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間中,隻剩下陳宣圖和越風倆人。m.子涯守在門外,屏息聆聽裏麵的動靜,無奈已經一個時辰,除了陳執事吩咐他在外麵等候,裏麵便沒有再發出聲音。


    陳宣圖昂首而立,雙手負手於背後,眯著眼睛時不時掃向越風。而越風則是眼觀鼻,鼻觀心,靜心等待著。他驚奇這位執事大人是怎麽認識李大叔的,但從神情和語氣中他可以斷定,眼前這位一定和大叔發生過不愉快。


    而且知道自己與謫仙的關係,很有可能會遷怒於自己。越風甚至懷疑他是故意派子涯給自己帶路,想挫自己的銳氣。


    越風雖然總擺出無所謂的姿態,自在懶散慣了。可如果真有人想朝他發難,不管那人是誰,都要做好接受越風反擊的準備。


    兩人僵持的一個時辰,也可以算是另類的較量。陳執事神色不動,卻不得不暗讚眼前這個毫無規矩的小子的冷靜沉穩與魄力,表麵的雲淡風輕下藏有連他都驚悸的鋒芒銳氣。陳宣圖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是分神後期的強者,居然會在一個地元境都不到小輩麵前表現如此。


    而且自己散發出分神強者的氣勢,他竟視若無睹。


    越風似乎厭倦了這種無意義的試探,開口道:“執事大人,我來主山是因為門派召見,我們已經在這幹耗了一個時辰,是不是可以動身了?”聽到越風語氣不卑不亢,陳宣圖也不好再說什麽,當下冷哼一聲道:“這些我自曉得,不須你來教我。”


    越風也是從這口氣中感覺到,這家夥沒準真是和大叔有過什麽瓜葛,這些他也沒興趣知道。且不說大叔已經仙逝,單說自己實力不如人家,也不是對手,不過若這老小子真敢針對大叔說什麽不敬的話,越風不介意和他死拚一把,誰怕誰啊。


    陳宣圖一甩長袖,門瞬時而開。他、信步前行也不和越風言語一聲,隻是對門外的子涯說了句:“你且在這等候,晚些時候會有事情交代你。”


    子涯唯諾稱是,眼睛不由地瞄向房中,正好看到越風走出來,有心問他怎麽樣,卻礙於陳執事還沒走遠,子涯有些畏懼。越風知道他心中所想,衝他微微一笑,緊隨陳宣圖而去,就留個背影給傻呆呆站在那邊的子涯。


    陳執事昂然快步,神態倨傲。越風跟在他身後,注意到每一個人見到陳宣圖時都恭敬行禮,心中猜測這人在執事殿的地位定是不低。陳宣圖像是麵癱一樣,不管對誰都不哼聲迴禮,感覺別人對他行禮是天經地義一眼。


    越風看不過眼,也沒說什麽。這些人找罪受管自己什麽事,越風現在把自己當做空氣,緊跟住陳宣圖的步伐。


    陳宣圖似有意讓越風難堪,步履沉穩卻快若閃電,他未曾催動真氣,對一個實力低於自己兩大個境界的小輩,即便自己為難他,也不會掉了他的身份。


    越風體質過於他人,又修習過龍族的煉體之術。肉身之強悍遠非陳宣圖能想象的。從房間到大殿門口少說也有千丈之遙,兩人單憑步法在短短的百息之內就到了。


    與執事殿中的忙亂嘈雜相反的,殿外清幽寧靜,四外雲氣繚繞倒真有點世外樂土的味道,越風輕吐口氣,眉毛微動,無聲一笑接著嘴唇顫動,不知道自言自語什麽。


    陳宣圖沒有太過逗留,他突然反手抓住越風的肩膀拔地而起,如霹靂一般消失原地。待陳宣圖走後,才有幾人從殿內探出頭張望。其中就有雲嘯和紫峰的宇文儀。


    “喂,那小子是誰啊?跟在陳執事後麵,莫非是他的晚輩?”有人對身邊的弟子問道。


    “看起來不像,沒聽說他有什麽晚輩,看起來倒像是有仇怨,你們沒感受到剛才那股寒意。”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地說著正歡,雲嘯望著越風離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滿擔憂。宇文儀輕輕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中安慰道:“放心吧,不一定是壞事。”


    雲嘯轉頭看著宇文儀,俏紅的小臉上寫滿羞澀,雲嘯緊了緊手將柔荑抓的更緊。宇文儀驚訝地望著雲嘯,臉上羞紅更甚,但她沒把手抽迴來,而是安心地靠在雲嘯身邊。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孩,他和雲嘯青梅竹馬,喜歡雲嘯也已經很多年了。


    可是這麽多年來,雲嘯總是裝作不知。宇文儀沒有放棄,但心中也還是有些埋怨。而今雲嘯緊握她的手,沒說什麽卻勝過了千言萬語執子之手,與之偕老,身旁有你,一生無求。


    雲嘯嗅著宇文儀散在他肩上的發香,目光遙望天際,心中感激著越風剛才他說的,“別讓自己後悔,趁著自己還有機會挽迴。”


