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糾結了三分鍾,沒敢接明珠遞過來的手機。


    “要我幫忙嗎?”明珠走近一步,李紫立馬往後退了一步,她似乎低估了這位囂張跋扈的千金。


    “不是喜歡我麽,當著那麽多人麵前告白,已經公布於眾了,還打算在長輩麵前隱瞞什麽?”


    明珠的聲音很淡,很輕,可聽在李紫的耳朵裏,就像是一記悶雷,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我……還沒有準備好。”李紫低著頭,兩隻手緊緊的攥著,身子在顫抖。


    “可是你已經告白了,你會讓人誤會我的性取向不正常,該怎麽給我一個解釋?”明珠單手撐著下巴,指尖在屏幕上劃過,那一欄的聯係人名字是媽媽兩個字,李紫的心緊繃著,怔怔的看著明珠,張張嘴卻又解釋不出來。


    “對不起。”


    “我不要聽這個。”明珠單手挑起李紫的下巴,逼著李紫仰著頭看她,明珠的眼神冷的像冰碴,指尖劃在李紫的臉上,李紫眼中一閃而逝的害怕。


    “求你了。”李紫的聲音很輕,幾乎聽不出來。


    “一個快要離婚的女人,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有個優秀的女兒,如果這個女兒變得自甘墮落,甚至被另一個女人生的兒子也壓住了,李先生應該再也不想迴那個家了吧,畢竟有個神經病的老婆和一個同性戀的女兒,也沒什麽值得留戀的。”


    明珠的聲音也很輕,搭在李紫臉上的那隻手落下,伸進李紫外套的口袋裏,捏住了黑色小型竊聽器。


    李紫愣住了。


    她竟然知道!


    “說吧,是誰讓你這麽做的?”明珠退後了幾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兩腿疊起,胳膊搭在膝蓋上。


    ……


    溫爾雅好不容易把門撞開,聽見了這番話,倏然鬆了口氣,卻沒有切斷電源,而是一直守著。


    ……


    李紫沉默了足足三分鍾,明珠眯著眼,好像要睡著了一樣,手裏卻握著那隻手機。


    砰的一聲,門開了。


    走進來一個女生,段雯雯。


    “怎麽就隻有兩個人,其他人呢?”段雯雯環視一圈,語氣很輕鬆,仿佛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看向李紫時,眼中帶著警告。


    李紫緊抿著唇。


    明珠斜了眼段雯雯,段雯雯任由她打量,“怎麽,還沒認出我,老年癡呆症還沒好啊。”


    “段雯雯!”


    明珠很準確的叫住了段雯雯的名字,段雯雯驚訝,明珠見過段雯雯幾次,但每一次見麵都記不得她的名字,這還是第一次叫她。


    氣氛僵持。


    “聽說她很喜歡你,你不考慮考慮?”段雯雯聳聳肩,走近教室,伸手劃過架子上的小提琴像是巡視領土的國王。


    “李紫,李女士和李曉琴十分鍾之後就會來學校,你還有十分鍾時間考慮。”


    明珠看了眼腕表,漫不經心的開口,這一開口李紫眼眸一縮,有些不敢確定,心都被提起來,下意識的看了眼段雯雯,她媽和她姑姑怎麽會來學校?


    “啊,找到了,就是這把了。”段雯雯沒有迴看李紫,從架子上取出一把小提琴,“我記得這是上一任部長貢獻給學校的小提琴,霍明珠,剛才那首曲子是你彈的吧,試試這把,前兩天去過一趟德州分校,那邊也有一把,隻可惜壞了沒修複,還是本校的學生素質好。”


    李紫在看見那把小提琴的時候,又沉默了,她怎麽忘記了,她母親在德州,已經不在a市了,就算趕來最快要五個小時,而她告白是在三個小時前,時間對不上,明是故意嚇唬自己的。


    李紫悄悄鬆了口氣光盯在了段雯雯手裏的小提琴上。


    那把小提琴是上一部長參加維也納音樂會時拉過的琴,後來貢獻給了母校。


    而恰好近期學校有選拔賽,會挑選幾名小提琴手去參賽,贏了的人就可以被維也納音樂學院直接錄取,學費和生活費都是由德修學院讚助的。


    “聽說過範部長的事,一個很有天賦的小提琴家,如果不是因為被爆出醜聞,或許今天會有更高的成就,一個思想肮髒的人怎麽能拉出純潔美妙的音樂,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誰又能保證以前做出的齷齪事不會被捅出來,尤其現在的媒體,很喜歡挖掘名人的黑曆史,就算是躲在國外去了,一樣會被人當成過街老鼠。”


