當你站在一定的高度,俯視而下,萬般皆是螻蟻。他們會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都拚殺至死,甚至他們都不知道爭奪的到底是什麽,就已經倒在**的血泊中。


    他們或許已經忘記,在更高遠的地方也有那麽一群人,用憐憫的眼光看著你,因為在他們的眼中,你同樣也是螻蟻。


    不到一刻,已經有十多人殞命。在南域這個偏遠的地方,能修煉元嬰境已經是個中翹楚,隻因為一件自己憑空臆測的寶物丟掉了性命。


    幾丈的路被鮮血染紅,最先到枯井的那人已經是血肉淋漓,後背還被無數術法器物攻擊著,可是他雙手死抓著井口,並瘋狂大笑起來。


    “哈哈,寶物是我的了,從此我白日孟就飛黃騰達了。”


    狂笑還未休止,就見他七竅溢血,喉骨滾動幾下,一口逆血噴灑長天,軟軟倒在井口。


    臨死的時候,他的手都未鬆開,兩隻眼睛瞪著枯井,嘴角抽搐不知道在說著什麽。


    不過是個螻蟻,眾人並不會因為微不足道的人命而放棄奪寶。而依舊觀望,沒有行動的那幾個人看到下麵的瘋狂也是眉頭緊皺。


    王玉昆漠然看著螻蟻生死,對他來說這些人不過就是趟雷的,不管那件寶物是什麽,最後被誰奪取,這些螻蟻都是要死的。


    下麵的廝殺並沒有結束,引魂、元嬰境修士死傷不少,可死得最多的卻是那些各大勢力帶來的‘炮灰’。


    他們多數是被那些強者發出的真氣餘勁掃中而死的。一時間院落中血氣彌漫,易穀濤從一開始就有些奇怪,隱隱感覺到哪裏不對勁,可就是說不出來。


    望見下麵彌漫的血霧,他心中咯噔一聲。


    “不好,那枯井有古怪!”易穀濤大喝,雙手結成一枚光印,牽動天地元氣助威,朝枯井打去。


    易穀濤的驚叫讓其他還在觀望的人一愣,但看到他想要摧毀枯井,紛紛大怒起來,隻有少數知道易穀濤身份的人皺眉思索。


    光印以迅雷之勢打在枯井上,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那枯井口浮現一層透明薄膜。光印打在其上,被反彈了出去。


    “怎麽會這樣?!”


    王玉昆吃驚不已,剛才易穀濤發出的光印明顯是玄技,就是地元巔峰的他被打中也是要重傷的,那枯井居然還有如此的異能。


    不對,應該是枯井下的寶物。隻是易穀濤為什麽要毀寶呢。


    種種疑問在心頭閃過,卻苦思不得其解。


    就在眾人驚疑時,血霧開始向枯井緩緩移動,最後盡數被吸入其中。


    “這枯井居然嗜血?!”


    易穀濤神色嚴肅,望著下方滲入土壤中的血似乎受到牽引向枯井靠攏,積少成多,最後竟然化成一股股水流。汩汩水流聲在死寂的襯托下,就像是饑渴了很久的人大口灌水的聲音,又像是一柄小錘敲擊著周圍人的心。


    剛才的那一擊是他最強招,居然連防禦都攻不破。如今也隻能等到寶物。不,應該是魔物出世才能將它鏟除。


    鮮血被吸得幹淨,小院再次安靜了下來。隻不過氣氛顯得很詭異,原本可以無視外界氣候變化的修真者居然察覺到了一絲陰冷,冰冷的恐懼壓迫著每個人的神經,就像是無言的異獸在慢慢潛伏到他們頭頂。


    轟!


    沉寂許久的枯井終於在明月高升之時再次爆發,這次沒有耀眼的光柱,一道血光斬破井口的薄膜,在小院中肆虐翻騰。一些人以為那就是寶物,再也忍不住出手搶奪。


    “不要!”易穀濤的提醒還沒說完,血光感受到真氣的波動竟朝他們飛了過去,可不待他們驚喜,就看血光一個瞬息加速衝了過去。


    出手的人失去所有力氣,從高空中直接掉了下起。掉落的過程中原本飽滿的軀體漸漸變癟,最後如枯木般腐朽。


    “大家小心,這東西很邪,專門吸人精血。”易穀濤冷聲提醒眾人,他以靈歸境的修為都感受到了血光對他有一絲壓迫。


    突然大地震動,枯井中血光明滅與外麵的交相唿應。


    “不好,看書ww.uukanh 真正的大家夥出來了。”易穀濤心中湧上強烈的不安。或許他現在應該迴去,帶著小姐趕緊逃迴葉家。


    一股威壓從枯井中上升出來,最後就在眾人的注目下,無數血光噴薄而出,如飛蝗驟雨,鋒利無比。


    “走!”王玉昆心生不妙,轉身欲走,可他已經被數十道血光鎖定,圍追堵截,誓不罷休。


    嘩!


    一道血光割破王玉昆的袍袖,傷口流血不止。王玉昆感覺傷口處麻癢不已,抬手一看不禁神魂冒亡。


    寬厚有力的手掌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王玉昆當下立斷,另一隻手化掌為刀,真氣附著其上,狠心揮動。鮮血噴湧之際,王玉昆臉色煞白,不吝惜真元向遠處逃奔。


    易穀濤真氣護體,就算是數道血光其上也近不得他身,他傲然淩厲望著枯井,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而身邊那些來不及逃走或是貪婪成狂的人都是在無數慘叫聲中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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