    陳宣圖麵無表情地站在飛劍中端,禦使飛劍破開重雲。越風站在他身後勉強穩住身形,他不是沒乘過飛劍,所以他很清楚陳宣圖是有意極速飛行。


    他們現在距地麵萬丈不止,若心生恐懼就算是地元境的強者掉下去也很難不受損傷。換言之,這也是對越風心性的考驗,當然這隻是說辭。


    禦劍如電,幾個唿吸間就已經是萬裏外,越風沒想過劍仙峰會這般大,上次莫玄兮用瞬移秘法帶著他逛了劍仙山上的秘境,這麽比較起來,陳宣圖的手段倒是差了些。


    百丈劍光直擊青石磚,散去之後陳宣圖、越風出現。越風仰頭前望就看見一座恢弘道觀,越風心道:“這裏就是劍仙峰?”


    越風原以為會有成群的宮殿洞府,極盡雄偉的建築。可是他沒想到這裏隻有一座道觀,盡管這座道觀也很大,不過和其他峰相比就顯得普通許多,哪怕是執事殿也要比這裏強上幾籌。


    劍仙峰是劍仙派至高峰,也是劍仙派宗派所在。上古劍仙曾在這裏傳道並且留下傳承。劍仙派最初隻有這座道觀而已,九峰十三島也是後來本派的大能者移過來的。


    道觀之前有一條青石板鋪成的路,兩邊是屹立了千年的古柳,據聞是當年四代劍仙種下的。輕風吹拂,古柳搖曳,淡淡靈光如螢火飄蕩四散。越風緩步前行,像是漫步在仙之淨土。望著道觀上的牌匾。


    “道一觀”越風念念有詞,眼眸深處有流光潛隱。也不知道是誰題寫的牌匾,使用的是上古字體,乍一看很是普通,但若是悟性高絕的人站在這裏,就會瞧見端倪。


    道者,天地之玄,自然之妙。道常無名,縹緲混沌,就是極盡衍化也難以窺到本質所在。題字者便是以其中玄妙,將道隱化,令一般的修士難以發覺,卻真正的將道進行了闡述。


    大道惟一,是為始一。越風以前也見過大能者在某處的留字,達到他們那個層次,舉手投足間都暗合天道。書寫時更是將自己的感悟糅合其中,若是機緣參悟到,不論是心境感悟還是真氣修為都是有著極大益處的。


    道一觀作為劍仙派的根基,命名之人不是在這裏留下傳承的上古劍仙,就應該是早前門派中的絕世強者。這也和越風都無關聯,他眼中現在隻有無盡的道之奧妙。可以說,在起初目光接觸到牌匾時,越風的心神便被勾動,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對他來說,將諸多道義進行整合,相互印證進而創出自己的道還為時尚早,可他依然有著自己的想法。別人的道終歸是別人的,大道惟一,變化萬千。越風不想沉淪在別人劃定的區域中,哪怕那不是人,是天。


    仙問帝經固然驚豔絕世,明王虛無訣舉世也是無匹。但這些終歸要越風自己參悟,獲得道果。越風不排斥,可也要走出自己的路。一念法的修行給了他很多靈感。


    在虛山的時候,越風就曾悟道,想創出自己劍術。化於一點,變化萬千。那時候的他修行不久,所以異想天開,有些不切實際。就算是仙人也不敢想的事情,如果他真的做到,那他就是道,他就成了天。


    修行這麽久,越風也會時常想起以前的念頭,和別人會窘迫羞笑不同,他感覺這未必行不通,而且隨著修為的提高,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這是足以掀翻六界的瘋狂,稍有差池就能讓他萬劫不複。越風不怕,隻是苦於找不到其中法門。uu看書.uukau虛山之主沒有指點過,莫玄兮也不曾說過。在劍仙派的這些日子,越風就一直梳理自己參悟的道。


    腦海中無數經文旋繞,每一次參悟都會有不一樣的感悟。欣喜之餘越風也有些遺憾,不管是布老還是李若塵,虛山之主還是墨龍擎蒼,傳給自己的都不是完整的道,大多是感悟之言。可能他們也是期望越風可以走出不一樣的路,可以強於他們的大道。


    今日的參悟,越風終於知道原來早很久就有人和他想法一樣,並在這條路上走出很遠。‘道一’可以衍化萬千,也可以逆行其道,諸元歸一。


    盡管在修為上越風沒有什麽提高,但在大道感悟上,越風生生提升了一大截,而且一扇門已經為他而開。


    越風不做惟一,而是要超脫‘一’的束縛,淩駕道之上。想至此處,越風都被自己嚇了一跳,這定然是個瘋狂的想法,估計也就隻有他這個瘋子才會敢想,也敢做出來。


    身為有著帝之血脈的越風怎會敢於與道奴役,這是一戰,打破宿命,問鼎蒼天大道的兵戈之爭,是成是敗,也隻有在將來才能得以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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