    明珠的語氣很淡,時不時的看了眼李紫,李紫手裏的拳頭攥的更緊了,糾結又猶豫。


    段雯雯笑了笑,又把琴放了迴去,“我隻聽好的音樂,沒想背後還有這麽沉重的故事。”


    “霍同學。”李紫終於鼓起勇氣對明珠開口,“抱歉,今天的事情非常抱歉,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打攪你,全都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沒有人指使我……”


    “嗯,我不怪你。”明珠站起身,把手裏的手機遞給了李紫,“剛才我逗你呢,兩位李女士正要去參加一個宴會。”


    李紫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明珠撥通了一個號碼,對方很快就接通了,對麵傳來了姑姑李曉琴的聲音,“喂,李紫啊。”


    “阿姨,我是李紫的同學,李紫今天有些不舒服,請問阿姨方便過來一趟麽?”


    李紫怔怔的看著明珠。


    “這……真是不好意思,我和李紫的媽媽在參加一個很重要的宴會,可能趕不及去a市,麻煩同學可以照顧一下李紫嗎,我晚上訂機票迴去。”


    李曉琴沒有孩子,但對李紫還算不錯。


    明珠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不客氣,阿姨。”


    電話掛斷,李紫鬆了口氣,緊接著明珠又撥了一個號碼,並不在李紫的通訊錄範圍之內,那邊很快傳來一個鏈接,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個女人走進酒店的畫像。


    “忘了恭喜你,你又要做姐姐了,李先生中年又添了一個兒子,今天剛好是滿月宴,你這個做姐姐的要不要祝賀一下?”


    “什麽?”李紫驟然一愣,“霍同學,你要做什麽?”


    “替你出氣啊,你媽是原配,怎麽能任由小三這麽猖狂,你說,是不是應該給個教訓?”明珠的臉色很冷,最後一句話是對著李紫說的,李紫看著手裏那頭的影像,果然看見了李紫父親的身影。


    李紫的心跳越來越快,一種恐懼從心底浮上,將她整個人都包圍,壓抑的快要喘不上氣。


    段雯雯也很驚訝,但很快又離開了教室,隻是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李紫。


    李紫的心跳越來越快。


    明珠將手機還給李紫,抬腳就要離開,李紫忽然身子彎曲跪在了地上,抓起掉在地上的耳麥,打開了聲音。


    “霍明珠同學,對不起,我隻是和人打了個賭輸了,才會做出這種事,我今天是第一次見你,那些東西並不是我準備的。”


    李紫的聲音很大,傳遍了學校的每個角落,她不敢賭,李紫的母親如果撞見宴會上的人,一定會崩潰的,李紫的母親已經吃藥好長一段時間了,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那種崩潰,李紫這輩子都不想再嚐試一遍了。


    明珠繼續往前走。


    “霍明珠同學,請你原諒。”李紫著急的站起身,攔在了明珠的前麵,她不敢再多耽擱,也許下一秒父母就會相見,就像是身邊綁了一顆雷,隨時都有可能引爆。


    明珠雙手環抱在胸口前,斜了眼李紫,語氣盡是不耐,“和誰打賭,又是誰安排了這一切?”


    李紫噎住了,她不能說,這是她最後的支撐了,祈求的看著霍明珠,霍明珠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遞給了李紫,李紫愣住了。


    “依你今天做的事來看,我不想在學校看見你,你退學吧。”


    支票裏還夾雜著一張入學邀請函,是國外的一所音樂大學,也算是名校。


    李紫怔然了幾秒鍾,這事情似乎超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做了這種事情,讓霍明珠丟了臉,依照霍明珠的脾氣應該咄咄逼人才對,怎麽還會幫她?


    整個學校都在等著結果,忽然砰的一聲,廣播室的門被強行打開,電源被切斷,傳來了嗚嗚的聲音,幾秒後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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